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恋歌

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太阳暖洋洋地照射着沙漠边缘的绿洲城市，蔚蓝的空中飘浮着几片薄薄的灰白的云彩，大街小巷都热闹起来了。

这一天，阿梅正在饭馆里端盘子。她出生在南疆阿克苏农一师的某个团场， 1993年高中毕业后，就进城来打工了。

这时，进来了几个当兵的，她忙上前招呼。他们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看上去挺和气的小伙子冲阿梅一笑，说：“小妹妹，菜要上快点哟。”阿梅被他的笑所打动，忙说：“放心吧，菜一会就好。”便把菜单交给后堂厨师，随后，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大厅里人很多，座无虚席，酒桌上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吵吵嚷嚷，好不热闹。阿梅和另一个服务员一趟趟上菜，上茶，上酒，跑进跑出，忙得不亦乐乎，累得汗流浃背，头晕眼花。

当阿梅端着一盘红烧鱼经过一个餐桌时，由于走得快，脚崴了一下，不慎打了个趔趄，盘子一斜，将鱼汤洒了出去，正好溅到了一个客人的身上。他立即翻了脸，对阿梅破口大骂起来。阿梅连声说“对不起”，并请他把衣服脱下来，她帮他洗干净。他却蛮横地说：“洗干净？这是高档衬衣，已经弄脏了，能洗得干净吗？你得给我赔！”然后，又乜斜着醉眼，不怀好意地说：“就像你们姑娘，如果给人干过了，还能是原装货吗？”阿梅本来还心怀歉疚，一听这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立时气得满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嘴巴放干净点！”他立时变了脸，腾地站起来，骂道：“他妈的，弄脏了客人的衣服，还敢嘴硬！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举起巴掌，刚要扇过来，只听一声怒吼：“住手！”他的手便被人给紧紧攥住了。阿梅本来吓得闭上了眼睛等着挨打，这时睁眼一瞧，原来是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当兵的，他身后站着同来的几个战友，都威风凛凛地怒视着那个撒泼的无赖。

只见这个战士愤怒地说：“你太不像话了！人家姑娘只不过在你衣服上洒了点菜汤，又不是故意的；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还要给你洗衣服，你不但不体谅，还出言不逊，用下流话来污辱人家，现在还想动手打人！你还是人吗？！你要敢动她一手指头，我们就把你送公安局去！”这时，那无赖的同伴忙上来打圆场，拉着他结帐走了。

这时，饭馆老板和客人们都上来安慰阿梅，钦佩解放军的仗义执言。阿梅也连忙向他表示感谢。阿梅得知他叫何志强，是一名武警战士，是从北疆小城参军来到阿克苏的。然后，阿梅便目送着他们离去，心里盼望着能再次见到他。

几个礼拜后，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了阿梅的面前。阿梅便叫厨师炒了几个菜，要了瓶酒，陪他喝起来。

原来，何志强比阿梅大3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后，在小城待业了一年，整天不是和一帮小青年喝酒，就是到舞厅跳舞，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父母怕他学坏了，就托关系让他当了兵。到部队后，经过吃苦受累、摸爬滚打的锻炼，他逐渐学会了待人接物，懂得了人情世故。因此，很快得到了领导赏识，不但入了党，还学会了电工技术。现在他当兵已经二年，明年就要转业了。同时，他还为阿梅描绘了北疆的交通发达和小城的繁华、美丽，绘声绘色、令人神往。

喝酒之后，阿梅的脸红朴朴的，就像桃花一样艳丽；他也喝得舌头发直，话都说不清楚了。这时，他突然定定地望着阿梅，眼里射出炽热的光，喃喃地说：“阿梅，你真漂亮！”阿梅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掩饰地一笑，说：“谢谢。”他忽然急切地说：“阿梅，我们交个朋友吧。明年复员后，我带你到北疆小城去，在那儿，我肯定会让你幸福的！”阿梅害羞地说：“我们才认识，你就给人家说这种话，我都不好意思了。”他不以为然地说：“才认识怎么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人和人相处，不在于时间长短，关键看是否有缘。我觉得我们俩能在这儿相遇，本身就是一种缘分，我对你可算是一见钟情了！”阿梅脸热心跳，颤声说：“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他忙打个哈哈，说：“好好，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于是，他们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从这以后，他隔一段，就到阿梅这来玩一下，每次来，不是给阿梅送个小礼物，就是给她买点好吃的。碰到阿梅休息时，他们便一块去逛街，看电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渐渐地，阿梅真的喜欢上了他。

可就在何志强复员的前一天，为了抢救一名落水儿童，他不幸牺牲。得到消息，阿梅一下哭晕了……

（本文发表于江苏《大运河》季刊202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