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居处
水皱董家湾,桨横断橹闲。
逸人居甚处?暗柳明花间。
【题解】
曲水十八弯,弯弯最美的是董家湾。我把梦折叠起来,放在湾上闲泊着的船头,任由风儿拂弄,任由鸟儿叨啄,任由岁月的微波侵蚀。湾岸我修一条小径,弯弯的小径通向水渚深处的我的小屋,——青竹做骨架,茅草做屋顶,桂干做篱笆,哦,我不会忘记在屋后栽一排柳树,在屋前植一片桃林。
久雨访归
久雨客相留,天晴别水楼。
花迎湖畔路,鸟立旅人舟。
【题解】
你不是树枝,无需供我栖息;你不是屋檐,不必为我挡雨;你不是花匠,为我除草剪枝不是你的职责。隐者,你只是我的指标。所以再长久的相留终有一别,再虔诚的款待终将成为回忆。我问:“下雨天,留人天,留我不留?”其实我真正想听到你的回答是:“下雨,天留人,天留我不留。”经历过你的洗礼,我回家的就会是美的,你看,路旁尽是鲜花,我那小船的木橹上还单腿站着一只小鸟儿呢。
杏花溪中
杏树夹清溪,悠悠路已迷。
抬篙寻向识,花落一批批。
【题解】
一场春雨一场杏花,或开或落。杏花的灿烂渲染着杏花溪的风情,而杏花的凋落则诠释着杏花溪的尴尬。去年那个杏花盛开的时节,我荡起孤舟,寻到了杏花溪水渚上的隐者,沐浴了隐者的坦荡;而今年却逢着杏花凋谢的时候,水气伴随着落英,水面上弥漫着令我迷惑的烟岚。哦,也许迷惑正是我所要追求的,人生何必要设计一个遥远的目标呢?
【注释】
向识:早先设置的标识。
江楼旅子
落日入波燃,江楼客不眠。
烦听归橹语,恨待落梅天。
【题解】
太阳一天中最美的该是夕阳,夕阳一年中最美的该是秋天的夕阳,秋天的夕阳最美的该是我那江上的夕阳喽。我独居江楼,在秋天的下午,不忍看落日烧红了的江面,害怕江水会烫坏我那檀郎归来的风帆。我只能蜗居枕上,聆听着此起彼伏的归橹声,我知道,我的檀郎不会回来,他说过,明天二月,梅花凋落的时候,他会把落梅载满归舟。
回望家乡
纵马别爹娘,当时路有霜。
桥头回望处,缺月啮山庄。
【题解】
从今以后,那个荒凉的村庄将成为我的故乡;从今以后,那个在村头无力的挥着双手的一对老人将成为我的收信人。对了,故乡,将来的梦中故乡,必然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只是,将来梦中父母,却会令我生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忧伤。但此时,我必须一个人踏上征程,去寻找我还没有来得及寻找的东西,过了桥就是转弯处了,回首之际,我发现故乡已被月牙儿摇入梦乡,我似乎听到了父母轻微的鼾声,如同岁月的涟漪扩散开来的声音。
入萍密处
雨小莫停篙,乘时且捕捞。
前头萍密处,料想有鱼潮。
【题解】
泾水渭水何其分明,人们都崇尚泾水,但是,聪明的你知道吗?“水至清则无鱼”,捕鱼还是要到渭水中去啊,捕鱼才是人生的内容。最好选择一个下雨的日子,对,小雨,不至于把戴着斗笠的你淋成落汤鸡的小雨,那小雨挑动水面的情绪,挑动水面下鱼儿的情绪,没有寒江之雪,你也可以安享独钓之乐了。
午后寻驿
举首日头斜,人疲马念家。
忽如荒驿见,断壁出榴花。
【题解】
世间最美的路是回家的路,世间最健跑的马是识得归途的老马。归途中的骑马人往往是伤感的,因为归途中会遇到一个又一个黄昏,投宿的夜晚最容易思念故乡,最容易失眠。还好,今晚看到的这个驿站虽然残破,墙头却有一枝榴花探出来,榴花女神可是五月出生的属于我的花神呢。
【注释】
见:读音为“现”。
塞外抒怀
纵马入西穷,封侯欲立功。
山横沙漠外,日落岭云中。
【题解】
怀抱长剑,我骑着毛发黝黑、身躯健美的骏马,西出函谷,沿着河西走廊沙漠中长着零星灌木的弯道,继续向西,向西。我不是寻找沙滩上的比基尼姑娘,不是去寻找古城堡中的蓝眼睛女妖,我去寻找一个名叫匈奴的男人,打败他我就能成为将军。看啊,沙漠那边是群山,山那边是落日,日落的地方就是单于的营帐,今夜,我要劫营!
【注释】
西穷:极远的西方,古代多指天山、昆仑山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