2021年清明前后的雨,无情无义的下了三天四夜。使我原本已是寒冷的心,陡增了许多潮湿。我想起了嫂子,我不能自己,已是热泪铺满面,内心的伤痛及内疚与朱之清《背影》,如出一模。想到了她昔日的点点滴滴……泪是一直潮湿着我的心。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嫂子远去的背影。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留不住嫂子曾经的笑容。是雨声喧哗了我内心的安宁,听不清我内心哭泣的声音。我没能阻挡住嫂子逃离围城的脚步,也没有唤来她回眸的笑容!思绪却如同伏尔加河上,纤夫肩上的纤绳,将我强拉硬拽牵引到20多年前她们拜堂的情形。
二十多年前,嫂子拜堂那天,正值初冬。天上飘舞着细如尘埃的小雪,雪宣纸般薄薄的铺了一地的白,雪薄的不足以淹没鞋底。雪将天地渲染成一片洁白,犹如一块巨大的铺天盖地的电影幕布,将做为新娘的嫂子映衬的俞加显眼与俊美。那高高的个子如同国家女排队员,匀称顺溜、高挺的身段像经过艺术家精雕细琢与名模无异。那写满盈盈笑脸的微笑如阳春三月里桃花怒放。她是那样的美,如同《红高梁》中的巩利、《红灯记》中的李铁梅,一身红棉袄红如火、艳如霞,成为全村人焦点观注的主演,全村人密密匝匝将婚礼现场围的水泄不露。此情此景在我脑海竟永远无法抹去。
那红艳如火的身姿,站在一片圣洁的冰天雪地里。那情形是我想到了深秋时节,被寒风拔光树叶光秃秃挂在树稍,红透了的柿子。炫酷着自己,诱惑着别人,远看是入框的风景,近看却是冬日里火一般熊熊燃烧的诱惑。
雪染的秦岭,在嫂子拜堂那天山尖已被雪漂染成白发苍苍,那模样如同克隆了嫂子老家青海省祁连山脉如出一模。嫂子的口音是青海话里略带有甘肃口音。最初,每每与我们交谈说话时就像老外说汉语,定要将完整的一句陕西话切割成许多小段。我们听众如同绅士吃西餐般切下一小口,总要细嚼慢咽品味一番。她每说一句下巴用力点几下,犹如小学生读生字一板一眼很到位。头也要在生硬的陕西话中,如随风而动的麦穗起伏。嫂子一但与她老家青海的家人电话连线,频道又转换起了纯正的外语模式,说家乡话语速极快,如同出了站的高铁是呼啸而过的。叽沥咕嘟,天书一样在交谈。只能凭嫂子肢体语言的笑、怒、皱眉、跺脚、拍桌子、用无名指、指天划地或空中乱舞,来判断破译她的喜悲哀乐的中心思想及大概内容。凡好事了她总会笑着分享给我们,坏消息低头不语她承载了所有的悲伤和不幸。一切老家的不幸总是在她那哑言封喉,淡淡的一句话“没什么大事”,过后则是用牙齿咬唇、皱眉叹气或雕塑一样低头不语。青海与陕西两地相隔千里,一点点的小事,在她心头却被扩散到无限大。
嫂子对我们一家的帮助,如同元宵夜那集束的烟火一同绽放。格外感动人的内心。或大或小在记忆的星空令人仰望,难以记忘怀。我结婚那一年正值隆冬,滴水成冰。乡下待客总是前一天要将第二天宴席所用的鸡、鱼、肘子,以及蒸碗甜米,用小火焖炖。火不能大也不能断火,整夜小火慢炖。夜已是凌晨2点钟,打麻将,玩扑克的村邻已全军撤退。杂乱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我怕猫或狗乱窜,前后院巡查。当我到灶房时,我看到嫂子歪着头靠在墙角灶台前睡着了,手里捧着碗,半碗的面条竟冻成一团,也许从早上到现才仅此一碗饭而矣!“姐、姐,太冷了回屋里睡。”我轻轻拍了拍嫂子的肩。“呀!我咋睡着了”她猛的一惊,什么也没顾,赶忙用围裙将眼揉了揉,急忙低头看炉堂的火。我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疲惫的身影我流下了感动的泪花。
我两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嫂子忙前跑后一手操劳。儿子出生正值初冬,缠绵的雪雨一直下个不停。孩子出院时,嫂子主动提出将没出月的孩子接到有暖气的她家。我正值创业初期,当时还没购房。未出月孩子尿布多的就像联合国的国旗,挂满了她家客厅、阳台。因为有暖气,小孩大人都安康无事。嫂子又是小米、排骨、炖乌鸡,妻子哺乳期奶水一直充足。月满,妻子和儿子胖了,但嫂子却瘦了一圈,眼煞肿了,手天天在冰水中浸泡也开了许多小口子。临走时,她只淡淡的一笑,我是娃她大妈,这是我因该做的。
10年前,我经营着一家颇具规模的今生缘婚庆公司、烟酒店还有美味鲜早餐,在我旗下三个经济实体。一年到头红白喜事,进货送货四处奔波,忙的昏头转向。我看好了一家商品楼,当时是先交定金,再盖楼。开盘那天,嫂子抱着我孩子和妻子在人群中抓到了房号。这得益于她高人一等的个子。三百套房子,八百人抢号。买房时,我犹豫不定,是嫂子斩金截铁的为我拿了主意。细想,这十年来房子竟一路标升增值 20多万元。若开店、打工20多万元也是够拼的。交首付时,我开办的三个经济实体要不断的资金周转,资金一时半会抽不出来。嫂子与哥一商量,拿出他们准备卖小车的6万元,解了我然眉之急。当时,在没有智能手机转账功能的年代,六万元红灿灿的现金,那是看得见的沉甸甸。也是嫂子,每年腊月总要做一大钵的肉块给我们端来,只要回她青海老家总要买几身新衣服给我的孩子。然而无能的我却什么没有为嫂子做过。
多少年过去了,我永远不会记。嫂子在没有离婚时,每年除夕的年夜饭总是嫂子领衔掌勺。吃饭时总是最后一个落坐,总是推脱说这个不想吃那个不爱吃。等全家酒后饭足,她却用筷子专挑没动过或剩菜最多的盘子挨个尝。边尝边锁紧眉头自语道:唉!这个火过头了;呀!这个油炸糊了;嗯,这个盐有点重;如同厨神争霸赛的评委不停点评着每道剩菜。吃过年夜饭,又是忙前忙后收拾个不停,还亲手包制初一早上全家人的饺子。等我们全家人看春晚时,她却累的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很平凡也很普通,却让我们这个大家充满了温暖和欢笑,有嫂子在,我们才能如此幸福开心。嫂子最爱吃的是凤爪。嫂子的故事点点滴滴积攒了二十多年,竟水滴石穿般在我内心镌刻成一个个敦煌式风景画,永远难以被岁月的风沙淹没。我也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能否再见到嫂子一面。嫂子与哥是什么原因办了离婚证,哥一直压在心底没告诉任何人。我只记得已有好几年没再见到盈盈笑脸,又黑又长、长辩子善良贤惠的嫂子了。
亲亲的嫂子,高高的嫂子,美如夏花的嫂子。进我家门时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离别我家时,竟卑微的如同小偷一样,生怕打挠别人,生怕惊动任何人,生怕引得双双泪眼万般挽留。悄无声息,选择无声无息的离去。又同《凯旋在子夜》带着对我们全家的丰功伟绩、带着自己的伤痕累累,没有惊动任何人,雪落大漠般悄无声息的离去。拜堂时火一样耀眼的红嫁衣,如红灯一样雪地里的红通通的笑脸。却不辞而别。那圣洁的白雪没能留住你,祁连山山谷的风也许正陪着你在哭泣。你会不会告诉别人你曾经来到过我们这里。不辞而别,你拉黑了所有的熟悉,
嫂子杳无音信,或许远嫁他乡,或许孤独到老,嫂子直到现在我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感激的话。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吉云”,如青藏高原上青山绿地蓝天白云,吉祥如意的朵朵白云,神鹰一样在自由自在随风而飘,蒲公英一样又飘落何方?。
人这一生,无论多么拥有或多么平淡。都将殊途同归,应该珍惜当下,把激情塞进时光,把生活写满故事,把所有的遗憾留给自己。是谁把辛酸让给了嫂子,又是谁却让思念堵塞我心头。人生这杯酒,总是让人醉,多少无柰慢慢体会,飘落花朵随风而去。多少寻觅多少负累,才知道与嫂子相处时的珍贵。
离去不是绝情,也许是留下的我们心更痛,撒手离去嫂子未必轻松。也许伤透的心不想再疼。流金岁月,逝水年华,嫂子的故事竟在我心中切割出了一条无法愈合的沟壑。有些事只能蒙在鼓里,在夜深人静时,零敲碎打,如咖啡颗粒在心中溶解,只能细细品咂其中的苦味。有些事可能是往事,有些人可能叫过客,有些恩情与爱无法割舍,就像面对年纪尚小无法医治患绝症小孩子,纵然有万般的不舍又不能不忍痛放弃。但转身的瞬间是天旋地转,是切心断臂,是用手紧捂住的嘴,任凭热泪狂奔,却不能无法放喉宣泄大声的痛哭。
嫂子,我亲亲的嫂子。不知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是否曾记得我们全家一起的其乐融融、说说笑笑、桩桩往事。香烟到头总是灰,故事到对头总是悲。爱情、友情、恩情谁是谁的非,在我困顿跌倒时,嫂子总是如同《西游记》中唐僧一行取经人处困境时,观音菩萨般笑脸如春的出现在我身旁。一世恩情无法偿还,斑斓岁月我万份感谢嫂子帮我度过秋冬寒霜。
再般配的两个人,不去关心慢慢就会变的陌生了。再深的感情,不去维护也会彼此无话可说。冷落久了也成为习惯,习惯了以后真的不再需要了,下雨天连影子都会走失。日子要和懂你的人一起过,100度的开水也会放凉,何况37度的人心呢?
忘掉一个人好难,嘴上说不再联系嫂子。心里却总浮现她曾经的身影。认识一个人只需一瞬间,忘掉一个人却一悲子也无法抹去她的熟悉身影,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嫂子与《我的老班长》一样的值的我们传唱。总要问个清楚,人世间人情世故为何物?看过太多的恩爱最终却被爱辜负。人世间情深意浓。情又是何物?直到想念曾经的嫂子销魂蚀骨,才知道我们是错的离谱。我们和嫂子相处还真正没开始,却如同被风刮过的书本,一下翻到结尾。嫂子如今却是杳无音信与我们断了所有的音信、与我们天涯陌路。谁能体会到这动人心魄、万箭穿心揪心的伤痛。
醉酒千杯,灯灭万盏。
星夜如画,泪撒心寒。
仰望云天,拂袖凝神。
我心醉如死,枉我倾心感恩嫂子已半生。换不得嫂子似水温柔与恩重如山。
血染的伤痛如切心断臂,双眸浴血,斩断思念,燃尽往事,转身天涯,让记忆清零。
然!不可。惦记与感恩已根植心扉,扎心入肺与血脉相联、水乳交溶,永无法剥离与脉博共振直至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