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杜旭的头像

杜旭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5/19
分享

巢奭花(上)

恐怕是要在文字中寻找人生的担当或豪迈,抑或顺畅与不朽,因而奋笔。但老了。心态的变化和灵感丧失的风险,偶尔捕足,也是中断和不满。

但少年诞生和迸发出来的对文学的能耐与不甘,总是伴随自己的成长和常常寻找的苦恼和孤独,不断的前行。终于在如今了结了以往的饭碗的工作尾巴之后,逐渐踏上了少时就要努力向往的征途,断断续续写下了如下的文字。

以容桂心怀。

童年是无忧而皮皮,无所顾及。一味地和其他的小子们的贪玩成性,被那安排在少体班里上着课呢。上午文化课,下午体育课。共是三年的时光。

到了初中,共是二年的文体班,虽然是体字前的少换成了文,仍旧上午文化课,下午文体课。直到升高中,恢复了一系列的考试,要择优录取,这才渐渐地收了那玩兴十足的兴趣,要在文化课上有所作为。无奈在理工科的学习上实在出头的概率微小有限。

于是顶着先生和长辈的愿望展示到文科中来,要证明不论躯体是奈何的茁壮,精神为先的理念。可也仅是二年的时光。就此也为母亲抱怨,从高小到高中,仅为九年,不像后来的十二年。中间还常脱文化课的学习外出运动会,可还有多少时间在学习上。

果然是为母亲所言,学习底子薄,曾在高考的独木桥上两次跌落?又记得一门心思的扎根在复习中。青年中盛转斗食的一本刋物,兴起了人生意义的讨论。文中的发端者是在厂的一位未婚的女青年。为恋情中的男友的背叛和身边的上下左右的人们的谈资击得难以续生。认为人生路窄,活得没有激情。这也逼得官方的出面,劝慰和疏导,也从而引发了一场大讨论。是噢,人生的意义是啥呢。前辈彷徨糊涂,中辈冷眼不顾,后辈笑嘻嘻接着,最终不知所云。这世道。

复读生两年,最终是升了大专。又牢骚不得的学习那盘算生涯的专业。

这和文字游戏的做作似乎是并列的铁轨。可还是有交叉的。且在计算中碰到和发现别样的人们的利益世界。还渐渐地有了兴趣,暂时将搞文字的兴趣搁一搁,挣钱养家糊口要紧要得。

总之,文如其人,言为心声。为自己,为家庭,个个要执意做为,油盐酱醋茶。担当起该负的责任。

那从事的为社会边缘科学类的专业,端的是算计的饭碗,却要为不时涌动的文学的灵感而透析,渗出。该如何,面对呢。因而,碌碌续续地记下了以下的文字,用以证明一生中总该对社会在思想上留下点什么。

传承,弘扬,播撒,种植,发芽,开花,结果,都算不上吧。抑或难企及。所以,随户溜户了去,写记下来再说,聊以自慰,该是废糟糟地贴地的一大能为的贡献。

仅此而已。

下面还补一首诗。

思母

天罡慈母去两载,日月星辰垂南山。一笑一贫一场会,三声三涕三梦涟。

一:卜水财要来碰碰机会

月亮像个乖孩子,说升就升上来,说沉就沉下去的快了。四周素静的也厉害。太阳下去了,踪影不可寻。中秋将近,热朴朴地还剩一点。四下里抬头一望,除了路灯还是路灯。路边的梧桐无精打采地待着,仿佛为清燥的气息里添上一层沉默。彼此透露出的欲望,该是快乐的,点点滴滴的幸福,遮当着一丝希望。是呀,街边的楼里依稀的几盏灯光能说明什么呢。

卜水财,内心湧动的不安,希望,要给这已届仲秋的夜晚结合进不同的感受。此时面静,心泛浪花。手中的包,心上的愿,要成就的遐想似乎都要存在,争取。

当他果断地将手指扣在那并不显眼的门栓时,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张五十上下的马大嫂的脸:“你找,何个?”

“找邲经理吔。喔哦朋友家。”……

“俄嘎许多路跑了来,外面又下了嘎多的雨,不找邲老板,喔找啥人啊。是不是?”

“哦。咦啦两婆佬一个大早出去了。没听到他们回来。”

卜水财这才觉得没和这位相知的邲经理事前约好的唐突与不安。尽管事先设计着要给他们俩口子一个惊喜。挟带着目的而来,彼此的账底又不知如何相扣,被这消防不得的概率给打破了。

不自觉中的他,只好暂时收起若失的怅然,草草与那眼前的马大嫂话别。

回头又置身于五光十色的大马路上。

路灯斑驳。夜景璀璨。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各随其便。无所关联。中秋节的将近时分。

这江南小城的傍晚似乎总是撩人心怀。

马路上人不多,但清洁的可以。当地的居民也以第一批全国卫生城市的入围而自豪了一阵子。

街边的梧桐分外的精神,加上夜幕降临前的雀鸟找窝的躁动,给小城上空凭空增加了一丝繁闹的情绪。

走着的卜水财,很快就卸下会友不着的失落,一个人在这不遇一个熟者的街道上蹓跶,内心的油然而起的,是无名中升腾起一种要出人头地的决心,愿望。

与卜水财口头上称呼的邲老板,即这位姓邲名月明的经理,似乎缘源还得往上摊。

卜自小不知为何被他老爹的朋友邲月明喜欢上了,相互差了十岁,成了忘年交似的老朋友。早晚相约。卜听邲海天南北的说教。邲找杂七杂八的身边琐事,所谓的生活理念对卜进行灌输。一个洗耳静听海绵吸水。一个头头是道,好像诲人不倦,尤有启蒙的伎俩先生。

两者海阔天空扯着谈。觉得身边长辈们单位工作之余的例行学习都成了多余。该由他们两位的交流来替代。

且这友谊还一直延续到了两者各自有了工作岗位。

有一次。邲神秘兮兮地对卜说道:你以为世上什么东西对你最亲?卜立马答道:父母大人啊。不过从邲那透光的眼色中,卜感觉是答错了。

而且,邲神秘的笑笑,卜更肯定自己答错了。“不是父母亲。爹娘是血缘关系天生的亲。我说的是后天,生活产生的亲。”

“那自然是同学,战友,或关系好的同事领导。”

嗷嗷……嗷嗷。邲月明一阵子笑。笑的脸皮儿都是集结的绉子。

是钱。不笑了。

邲方才用力的对卜说道。

钱,只是一张纸啊,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咋会亲。卜水财也毫不含糊地回答。

你名字里不是有个财字吗。财,钱不亲,爹妈咋个取个介个字?邲月明这才把卜水财说的无语。

生活在小城镇,卜不会学习,年轻进了工厂。但邲月明是挨上了上山下乡的时光,

不过国家恢复了高考,邲月明善学习的头脑立马考上个大专,毕业分配进了一家国企单位。这样之后两人关系没了先前的紧密,好像断了档的风筝。

见面似乎也不再话语投机,慢慢地淡远了些。

前些日子,水财听说如今是讲究学历的时代,要“四化”干部,邲提干了。但近来又听说这忘年交不知什么原因,又私自辞职,赶着如今的风头下海了,独自成立一家项目公司。

卜水财心里寻思,搁着堂堂的国企干部不当,却独自自立门户,成立一家私人公司,这暗下里总有些花头,应该去会会。

于是两者的关系仿佛要回了那原先的圈档。

这时的卜水财要来碰碰机会,看看能否中了心中的那个向望。江南做事老练的人,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要学情商高的作做。否则归楞头青那般档次。

他嘘嘘道道地在口中自语。“兴许可能回来了哇。已经要八月出头了哇,他忙也不会找这辰光忙哇。”于是又果敢地回头折回老路去了。

竟然,门开了。是邲月明老婆金映红的脸。

“吔吔吔,我个两天右眼皮子跳,就晓得今朝贵人要上门唻。啥晓得是侬吔。快快快,进来坐息。鞋子不用脱啦。”又道:“别人像老邲嗄级别的老板,屋里早就电话装好唻。有些还手里大哥大拿拿。只有我老邲,哽朴素,连个电话也不肯装。说是怕繁。”说着,满脸堆笑,上下打量着卜,似乎跟卜说:你来的多少好呀。盼着侬来吔。

卜水财略显得不安与尴尬喽。但量着他这么多年来与邲的洞悉与交往,他心里惶惶的有底。邲的老婆的话意语境,一位妇道的意思表达罢了。里屋里的那位老板,八成此时正煞有介事地品着茶吧。

他才是其妻后面唱皮影般的牵线的那位。也理所当然,水财心中的惦记与按钮。

卜眼角不停地往里屋里瞟。邲老板出来了。"晚饭吃过咪?”

“吃过啊。”水财敷衍这客套话的表情轻松自若。

“现在月近中秋,不少肉菜冰箱里摆着。吃不完也就扔掉了。你早点来,一起吃饭。”

卜水财听后笑笑。邲经理示意老婆倒茶。老婆微笑着进了里屋。

寒喧了一阵,这边邲道:“年过了听说你就不准备上班了?厂里要辞职。”

“……。”

“邲总啊,你是晓得的。厂里憋屈,效益又不好。总想出来做点事哇……。”

“嗯。做事?……做事。”邲煞有介事的把话意顿住了。目不转睛看了看卜。又将眼光移到别处。站起来走到一台柜子前,又回头看了看卜。

老总儿的牌头足的。一言九鼎的豪气也足的。

是啊。卜水财最近不知那来的风,邲月明公司里的有个基建项目要动工。正在考虑承包人呢。

然而现在似乎那邲月明在找着过了大半生相儒依沫的老婆。

这边呢,卜水财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看着书记笑,眼睛有意往里屋瞟。

屋内声:“月明,茶好唻。”外面两个男人来不及理会,老板老婆将茶已端上来了。

“介个茶上年春茶吔。吾是没办法给你新茶吃,下次来,一定新茶下来了。”

“咋没新茶?我头两天将一包新茶放在那桌头柜里,你去看看。”

“不用看。”老婆头也没抬,将手中茶往卜水财跟前一放,转身对老公说:“还不是这头柜。头两天我柜里打开看,空着。你还不知道?”

然后笑着看了卜水财一眼,折回里屋去了。

谁知此刻邲月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事,对卜说:“是放在啥地方?……。水财你坐息,我进去找找。”

然后也进了里屋。剩下卜水财,一人在客堂里坐喝。

趁着这机会,卜水财要把老邲家的摆设打量一下,品味一番。正如他老婆所言,没有一件与现实相样的东西。不装电话,莫非与身份不符,显得寒酸。我卜水财咋说歪说也是个厂里的车间工人,咬牙也借钱装了部电话啊。你经理不装什么意思。再看一件老沙发,老床,电视冰箱也是一般的牌子。

倒是老婆嘴里说的食品柜,放在客堂间显眼的地方。

几口茶呷完,卜站起来径直走到金映红说的柜旁,开柜。然后将捎带包里的厚厚的几道纸包塞进去。罢了,两口子也从里屋出来了。

卜朝食品柜斜睨着,说:“邲总,想拿一点土产给侬尝尝。味道好,不够,下次说啊。”

说完,朝着两位看过去。又说家里事多,不久坐了,要忙着回去。

邲两口子满脸红通,也不强留。于是卜水财又略微寒暄了几句,决定也就要真走了。

出了门,月牙儿似乎从屋顶间开始露出来。一丝微风也从树叶的哗啦声中吹过来。水财长出了一口气。如悉重负般的一阵子轻松。

想想自家的老婆,也该烧好饭望着他回家去了。几两烧酒难兔的。还要配几只蟹啥的。本地的人们太喜欢吃螃蟹了。似乎是鲁迅先生赞过的第一位尝蟹而来的一族。滋滋有味,还就着老酒。

何况他肚子真饿了。该加快步伐了。脚下还带着风。

这边卜水财前脚刚走,邲月明便拿起卜水财喝过的茶杯径直进了卫生间,将剩下的半杯水倒入蹲缸,再拿水冲掉。

老婆金映红忙不迭转地开了那食品柜的小木门,拿出卜水财塞进的纸包拆开来看,果然是一生所爱。高兴哟。老婆激动的心花怒放。

不过邲老板这时候装做没看见似地进了里屋,拿着一本书来随便翻着。老婆知道老公此时心里在做下一步的打算。

二:这年头谁不想发财

卜水财一进家门,老婆脸上红朴朴地在等。炉灶间烩着的肉香更唤起卜水财的食欲。但眼睛往里内里屋瞄了一眼,道:阿波没在做作业。老婆说做完玩去了。

水财自己学习上是个外行。学校里的课桌在他看来仿佛是上吊的踩凳。

但一进厂工作,尤其感觉的落泊难安。身边一起进厂的,想法设法混个电大,涵授的,一个个都走了。有的升了厂部转干了。有的在本车间转岗不再做工做管理。

反正总摊上件好事。反思自己却原地踏步,没有变化。

卜水财深得文化底子不实之苦。因而素常面上不露,怪人不得,怏怏不乐,心里却将希望寄待儿子卜波身上。

对儿子的妨碍学习的一举一动都关注的厉害。

小学,初中,托了内教为儿子加料,高中逐渐成人,但也寻常逢年过节地拜访那班主任,老师有加,生怕儿子学习成绩上吃亏落伍,复制他卜水财第二。

拜访难免,但也总不能手里空着,水财平常还会开辟点第二小职业,弄点外快。也会东进西出,搞点生意。

由此赚来余下的闲钱搁此充当油资,那老师,班主任得此好处,理所当然给儿子卜波来点照应,颇此心照不宣。

儿子卜波在水财眼里还不错,自己与老师的互动,儿子明知从来不响,权当不晓。埋头读书便对了。

就在水财回来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不一会菜酒一样一样的摆好。扣着肉,拘着蟹,嘘着老酒,桌上的螃蟹连吃了四五只。这才开始叫饭。看看忙者还不拾筷,就催了。老婆说等等。

等等。果然得等。接下去的几天,卜水财近似乎魂不守舍般地常在房间里来回转悠。老婆不解。以为晚上的事他不满意来着。旁敲侧击地拿问,老公又痴咕咕的不理。通常当着小儿的面,夫妻俩的事不得露骨。待到儿子去学校就学,白天只剩两人,老婆方才明说。反正水财肃脸不响。

没办法正无事的熬着,电话响了,仔细看看,是邲月明公司的电话。卜水财镇静着,狂喜而不露声色。那边电话的声音:“水财中秋好唻。节过得好喽。吾刚上班吔。”

“哦,邲总,哎吔我这两天也忙的出奇。嗬嗬嗬。”

“厂里不去喽?你头几天说出来做事。正好我单位手下有个项目需有人来管管。”

“哎吔,邲总我正好在争取这种机会。谢谢噢。”这边卜水财的脸似乎笑成了一陀狗尾巴花。

“你我还客气啥喽。这样吧,招投标手续要补办,过两天再说吧。”

“好唻好唻,邲总过两天再联系。”一撂下电话忙看看老婆。不再繁躁。

接着走到门外的小阳台上,脸红通通地望着窗外又沉思一阵子。然后觉得自己胡子该刮喽。

他也寻思,下一步该如何与车间里的领导,同事,说开去。办个辞职,调动手续可能无可厚非。估计厂里知晓会炸开了锅。这年头谁不想发财。周围的男女削尖脑袋也想揽笔生意赚把钱。都苦于没有门路。用当今的词语是人脉与资源。

老干部的遗产咱摊不上那前世缘分。如今这光景祖上的庇荫十有九穷,剩下的那点钱财留着老人家养老吧。白里说只有靠自己。还能靠谁。

就在头几天哪,还与老婆一起,趁着儿子阿波上学的空隙去看过老婆舅。

老婆舅长着一幅四方脸,眼眯着要行晚餐饭了,两口子看着妹夫一家子来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未免一阵子该有的寒暄。

过了,也就不在脸上瞒着情绪,说道:“阿卜,你们厂现在好呦。我们厂现在不是蛮好。领导招呼都打过了,会议也开过了。要下岗,中层以上干部要带头。还是党员,要率先为国家政府分忧。

“都这般样子了。我还客气什么,摆什么大样。我说,‘你要我们外面自谋出路,那你说来听听,你要人家单位要你,你原单位咋个不要?’要给我们安置费,叫我们走人。

“那头儿还说,你是中层干部,有些年还是个先进,比比下面职工,总困难少些,办法多一点。八仙过海吔,各显神通吔。噫吁嚱,真当笑死人。把我比成了神仙是不是。

“说起来。阿卜,你头些天说起的事体,哪个套了?有没有希望?”然后眯着眼睛全神贯注地看。

卜水财对着舅佬。“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又停了一下。“项目一定要挂靠个有建筑资质的公司。那还不自己弄个公司好。公司一成立,那怕先弄个项目部过渡过渡。一个会计,一个管办公室的,也少不来是吧。舅老你来管吧,帮帮我,牢心牢心。”老婆舅不响,气也平了。于是在坐的几位都安心吃起饭来。

又过了半晌。老婆舅酒劲五分。手里捧着茶。“我头几天给你的下岗费可仔细了。我柳大联给厂里做了快半辈子了,就拿了这点下岗费。你如果用的不是地方,风刮跑了,接下来吾就喝了西北风了。”

水财笑笑。“舅佬不用担心。我已用了大半。接下来一只项目成功了,都有了。你我不是都成了有钱人了。再买部车开开。”

“侬电话那个套了。”

“哦。那邲老板的电话我已在张啰,他房子裝修也有苗头了。都马前马后的吾在劳心。像只狗吤一个。这棍大树靠着,都拿得回来嘚。是不是。”

一直闷声不响的水财老婆,这时忍不住向两位男人道:“老哥,阿财一天到晚就背着我在外面做发财梦。现在机会来了,叫伊去辛苦辛苦好唻。反正屋里巷有我管牢。”

于是这时大家都静下心来吃着饭。可心里也在不停的揣摩。上下左右生活工作风起云涌。几十年生存下来的国企暗亏不断。连带在厂上下班的职工。

水财夫妇,老婆舅夫妇,都感觉会没有以往那悠闲自得的八小时上班下班牢靠了,安稳去险的素常生活。

听厂领导的,手下字一签拿了安置费,买断工龄,下个月就没了班上,没有工资奖金的闲人一个。可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要养活。思想可一时都转不过弯来,难以平静。

彷徨去留,十字路口,从头再来,都是问题。都要自我解决。

说白了,要直挺挺地走向市场。卜水财聪明。善扑商机。老天不是说机会眷顾有准备的人吗。老卜算一个。

那水财的老婆柳小姣,跟着丈夫从哥嫂家出来,一路上闷声不响的伴着丈夫的胳膊肘蹓跶。自己做姑娘时模样儿中等,但也不丑。身材说不上苗条养眼,可也匀称健壮。在卜水财厂里众人不大看好丈夫的同时,她却一眼入行地看中了卜水财。接触当中卜水财活络独到,心机满满,说话算数。她以为这是当今世上具有潜力股的男人应备的素质。

因而丈夫在外跑事挣钱,她佯装不知不晓不问。只是在要紧处,顺便来到这老哥柳大联的居所,听听看看老哥的意见。

是啊。自己与水财两家的上辈,无权无势无多少家底,嫁鸡随狗,只能是自己折腾,努力地挣钱,节俭的度日,自己帮夫带儿,争取日子生活好起来哟。

三:他心中的帐目了然与心

这边呢,邲月明电话一撩下,便对着桌面边的白秘书笑了。

“白挺啊,节过的咋样?爹妈身体好喽。”

“在你经理大人手下工作多年,这节年年都欢喜过噢。我爹妈?昨晚上还唠叨你邲经理噢。说你叫我托带给他们俩的老参,吃了长精神,提力提力。”

邲月明笑笑。"吃了效果好,我有机会再捎带点,你给他们。”

白挺:“不好意思了。邲总。这么贵重的东西,托你烦心,不行不行,不利市,不利市。”

“你我打哈欠?……。噢,对了,他们二老看过项目没有?有啥意见没有?”

白挺觉得该正经严肃了。

“我老爹的意思觉得这只项目还可行。”

“那你母亲的意思?她咋么说。”

“我妈的意思是项目挺大。资金紧张。得叫个靠得住的人来弄。”

“嗯。嗯。小白,二位老人家责任心强啊。都退休有些年了。以前是我的前辈啊。两老退休是我在厂里工作时,给办的手续。我那里啥得啊。办了叫他们退休返聘又不肯。可惜啊。单位里巷的老骨干噢。平常工作我瞒放心哟。……再说吧。我得好好考虑了再说。”

一听了再说两字,手下也就很自觉地要退了。但被啥东西粘着般似的挪不动腿。半晌,眼睛盯着经理。经理也不动声色地看着手下。

“邲总,现在包个工程管理费一到二个点。我屋里厢同二位大人喔喔,他们喔期码的。”

这时,邲月明开始情不自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了。从东至西,又自西到北。还有意无意地走到茶几前随手给自己倒杯茶来着。

白秘书给邲月明做下属久了,且也跟着他自厂里辞职,一起办公司,此时知道邲月明心中也澎湃了。

最后,白挺看见邲月明那手在桌角上似乎敲了一下。

嗯,嗯。该这样,是唻。邲月明胸有成竹了。然后一转身要给秘书一个表情。白挺不知何时离开了。

在公司,邲月明向来习惯杉杉有礼的待人处事。这点可能得益于科班出身和国企呆过的经历。员工们也觉得他容易接近,摊上这么一位好领导真不容易,打着灯笼应该是找不到的。

又过了些天数。月例的公司办公会。邲月明拐弯摸角地谈了一些应文明建设公司的事。又谈了公司业务大发展的事。再谈一些公司工资,奖金的事。

说是我们公司现在这行当社会上吃香,各路有缘人找门路托关系要进来的事例。众人都仔细的听,觉得公司的社会业界的名气不小,员工的地位也挺高的。

“你们人事部门要把好关哟”。他朝也兼管人事的白挺瞄瞄。白挺低头记着笔记。

“僻如那天,有个人自觉闯进吾啦办公室,闷声不响的,说是要烧香拜佛,我可受不起。”然后快刀斩乱麻似的道“散会吧”。

至此,底下的职工挺纳闷的。平常开会,邲总可是话里长,话里短的长篇大论的不扯它两三个小时不歇息。可今天,咋半个小时便完了。挺纳闷的。

但邲月明永远纳闷不得。晚上回到家,金映红有意无意地说谁谁谁近日正在装修新房子。家里没个电话,相互间联系个什么事咋会方便。看到邲月明瞪了她一眼,就把炒菜灼往锅台上一放,道:“你不装我装。”然后往纱发上一坐,脸扭一边。

邲月明诡谲的笑笑。“介等不牢了。阿财头几天我公司里通过电话,接下来我与他要一道儿忙喽。他说有个朋友厂里厢做木匠,要他揽笔私活,不知我有意要装房子啵。我没答应。”

金映红有所激动了。

“介嘛,噫来帮帮忙吔。侬尽管同噫在外头跑,我偓里厢管牢好喽。”

“再说。真正他来帮忙,完了,发票吤个办?帮忙归帮忙,你想吃白食?”

“水开了。”邲的老婆气咻咻地从纱发跃起,跑进厨房,不再搭话。

邲月明也感觉累了。闷头进了里间。

可不是吗。领导吗,整天闷声不响的,也就是两件事。一是叫谁去做事,做什么事。二是手头里那点钱往那里投,投了挣不挣钱。

邲月明向来文质彬彬示人,模范带头处事,小心翼翼说话,尤其对上。家里质朴简洁,节俭惯了,能省则省,能忍就忍,在单位里明里决不与职工过分计较。从而赢得个好领导的美誉。今朝手下搞了个政府盯得紧的好项目,公共设施性质的,二年内争取完工的,焉能不化着精力投入拿下。为公司,为自己,简直赌上了后半辈子,心中的帐目清晰了然,烂熟于心。

他里屋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心绪仿佛早已飘向窗外。此时心中虽然不停地诟骂老婆头发长,见识短。难以共事。

记得早些年,毛头小伙子一个,一位朋友给自己灌输一个传说。

说古时候一户人家的男人与他人龃龉相争,失手打死了人,紧后将死者埋在一块菜地里。回家借着酒劲不小心将此事露透给老婆了。当时老婆看在一家人老公的份上,埋在心里不露。可谁知过些日子,这男人将事说与长辈,长辈马上斥责,去,赶快拿条死狗来换取埋掉的死人。

男人照办。后来夫妻俩为闲事吵架,那老婆随口将此事骂出。乡邻里间听知报与官方,衙门随即派人到埋处挖掘查证。起出来一瞧,是一堆狗骨,只得做罢。说那婆娘听风说雨,不能圆说。使得衙门上下白跑白挖一趟。那婆娘也以为老公玩笑讹她。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这事呢,影响产生了邲月明的心理底线,什么事都不可无保留地说与家人老婆,尤其事关天地生命。

以前,他还在做着卜水财的精神导师时,据此包装成典故给他说。卜水财不响,但心里和其他事一起,总是留下印记在揣摩。

这样,想着凶吉事宜,筹划着明日份内所为,不一会也就睡了。金映红进来,本想游说几分,见老公渐入梦乡,也不好叫醒,只得自己更衣一边,倒头睡去。

四:人没满足的时候

这些天,轮到卜水财兴奋得透顶了。

“阿财,要走唻。啥路道?弄了嘎大一只项目来,当老板发财,别忘了像阿嘎穷阿弟。”中午食堂吃着饭,一位车间男同事凑上来说。

水财满脸堆笑,看着来人,往他碗里还夹了块大肉。不远处,发现两位车间里的两位姑娘朝着他看,笑着在叽咕。平常都是水财碰到先搭讪。此时,他往那瞄瞄,不再看了。

可能,也许看客觉得卜水财的名字既土又怪。父母八成没啥文化,或文化浅薄,给儿子取了个这么个名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地人爱财,以往的穷苦滋味不好尝,日子难过。加上刚生下儿子,便去算命,金木水土火,缺水。因而,便直勾勾地给儿子取了名字,水财。当然姓不能变,还姓卜。

人生啊。似乎三件事。赚钱,传宗接代,有能耐喜欢干点啥的,最好粘带点成就感。

这赚钱管钱的,为人生第一要务。“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嗯,这话从小在卜水财心里像一条大蟒,上下撅荡了好久,滔海一般地翻腾着。

几乎要吞噬水财的人生。

有人不想做官,但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

有人为主义而献身,卜水财似乎在金钱上的愿望要远超过主义。这辈子立志为钱而成长献身。

一万呢,想十万。有了十万,再想百万,千万。有了千万呢,毫无疑义,往亿进军。

人没满足的时候。当地的老者似乎就这么教育下一辈。

爹有娘有不如自有。老婆有还隔着一双手唻。

“都说爹娘最亲,我说钞票最亲。”卜在心中嘀咕。

是呀,抽烟喝酒有瘾,赌博吸毒有瘾,赚钱没有瘾?

卜水财成才成精了。

想那青春荷尔蒙躁动的日子。厂里的車间,男女搭配各半,老天爷也还算公平。姑娘间几个厂花,车间花级别的,都装做羞哒哒地躲着几个毛头小伙子的不时搔扰,和水财也路人般的相处。

卜水财却也有着自己的相处土哲学。向来彼此相安平静。

如今搞了个上名堂的项目,全厂車间上下似乎都知道了,表面暗下都待见吧。

有几个女婆婆,没事找事的来水财面前搭腔。

“阿财,这下八成发财喽。哎哎哎,吾年纪比侬大一圈,身体还好还健,侬项目弄起来,有啥哦生活,叫我做做蛮好。叫我一声。”

另一位更是笑嘻嘻的。“水财嗷,侬真哦钞票撑起来,大姑娘都会上门唻。你看中何个,我帮你说。”

“你怎么嘎说?你这嘘话传到阿财老太婆耳里,不恨死你才怪呢。”

“哦哦,我随哇哇的。说说大家笑笑。”水财听了,果然笑笑。

公司要先立。财务的人选得优先考虑。水财先瞄上了车间里的会计。因为素常抬头不见低头见啊。此人还和卜有点沾亲带故呢。两撇八角胡挂在嘴边,说起话来也挺沙哑。三扁担下去,也似乎难有响屁。这正中卜水财的下怀。

“阿庆,忙不忙啦?息两天俄请侬吃饭。"

“空有哦。”

“嗄礼拜天,我屋里下面的饭店。”

“好吔。”一句话,仿佛就妥了。

等到卜约会计吃饭时,醉曛曛地看着,不知要说啥呢。因为卜水财文化不高,根本也不懂财务,憋了一个时辰,才道:“你给我做好,我不会亏待你。”

那姓卞名庆的会计笑了。借酒发力,脸红恫恫地上潮,也陪着笑。“不错啊。卜总,跟着你,我不会吃亏。”

卜借此在心里想,我荣升老总了,嘿嘿。

这卞姓会计,本不姓卞,只为父母离异,跟了母姓,方才姓卞。新近结婚,干柴烈火,正欲展示希望,到处找鲜,显示身手。无奈头些年考学难过,只为高中学历,苦默难熬。试着读了个电大。此时厂里响应上面号召,从当前职工里矬子将军。量量其身,各自上怀,也就随他去了。

卞会计从高中学历一跃成了电大学生,心中惬意与豪迈不可理喻。似乎要甩开膀子搏动。到处打听。本此和卜无啥近乎。因卜近来荣升卜总,只得紧随。水财考虑在先,一拍即合。

还要办离职的手续。卜水财与卞会计都要办。卜似乎急了点。

那厂里的头儿是部队转业的,听说是个副团级干部。走路挺胸仰脖。只是身子臃肿些。他把卜水财看看,没说什么。拿起笔来往辞职书上一签。

下一个那姓卞的会计,是要停薪留职。头儿却说要考虑人接岗,缓缓。卞会计听从。一个月后,也签了。

厂里有几个部门的人,私下唠叨,说卞会计到厂长家里去过。

五:邲卜两个开始忙东忙西的

又过了半月。邲月明来叫了。项目立项,评估,环保,可行性分析,审核,设计,划地,等,一条龙似的流水开了去。邲卜两个似乎要开始忙东忙西的。

僻如,那可行性设计评估就存在问题。说是设计师无资格证书。也对,此是邲月明叫白挺家里的二老代为设计的。何况设计的工程项目中连带公房的厨子和茅坑位不太合理。房子前后的隔距也太近。

可这是邲月明为省下几个工程费私自交给圈内人的私活。管他有资质没资质,合规不合规。只要房子竣工不塌,水路电路不坏,即可。

“就是老百姓蹲蹲的民舍也没来那么多讲究。好了能分一套就不错了。还朝东朝西的。放煤气灶还防老鼠啃咬?

“这样吧。阿财,你约个时间叫那城建局俞局长来个饭局,基建科吴科长唱咔啦OK?”

接下来的一路事都由衷地掺乎着两人的身影。

也似乎都一路顺风来着。

管事的,要签字的过了后,水财还把老板娘叫过来,一个眼神递过去。不一会,几个人休息的房间,咋怱间进了几位年轻的异性。

卜水财在门口紧紧眨巴了一番。心中盘算着该做的步骤。

这邲月明如今成了我这包工头项目的发包人,管理者。已从往日的忘年交成为志同道合的同仁,是不折不扣地应劳心供着的发财的菩萨。怠慢不得噢。其他的也应友好款待。

这好比一颗大树的分杈,枝茂叶密,不分彼此。都是一条战壕里作战来事的战友,分什么你我,有权便是爷啊。

世上的伟人政客,著作名言多多。涉局的边限多有突破本职。但两领域无可奈何。一为两性关系。二为吃喝拉撒的需求。两者似乎蛮不讲理。不可名状。越说越混。越管越乱。

再瞄瞄里间迎面过来的两位婆娘,也挺养眼的,心潮涌动,耐寂不得。下一步大家都是干事的人了,劲得往一处使。松散不得。这样想着半天,宛如一斤老酒下肚,快活似地成了神仙,欲飘待飞了。

再说招待完了邲月明等人的两个异性。满身朴粉地近得身来。一个还坐上了卜水财的大腿。一只嫩手乐得乱抓乱放。卜总也乐得享福。

一个说:“哟,老总,你的肌肉比你的朋友大人结实噢。”一个说:“两个都像小孩子似的。领回家养着吧。”又一个说:“隔壁房里两只小狗打架呢。”于是,嬉笑声充塞整个店房。

半响,邲月明出来了。头发有点凌乱,衣服也不太齐整,像跑完了几佰米的路径,人也喘哄哄的。他瞄了瞄老卜,老卜意外深长地笑笑。邲月明点着根烟,呷着茶。

“俞泰康那里要去打招呼了。阿财侬认得?”

“不认得。他局长刚当了一年功夫。没机会接触。”……。

“喜欢搓麻将还是撘浴?”

邲月明又茶水呼了一口。“他可是我们项目必经的上级,绕不过。喜好我也不知道。过几天再说吧。”

回家时,老婆照常里外收拾的妥当。夜深了,问卜事由。

卜舒服倦得难醒。接下去房事自然推诿。卜婆不乐,纳闷想想,不再理会,闷声不响也扭头睡了。又翻身,道:“你那借的三万,哥来电话催了。”

“急什么,一分息,他还亏了?”

话虽这么对老婆说道,水财的内心,还是梗梗地有点急。毕竟老婆舅来催,女婿得重视,何况钱的出处也为老婆舅那里。三万哪,是他卜水财两口子几十年的工资。难得是这钱已用了咋办。

水财翻来复去地不得安分。但最终似乎有了主意。因为老婆舅新近下岗了,虽贵为一家国有厂的车间副主任,下岗前私下里也分得几万块钱。

叫他来我这新项目公司里给他当个办公室主任,不是挺好,安耽。就这样。这可是水财前些天就想好的。

此时水财心里定了,但却不着急向老婆说。

公司注册,税务先行。结了再到税务局。首先要注册个营业场所。卜水财手下并无营业场地,问了几个已在运营的,需到当地的经济开发区去租赁个营业场所,充当办公用房。

且水财办时,琢磨来琢磨去,心里还举棋不定时,特地去邲月明处多加询问。

邲书记是挺劳心的。说也一心为水财新成立的公司着想。注册在哪里,还特别讲究,因为不同的注册地有不同的税务政策。五免三减半。头个五年增值税全免。接下来三年企业所得税减半征收。

卜水财综合各方信息,于是决定在当地的经济开发区注册。

签了租赁合同,递与当地税务局。没过几天,一位姓汤的办税员通知水财,要实地验收看看。水财寻思,我那有办公室办公,不过签了个合同罢了。只好去商场买了两条烟候着。

那汤征管穿着税务装,一险正经地来了。问水财在那。水财说现在正在外面等他,办公用品要过些日子置办。

公司还未对外挂牌。那汤征管楞着眼神不表态。

卜水财从包里拿出烟来,说道一点小意思,麻烦汤先生给所里解释一下,本公司不久后开业,东西会置办补齐。

那汤征管收了烟,要水财在表格上签了个字,自己也签了。完事。

又过些天,水财叫了老婆舅来公司做些理前事宜。接下来要那已辞职的卞庆也来上岗了理帐务。帐务主要是到手的发票收据类的。那卞庆接了一摞,还发现除了吃喝玩的票据外,还有不是本公司装修的额外发票,金额不小。

等到公司装备完工,已是一年半载即将过去了。那办公室里的桌子与凳子,虽不是顶级的豪华,但也不能十分的寒酸。中等的品级总要过得去吧。因为卜水财包得是工程,平常大半时间在外张啰捣腾。这事还不十分上心。只是老婆舅来了,里里外外的料理,方才讲点市面。

“阿财,这两天公司里头是没啥事。侬在外头忙喽。我那阿妹说你面色有点蜡黄,晚上也不大好好困。你在外头忙的怎的。”

“哎吔,柳主任啊。外面的事体怎么说得好,方方面面都得顾。今朝邲总屋里装修房子事体我的料理,明朝俞局长的囡读大学得意思意思。场地上的事由你舅佬大主任管,我也就不在此操心了。阿姣说我歇夜了早点回到屋里,吾何常不想,没办法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吔。嗐,说说也是多说。”

这话舅佬柳大联听了,和妹子柳小姣的话一比较,觉得如今已是老板的妹夫卜水财也难规劝了。不由得自我在旁摆弄着电话机线路,看看是否畅通。那过来的会计卞庆,在一边断断续续听见个毫厘,也一边去不搭话,翻翻账簿,弄弄凭证。

六:咋会碰到这两个老阿悖哥

上面话中提起的俞局长的囡,是那天卜水财一餐饭中的偶遇。似乎老天爷在暗中促成的好事,让卜水财下一步的工作礼仪设计,得来全不费心思。

那天情况是这样的。那天卜水财迈进一小菜馆里吃喝。刚进去,就听说。

“你说陈寅恪,哟,那可是个有名的清华校长。知识含量深浅足可和老钱比较。”

“老钱?钱钟书?”

“对啊。”

“陈与钱,吸收当然好啦。陈校长手下的学生七十多位两院院士啦。尽管这校长死得不太正常。老钱,文化昆仑。善终。他那本《管维编》几个看得懂。学术性的论文性的东西写的如此堆砌高深,似乎没啥意义吧。你想想好了,你家研究的是自己本身拥有的。怎会是如此高深的采掇释义。

“可老兄你要知道。这两位名士只会吸收,不会创造。比比人家王国维,鲁迅。老王与陈同为清华园,可王创造境界说。老迅塑造了阿Q等经典文学形象。

“不过平心而论,鲁迅在人物形象上的塑造,意境的描写,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只有他一人过关罢了。他的散文,杂文,两者的功力也有所涉及。

“接落去,徐迟笔下的陈景润的形象塑造,也不错。”

“……。”

“境界说也为人生境界说。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独憔悴。众里寻她千百度,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惜王国维的词界境界说,有我无我之境,也好,只总结艺术境界的一半。另一半,形象说,他无涉及。……,他不是作家,艺术家。”

“而这境界说,仅有广度啊,深度,层次感没有。”

“那你说说,形象咋叫形象?”

“形象就是脑袋中看书自我浮出的景象啊。这点狗,鸡,猫,其他牲畜,怎么能有。只有人有。”

“也如意境般有着自我与无我。两者猩猩相惜,彼此兄弟罢了。组装成艺术供品。但有层次,有档次。”

“俗境展示,六十分。雅俗共享,八十分。清雅悠远,一百分。”

“为意境,形象服务的文句是有组合的。之间,次序,先后,时段,大有讲究。可话说回来,你语言能力不行,风格无成,不得火候,是没有形象和意境可言的。基础基本功不行,那来上边的高楼大厦。”……

不过也要品一下当下两位老汉的菜蔬。只见那桌面上的碟盘,一辺是鳊鱼肚上贴着几块笋片火腿片。左边盘上是半只咸鸭爆淹过。再一盘是虾仁豆腐,豆腐上也撒着几丝葱花。再一盘花生米拌醬,好生可口。两位桌前一位一碗绍兴老酒,一位一瓶北京老白干,小瓶的,二两光景。

这边,卜水财满脸油渍渍地在招呼服务员点菜。还略显疲惫状。耳中那边飘过来的两位老汉,抑或是先生的声音,有如天方夜谭的梦魇奇语,在水财的耳朵根上,不着调,不着边际。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两不相碍。他看看递菜单的服务员。“小姐,来道甲鱼,虾。外加一厅啤酒。”

那女服务员毫无表情。应声去里间办了。卜水财点了一根烟,抽起来,喷云吐雾的,借此也将饭店的四周打量起来。

那墙上挂着一幅前蹄腾空的骏马画,一幅川地叠嶂的山水画。对面还有一幅目扫四方的雄鹰画,一幅青翠欲滴的竹子画。

画框左右上下的装饰也分外的考究。虽是墙布衬托,也看得出店老板的讲究。水财暗想,隔壁里屋厨房,终不防油烟气飘出,还不将你这几幅所谓艺术品给薰了,不出三月半载,便没了画的色鲜。

再看看眼下的桌椅,也洁静漆亮,实木做成,一看就知花了不少投入。碗是瓷碗,筷是竹筷。并不显贵。只是那碗的周边形饰,筷的几笔雕印,不免让水财翻来覆去地多看了几眼。

看得久了,女服务员酒菜也逐渐齐了。

水财用调侃的口气问着服务员。“小姐,这饭店墙上还配置书画,还有诗噢。你们老板有文化,是个文化人。”

“哎呀你这个老板,你大概第一次到吤里吃饭。这店是我阿哥开的。画儿他自己画,诗也他自己写的。反正你们客人吃饭时看着高兴,多喝几瓶酒,多吃几口饭菜,阿哥就高兴了。”说着其他顾客在叫,只得过去应付。

喝着酒,吃了一些饭菜后,卜水财停下来也歪脸看了那画边的帖子里的诗,右边那是这样写的:

贺新诗会

总是难却旧时情,又念故人与新朋。长江万里邀新月,不枉群玉采诗风。

再看左边:

三峡圆梦

二十二槽撑天海,神女峰归孕三峡。兆民华夏千秋梦,功垂人间万代葩。

那山水画边:

江南雪

江南丰满晶莹雪,无奈澎湃花甲人。夜来几何望春树,又摆少年朝天问。心别不是永留别,还望梦回更相逢。东西南北漂渺中,江湖横亘月来风。

再那骏马画边:

老樟吟

一颗新樟细无语,二排老树逢季春。鸟落枝叶怨鲜少,风扫残花满目寻。人与流水忆往时,水映朝日感旧恩。当为春日返大林,万里情怀高深深。

这边争论声还未停息。“怎么,你还不信。字句排列组合讲究的很呢。形象的塑造,意境的营造。两个核心点罢了。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为它服务,铺垫。

“你走来,和我说话。你趔趄过来,要与我说。风风火火地近了,你要作什么?哃哃的一阵声响,似乎一个人要近来。四种描写,不同吧。”

“我在孤独中,茫然四顾地想着过去和望着未来。太阳升起来,月亮挂了上去。清风中生长着匆匆而过的人们。似乎都为随缘的活着。

“他携手已逝的过去,呼唤那着眼的将来。望着那亭亭舞步的戏台,在看客的唏嘘的掌声中,似乎要谢幕的届时将至。”……。

“那你这辈子看没看过红楼?”

……。

“哦。我说是《红楼梦》。”

“这部书我看了不少章回。但没看完。语言好的,显示一流。不过作者并不是无所不晓的神仙。不过是文学语言中特有的叙述想像力发挥的好。尤其人物描写,情节设置,加上个意境烘托,要你读者自己去想像。”

那边的两位老先生正唠叨的起劲,仿佛性起。引得四方吃客侧目而视。如坠雾里,难踩云端。

“哦啦年轻的辰光多少苦啦。那辰光兄弟姐妹四五个,只可能一个父母大人留了哈身边嗃头。其他的统落去,上山下乡,建设新农村。咦啦农村里巷自嘎都劳动力过剩。何个欢迎侬去。天晓得。实质上城市里巷安排不了,叫侬落去。”两个老汉中一个接着说。

“侬落去的地方算好的喽。像我,差一点撇到黑龙江去唻。不过周边大城市里,许多男女小伙子大姑娘都去了。有啥办法。”另一个接着说。

“就介唔喽。下去的,回来之前,身体各方面没病,平平坦坦就算好喽。像你刚才说的,远地方去的,许多男女青年,年龄到了婚姻成家,女的怀孕生小人,碰到难产,母婴两个,都没了。医院隔了几佰上仟里地,往那送啊。”

“是哦。我的胃病就是那辰光吃出来哦。饭轮着烧,一天最多两顿饭。有时轮不着,大家就饿着撑过去了。”

“我胃病还好没有。但脚上关节不大好,时常痛。”

“头阵子啊啦碰到一位老头。公园角落头里打太极拳。人看看好哦。你猜猜他叽个唔。他说,死了介许多人,弄来弄去,像个鸟飞出去,又飞回来了。同以前比比,有啥不一样。就多了个劳保。待业还的自己交。如果这幅样子,还不是以前老样子得了。”

“叽个吤喔喔。吤你要脑子清醒些。不是如今这时代,你我退休工资也不一定拿得到。”

卜水财吃着菜,啜着酒,那顾得上此。感觉心想,今朝里咋会碰着这两老阿悖哥。我只顾吃喝罢了。该办的事也只好往后推了。拔脚走人再说。

正要拔脚,却撇眼间似乎里间包厢处有一男一女两对面也在就歺。却都年纪轻轻的。那男小伙子怎么似乎像儿子阿波的样子。

七:这水财办事也真够巧的

“波波,你也在吃饭。”

“吔,阿爸。……”

“啊。叔叔。”边上的女孩说。“下午卜波人有点不舒服。老师叫我先陪他回家。我与他同桌。相互家又不远,也就同意了。——卜波谢我,一定拉着我先吃饭。”

“哦。介回事体。好吔。那我也谢谢你。你样子有些熟。你爹娘那里?”

“她爸俞泰康,妈邢素花。”儿子卜波抢先答了。“她叫俞静婷。”

“嗷嗷嗷。怪不得样子像哪。你爹俞局长,妈教育局邢科长。现在好喽。”

“过两天,哦要去看噫。”接着要给儿子和女同学的饭菜买单。

儿子与同学,尤其女的,红着脸睁睁看着叔叔将钱付了。

这边卜波跟着老子打的回家,顺便把俞静婷带上。嘱咐司机车往俞家先开,到了先把静婷放下。卜水财借此也记住了俞局长的家庭住址。

柳小姣一见丈夫与儿子一起回来,又见儿子气色不太好,不觉事情猜到了几分。忙着问:“波波你怎么今天中午就与老爹一齐回来,莫不是头晕病又犯了。唉,真叫妈我急死了。”

“妈,不挨事的。早上第二节课时,吐了一场,不一会好喽。”

老爹卜水财道:“还是吔隔壁的女同学送他回来。半路上碰到我唻。”柳小姣听了不再说了。只是嘱咐卜波今后学习要劳逸结合,身体要紧。又说要给儿子买只甲鱼补补身子。

话说卜水财要过两天才要去俞家拜访。那还用两天。第二天,卜水财就上门了。是俞静婷开的门。

“噫。是卜波爸爸。爸,来客人了。妈,拖鞋哪里?”

“不是给你说过,拖鞋前天都洗了,不干。你去拿塑料鞋套,给叔叔套吧。”

“你是阿婷同学的爹?昨天婷婷回来说起过。”邢素花笑了。笑后也透露出一丝不解。

“嗷。邢科,我是来谢谢你的囡昨天对我阿波的帮助关心。……也来拜访拜访。侬先生俞局长蛮忙喽。”

“泰康头两天是蛮忙。人血压有点高。血脂也偏高。人床上困起哃。……,阿康,婷婷同学的爸爸来了。”

屋内的那位俞局长,正拿着书看,手中一杯茶。听见老婆叫了,只好下床出来。“是卜师傅吧。静婷说过。来,坐。素花,泡杯茶啊。”

“还用你说。我不是在泡啊。”

“听婷婷说,你儿子阿波读书好啊。还给婷婷当当课外老师。哎吔,谢谢啦。”

“这样啊。还是你局长会做爹。我倒从来不关心儿子的学习。侬介忙,连嫩的学习都介清澈。”

“现在只有独生一个。不关心也得关心。”

“是嗷。局长大人看得远。侬工作喔里压力大,平常要注意注意身体。”

“哎呀。卜师傅说的对。”邢素花接过话头。“泰康你别看一个整天忙东忙西的,家里也管不牢。自己身体也不大管得牢。那血压血脂就是降不下来。平常说起来应酬多。可那能躲得开。”

“哎哎哎,好呀,我今天这点小意思正好吃了降火降血压血脂的。东北老山人参。城东门药店里正规进来的。叫俞局长吃吃看。平常泡在茶里当茶喝,效果好的。”水财说完看着俞泰康。

“哎吔吔,卜师傅以前厂里做吧。这参不知要你几个月的工资啊。不好意思,不好收啊。”邢素花忙不迭的说话。

“唔刚刚上个月不做了。搞了个项目。今天也有点事来麻烦俞局。”

“哦。原来是卜总。”俞泰康这才明白,接过老婆话头。“我们这些小官的,为人民服务啊。总是为你们这些具体的困难人解决问题,解决困难的。”

接下去,要水财的顶目上还是要照国家的设计标准来。该修改的修改。卜水财应诺。回头马上说与邲月明修正。如此,城建局份内管的结子,也就顺利地解决了。

水财说到时还得来看局长两口子。而且一回到家,忙不迭转地给邲月明通了电话。说了。

邲月明呢,如今在水财的帮助下也装了电话,和其老板的地位相称了。且听了水财的一通捣鼓,心里渐渐松下来了。

心想,这水财办事也够巧的。自己正寻思怎么让水财去联络俞局,谁想老天爷帮忙,偶然间,把一件事了了。

不过国庆节一过。卜水财便带着要他揽生意的厂里木匠来邲家咂咂呼呼地装修起房子来。

金映红高兴的说这说那,快忘乎所以了。

还是她家老邲沉得住气。像城府深的老江湖,躲到外面出差去了。这下中了金映红的下怀。

“阿财呦,老邲这个人相来朴实吔。电话都不肯装,还单位有的报吔。多亏阿财侬吔。帮伊装了。真当不好意思。侬看侬现在还为阿屋里厢装修房子。叫人家晓得了,还当是唔与老邲贪侬的便宜。”

“邲师母不能这么说。我与邲总可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点房子装修的小事,难道还要麻烦邲总亲自操办不成。”

看着金映红笑着不答,又道:“好唻好唻,邲总大人公与公,私与私,谁也没他弄得拎清。——他交待的发票的事,我会去想办法啊。不过台头要开多少,师母和邲总可要想好。发票再回头改金额,就不能会是简单的事了。”

金映红待邲月明回来,一进门就迫不急待的说了。

说水财办事真当仔细,连卫生间的蹲缸也挑得在行。说我们俩老夫老妻已近天命之年,大小便使不得蹲坑。要坐缸。冬日里低温潮湿,屁股一坐冰凉刺激,所以还配个自动暖和调温的。

完成后也会有发票备着,说明啊啦两婆佬是一分一厘自己出钱装修房子的。

邲月明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给你说过叫你别急别急。你这么兴师动众的,传到公司和员工耳朵,他们会怎么想。我虽然现在成了私人老板了,可出外谈事谈业务,还是得顾自我形象哪。”

“吔吔吔,现在还有你这么顾这顾那,一点事就怕得像个宿头乌龟的料。——头阵子那私人赵老板不也是在敲这敲那的搞装修。他老婆我昨天就碰到说,她家的装修也是下面一位公司主管介绍来的。说从头到尾,根本不用赵老板两口子操心。弄好后还给两口子一张发票,两口子照着发票经额钱付清楚。到那里都说的清楚。”

又道:“怪不是你月明,人家热面孔碰到个冷屁股。把上门的好事体给赶出去。你要的发票,水财也说有办法给我们。这事不是都团圆了。”

“好好好。反正这事你金映红一手落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也在出差。”说完,进到里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谁知卜水财是按排的周到,三室两厅的房子,由外而里,一间一间的来。不影响邲家衣食住行的日常生活。

可这些,踏实不了邲月明的内心深处,还冷不丁地凉了一截,嘴上又不好对任何人说。

因为我邲月明正等着与一家单位在洽谈另外一项重要项目。对方也必定私下里在调查核实自己的言行做派。自己哪敢疏漏于万一。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不是谁也不怕谁吗。可怕抵个啥用,只能藏在心底。

现在在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有钱的男人腰粗,有胆有识。我邲月明欣赏闷头不响肯做事的人。做事,才能进步,爬升,给公司,自己,员工带来效益。不做事,有个鸟用。骗自己还是骗员工。这样想着,不仅困意袭来,倒床就睡,睡着了。

八:你今朝来这里咋不打个招呼

果然,邲月明的思路是正确的多余。这边老婆家里忙不迭转在弄装修,小事一桩。

接下去外出洽谈那新顶目,目前总算顺利。如今都是老板阶层,彼此仿佛都理解相当,把他在国企就职时继承的传统,摒弃搁置。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大事担当,小事糊涂。

但他也还不时问问卜水财的项目情况。卜水财心思缜密了然,往邲总处跑得更加勤快。觉得上下左右更不得马虎蔬忽。

这天,卜水财推杯猜拳毕了,来到了自己的项目工地。

工地一派繁忙有致,那打桩机轰隆轰隆着响,远近一公里内都听得清晰。水财拿眼看了看工地上的网架,又看了看工地上堆放不一的杂物,想着这堆放法比自己在厂时所在的车间也好不了那里去。

临近中午了,又有意来到了临时搭建的食堂,看看农民工们伙食咋样。

“阿财,侬今朝来这里昨不打个招呼。”食堂里间柳小姣雇来的炊事班长探出头来搭话。

看着卜水财有意没意地看着工人们碗里的饭菜,又道:“老板娘一个早上就出去联系煤气罐事体了。反正煤气一日三餐烧烧都要用的。咦同煤气站联系,能做为批发价供应也好省钞票。”

“侬是阿姣认得的朋友,亲戚,咦这种事体包给你我是不接头,也不管的。”

“哎吔吔,卜老板有卜老板忙的事体哦。总有自己的朋友圈哦。这个啊理解晓得哦。要不进来坐坐,吃杯老酒。大排,蹄膀肉都有。”

“哦。我刚才来之前,就吃些东西了,现在不饿。你们自己照己吃好了。我刚才听说一个工人反映菜肴一般般,价格还过得去。只是打了半斤八两饭,吃过上工下午不到两点钟,肚皮又饿了。——等回阿姣回来,我给他说,一日三餐饭要给他们场地里的工人吃饱的。吃不饱,何里来的力气做生活,干活。”

那炊事班长呐呐地不响。卜水财再往烧饭间和打饭间瞄了喵,一共也才三个人。

那忙活的女的还长得有几分姿色。

另一位年纪相仿的中年人也往他这边看看,赶快干活去了。

卜水财以为他们俩个是夫妻。班长说不是。是阿姣找来两个洗菜打杂的,外地的。

正在这里说着食堂一事,不防远处那项目经理又与监工经理在一边高声理论。说是那地平线下面的钢筋水泥板网平空少浇了一层混凝土,监理以为偷工减料,需重新返工重来。

项目经理以为小题大做,监理故意找他的麻烦,再补上一层混凝土即可。监理不肯。以为市政工程不仅做给公众生活方便使用,也是给市府有关领导面子上涂金,马虎不得。

卜水财以为自己是这一项目包工头,是不能马虎。

马虎出问题,那用的着用不着的市民反映事小,影响了如今初做项目的邲总形象才是讨厌事噢。上面还以为我邲月明联合起来舞弊呢。查起来,停工,整改,项目资金停拔,这不要我卜水财老命嘛。

于是卜水财把项目经理找来,一顿训诉。项目经理说道自己日夜在工地里忙活,不曾偷闲半点,施工程序量上还是出了事情,觉得自己冤枉八分。

“哦。不冤枉的。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怎么算得上冤枉。”

“我的大卜老板,经理大人,这批人是也蛮难管哦。一虎二狗三神仙,是我们场地上管理人员的感觉。”

“这个,我是听他们说起过。怎么,你是我一月花伍仟元雇来的项目经理,平常该管应管,该骂应骂,工作上总该仔细些,标准上严些。”

那项目经理还想多说些,这时另一个场管人员来叫了,卜水财也就不再理会,要项目经理先去处理。自己私下去了临时搭起的工棚转转。

那临时工棚里,进去看看还算整洁。水财数数一间房里放着十二张铁床。被子枕头都是工人自带的。卜水财上去摸了摸,被子翻开来看看,闻闻有否气味。只见靠窗的一头,似乎有雨天漏水的苗头,再翻来一看,似乎有几个小跳蚤从手下逃逸。卜水财一楞,赶忙出来。

待那项目经理理事归来,卜水财又把他找来。

“工人辛苦了一整天,有时要加班,你工作中管好,生活上也要尽点心。总不好晚上叫他们同臭虫跳蚤同床困吧。”

“啊。床上有跳蚤啊。这我开工来第一锚听到。卜总,不好意思,我马上叫他们空下来被套全部拆洗换过。雇个大妈来做吧。”

说话处理完这些事,那老婆柳小姣也拉着七八瓶煤气罐回到工地。看着老公,如今成了老板的卜水财在此,那荣任老板娘的派头也上来了。对着项目经理说道:“那个姓王的师傅的事,你咋不处理处理。”

看着卜水财疑问的目光,项目经理故意将话头拆开。一边溜边去了。

晚饭过后,卜水财想起白天老婆工地上那半截子一段话的事,禁不住问道:“白天头什么那个姓王的师傅的事。”

“那姓王的名字叫火坤。工地上的人都在背后骂咦。骂他不要好,同烧饭的狐狸精搭牢了。”

水财听完笑了。“那烧饭的伙头军三个,不都是你叫了来的。啥事体介大惊小怪的。”

“哎吔,那女哦同男哦搭牢,晚上同道困在一道,现在是闲事没人管。但那男哦不晓得啥地方去取经听了唻,那中饭晚饭的米,暖泡泡地一锅中看不中吃。吃了一时不长就饿了。下面做生活的工人师傅同烧饭烧菜的阿旺说过好几次唻。但这对不要好坯,不来理糙侬。还是饭每餐介烧烧。”

“哦。这种事你同项目经理说嘛,他是避开了。因为三个烧饭的是你老板娘顾了来。至于两个人姘了一道困,这是他们俩个的事体,你不必去管。”

“我嘛是不要管吔。不过他们俩个这样工地上不避闲话,其他的都要学他们俩的样的。那项目经理,听人家说,也和工地上的图管员有些苗头,不大拎清。哼,你们男人现在兜里撑了两块洋钱,都会吤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哎吔,八小时之外的事,是他们的自由。你掺和它做何兮。”水财说毕,进里屋睡了。后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回头问了问:“阿波学校里没来信?有电话否?”老婆说,没有。

第二天下午,卜水财照那邲月明的吩咐,两人一齐去那当地名声在外的洗浴中心浴室里搓澡,共进晚餐。一边邲月明想了解一下那项目工地的信息,进展情况,一个是卜水财觉得工地里那地基已好,架子升到地面上,照合同里的规定,应支付那百分之四十的予付款了。最好邲月明给那下面的财务打声招呼,款项早点到位。

“哎呀阿财,这款项的事我早就看了合同,心里头总是记在哪里。你我虽然都是首次搞项目,资金的套头我还是有点数的。现在建筑公司包工程,一般都是要自己先垫付一半或三分之二的工程款。你我自你小的时候忘年交,知根知底,近来又帮了我不少忙,我岂能考虑你垫付资金。过两天再说。”邲月明说完话,心里想着怎么落实这事稳当。

自己出面和下面的投资公司的财务说,莫免充当。还是要那已经当了投资公司副总的白挺,出面打声招呼。但如此说来,工程款付讫后的自己要拿的几个点,也得随之扣下。

他看了一下对面的水财。卜水财心里也八成盘算着如何了理这事。

搓澡完了,擦洗干净。两人进了里间休息。那里间暗咕咙咚的。声间静无。里面的澡客各自在沙发上歇息抽着烟。水财与月明方才找个位子坐下,那边并过来了两个被称作小姐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刚逾二十,一个模样儿还周正地凑到水财面前。“老板,要不要到里面休息,敲个背。”

看看水财不大理会,那说话的个自走开,又到别的男主那是搭讪。这边水财起身,径自去了那间似乎没人的房间,一个男的出来了。“介个说。敲背有没有满意的。”

“我这里无所谓吔,你给我找个好的过去侍候一下那位,我的朋友。”

这男的还从口袋里挖出一架传呼机似的。三两句过后,走廊尽头便过来一位模样条杆外加气质不错的年轻女子。径值走到邲月明处招呼。接下来女子捧起邲月明在喝的水杯,两人不知去了那个包间。

安顿好邲总,卜水财再找来那位招呼过的女子,来到了另外一间包间。包间不大,一张床一个枕头一张毯子,卜水财躺上去觉得自在。“老板,第一次来吗。”那女子道。

“听说你们这里生意蛮好。还专门招待高等客人。”

“是呀。老板你多来几次就知道了。请问老板除了敲背,还要啥服务吗。”

“哦。你只管提供。我今日里心情高兴,有啥花头就上来就是。”那女子听此不禁高兴几分,心想今日坐钟遇上了贵人。

先是将一双嫩手在卜水财背上敲敲,咯噔咯噔作响。又将水财胳膊肘反过来扮高,往前推脱几下。

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手划向水财的小肚子下面,搞得卜水财一阵子上火,人也渐渐地似乎入了佳境。

那女子看着来了火候,便对卜水财说,“老板是否要上点精油。”水财应诺。那女子便将备好的精油左一把右一把的往卜水财的大腿根上搓摸。搓得卜水财似乎已分不清南北了。

卜水财心想这娘们操作如何这般专业。心想邲月明的包间里不知怎样,莫非比自己的这般还要没有想像。

末了,眼见邲月明从包间里出来,精神焕发,防糜气昂昂。眼珠子炯炯闪光地看着水财,水财只当是刚从那休息大厅里出来,不知道这回事。只问了邲月明那敲背的手艺如何,精不精,没有偷懒应付吧。

邲月明说可以,进去时腿脚沉重,背部酸疼,给敲敲捣鼓一阵子,好多了。如果这事是搁在另外残疾人士上来服务,他于心不忍,不如拿点小费赞助他们一下,心里方才踏实。

这话说得卜水财心里一阵子嘀咕。哎呀到底是当过国企领导啊,说起话来论事,多有水平,滴水不漏。

在休息厅里的另外几个男人听了,也心里在想,这洁身自好,界限分明着,不容易做到。

接下来去了那男的被称作老板处,水财付了费用。不想那男的数钱完毕抬头对卜水财笑道:“老板今朝第一锚来喽。哦啦以后就是朋友喽。要不我给你个介绍个长期女朋友,小姐,工作辛苦空下来,也好陪你放松放松。”

见卜水财还在犹豫看着自己,又道:“今朝我们成了朋友,我就诚心为你物色个好的。这小姐还是个大姑娘,在我这里半年有余,也见了不少世面,可以出去独自服务了。咋样?”

于是就又拿起手中的传呼机说了几句,不一会,真的一位年青模样的姑娘来到卜水财身边。

卜水财一打量,见那姑娘年不过二十,略施粉黛,难遮青春靓丽,尤其一双眼晴看着自己,便叫卜水财一阵心动,当即酥了几分。即刻便和那男主到了另间房里,谈好价钱。又与那姑娘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这时水财想起休息厅里的邲月明,要去寻找。不想一位管茶的女服务员过来告知水财,说刚才一位先生要她留话给你,说他有事先走一步。

卜水财听了,也不感到意外,就出了这浴室,独自回了家。

九:你拿出个方案

过了几天,卜水财忙完了手头杂七杂八的琐事,回到那翻旧一新的公司里。公司的柳大联,卞庆,也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那位新来的出纳赵纪忠也在坐,看见卜水财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也赶忙跟了进来。

原先出纳卜水财也要舅佬柳大联兼着,后来想想不妥。意向把厂里自己待过的车间一位同事招来了。

“卜总,投资项目公司的一百六十万工程予付款到帐了。”

“哦,晓得了。你把卞会计也叫来一下。”

卞庆一到,卜水财便说:“阿庆,工程款到帐,项目公司实际付出的为二百万。还有四十万差额,项目公司其他户头里过了,派其他用场去了,这个同我阿财不搭界。你眯眯看,我们实际应做帐二百万工程款入账。收椐发票叽个处理,你拿出个方案。”

“哎呀卜总,啊作帐都照出纳给我的收椐发票做的,一分一厘都要对牢的,不好汰渍哦。这个我到想不出个办法。”

卜水财不仅心里头一沉,不过还好脸上并不反映出来。“那好吧,你先忙自己的帐吧。你去叫柳主任过来一下。”

等到柳大联过来,卜水财婿舅两个,在一起嘘嘘叨叨了半天,因不懂财务,各自也想不出个妙招。看着女婿急了,柳大联为卜水财支了一招,“那四十万差价,不如模仿我在厂里听说的‘飞过海’的形式过帐算了。”

“怎么个飞过海,哎呀主任大人,只要好办法,我给邲总说,邲总会叫他手下的去做的。”又道:“这四十万块钱,和我们公司一丝丝不挠的。只不过邲总手下的项目公司帐要作平。万一有人,部门查起来,可要经得起查噢。”

“那阿财,我别的了解懂得朋友吤里先问问取取经再说,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反正也不用急,赶在卞会计月底或年底出报表之前我看解决了就可以了。”当下无话。

回到家里,卜水财也感觉忙下来的无聊。老婆柳小姣一般都在工地里待着,无事不回。有事打个电话或再回家细说,这样卜水财自由的空间分外的大,于是又想起那浴室中心老板给自己的电话号码,一个电话也就过去了。

“你现在在做何啊,手里的事情忙着。”

“没有啊,卜老板。我晚饭刚吃过还在想你啦。你现在有空,要约我出去玩嘛。”

“哎呀,我是想约你出去唱咔啦0K玩玩,不过人现在是有点累,不想出来玩。噢,那天第一面,我知道你姓曹吧,名字也未问,不知何名字。”

“我叫曹美娣。卜老板不知现在方便吗。你累了不想出来,那我过来吧,给你按摩按摩,敲敲背。”

“好唻,你过来吧。家里现在就我一人。”

不出半个时辰,那曹小姐果然到了。卜水财开了门让她进来,这次在自家灯光下仔细打量,与在浴室中心暗淡灯光下相比,更觉生的高挑靚丽,白晰洁静,坚挺的鼻樑上还长着一双汪水眼睛。卜水财酥了一边,没过三言两语,水财便急吼吼地搂在怀里,便想亲嘴。那曹小姐把嘴撇开去,说水财嘴臭。水财见亲嘴不成,又将嘴唇凑到姑娘的脖颈处温存。

气喘吁吁的,两个人折腾一个时辰方才歇息。事毕,水财有意要折叠被子,看看床单有着几小块落红,心想那浴室中心老板果然信用,给自己介绍个黄花闺女。而且这一做美,远胜那老婆柳小姣的夫妻房事。末了,卜水财要那曹美娣走了,不方便留她家中过夜。

第二天一早,卜水财来到公司。那卞庆正一边做着帐务。问他柳大联可曾到了,卞庆说他昨晚上抲“小九点”一晚上,现在可能还睡在床上,要晚一点来吧。卜水财道:“小九点蛮简单的,他们一共几个在抲。”

“这我不知道。听说一个个到了后来,各自眼晴都红了。想想看抛出来的金额不会少,期码上百块一次。像我是吃不消,工资才给我百来块钱,不到两张四巨头,喔里厢要养硪。”卞会计说完拿眼睛看着卜水财。

“哦。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喽。工资表好叫赵纪忠做起来了,做好了叫柳主任看看,签个字。签好后我再签。再发掉。”

又道:“哦,公司的第一笔工程款已落袋乐惠了,想必公司以后也会顺了,过了年我们每个人都加点工资。”卜水财这话叫卞庆,赵纪忠听起来一阵激动,想问那卜总加多少,又不好问,接下来只好盼着。

不一会柳大联到了。赵纪忠忙抽个由头去了柳主任办公桌前,将那工资表给他。柳大联用眼晴瞅了一下,连忙签了。于是赵出纳当即将表上的各位工资发至手上。发的顺序是进了里间去卜水财处先发。

柳大联拿起到手的工资一张一张的数过来。毕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去了卜水财办公桌前。

“阿财,侬工地里去过。这两天我本来也想去去,与阿妹小姣碰碰。不晓得咦就来两个烧饭的。场地里工人吃起来满意否。”

“柳主任,我也吤想的。那两只菜反正都是时令蔬菜,价格高的低的也逃不掉那里去。就是那吃吃的饭,场地里几个干的说吃不饱。我那老太婆也真是,顾了来的几个伙头军,烧饭师傅,不晓得他们叽个弄的。难道这两块钱也要省省。时间长了,工程要紧关头工人们没力气做,工期就难说保不住了。”

“嗯。阿财你既然听到反映了,我隔两天对阿姣说说。阿姣的脾气我做阿哥的晓得的。”又接着说:“阿财,咋天。我抲了小九点,运气还好嘛。赢了毛千块。阿财你想抲,一道去。”

“哎吔,柳舅佬还有这般手艺,看不出。”

“吤个东西嘛,有输有赢,还说不上手艺吧。但你别不瞧不上这种活动,我昨天的四个人抲小九点,其中一位也像你一样包了个工程。大半进度过去了。可工程款没我们公司拿得煞气,工程刚开始是自己先垫百分之五十。听他说头两年是难过的,年底过年是自己逃避到外头去一个人过的年。”

“有吤事体,咦一个人出去过年咋过过。老婆孩子也跟他去喽。”

“老婆孩子就是想出去一道过年,风俗习惯也不是这样子安排的。那工程老板就是因为这个细节没法安排,给下面拿不到过年工资的工人们给吃牢了。

“工人工地上做了一两年,几十个一起蛮齐心的。平常早就打听好了那老板的家庭地点,老婆孩子生活习惯。

“晓得那老板年底想赖工资,逃避外头。于是便分派一些人,将那屋里巷围牢,老婆孩子不叫她动,说是不结清工资就别想走出家门。

“那老婆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会纠集一批当地身边的亲朋好友助势。双方一激动,言语手脚把持不住,混乱中出了人命也说不定。还不叫警查来处理。”

一番话把卜水财听得心惊胆寒。是哟,自己的工程项目是邲月明做主给自己的,因而工程资金顺畅及时。不过这舅佬口中的信息烂事也不能听过就罢,须得防范。于是又约了柳大联出去吃午餐,继续唠叨交流。

这柳大联毕竞厂里做过车间副主任。知道这妹夫的想法,于是酒过三巡,又对卜水财说道:“上次场地上工头,听说项目经理要拿出一虎二狗三神仙的路道进行管理。管下面的,须是有一幅老虎相,这场地上的工人乱来的,尤其八小时,或加班加点工作之外。

“像狗吤一只。是吔,辛苦起来像狗吤一只,办手续一门,你那里不求人,你口里说说,填个表格就给你办了。尤其竣工日子到来,还要十多个部门都要去跑过来。

“哦。事体办好了,款子打进来了,乐惠了。大家吃喝聚餐,咔啦0K,溚浴搓澡,神仙一般。”

看见卜水财听得出神,柳大联也来了劲头。“阿财,你就算管得了手下的项目经理,工人。但看大门的,材料仓库保管员你也得顾个人来管住哪。”

“啊。”

“譬如那材料保管员,工地上买来进来的材料,都要经过他的手啊。我还听了那老板说,下面验收材料的,见那验收单不敲章,说是前面仓库保管员已调离顶目部,收进来的几十吨线材不承认。想赖帐。这引来了一笔官司。律师有关人员取证。那仓保员的签字和当月工资表上发的职工名字想符。这才没法赖了。”

见那妹夫听的聚精会神,柳大联不禁又倒了一小蛊老酒。“这事体多,一件件的,细节问题从不好忽视的。一忽视,有时就是一笔损失。”又道:“那管场地的仓库保管员,你看他一天到晚场地里住住困困,好像一门心思在场地嗃头,一般又是自己找来的,亲信吧。可正是亲信亲戚何唏的,反而难管。

“他把场地上剩下的角料,废料,钢筋水泥,统统料理起来,还和那门卫私下相应,把料都找个废品站收购去,一年半载,项目大半,他也发财了。因为那场地的下角料,剩余料,你咋知道剩下多少。又不过帐。一仟万额度的料,百分之五的算法,就是伍拾万去了。”此话听得卜水财头皮发麻。

“照你这么说,我得找个自己放心的仓库保管员和厂地门卫才放心。”卜水财拿眼瞪着柳大联。

“吤嘛是喽。这两个人弄好,你蛮大一笔钞票好省。你如果没合适的,我给你去物色,你只管放心。”

“哦,这个我咪咪看,再说。”嗯,看起来自己找个项目经理管管还不够噢。卜水财最终这么想着。而且想着那卞会计上午处理发票的不配合相,也想换掉他。

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了

不过,卜水财舅婿两位商量如何解决的事再大,也比不过俞泰康夫妻面临的事体大。

一是上面有了精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了,俞局长的系统内的几家公司可以私有化,用来鼓励下海者创业。二是自己面临考学的女儿三天两头给俞局的老婆,也就是孩子她妈叙述苦恼,说她与同桌卜波感情出了裂痕,不太妙噢,学习都影响了。

局长夫妇嘛,夫人是正找不着理由规劝女儿要懂得自爱,珍惜目前难得的学习时光,不要过早恋爱。可无奈是丁归丁,卯归卯,上下的思路与操作是对开的火车,不同的轨道似乎声急呼啸,擦边经过,作用全无。

还好,失之于东隅,收之桑榆。前面的事,俞泰康顺利的起动着,顺序渐进,行之有方。

说起此事,事情为这样的。俞局长系统内的经济改革炮声隆隆响,万马奔腾,市场经济的大旗迎风招展。

恰巧粮食局的那位李局长头几天在饭局中,酒过了三巡,无意中透露出自己要退出官场,下海经营酒店了。

这叫俞局长丈二摸不着头脑,粮食局嘛,粮油食品公司嘛,粮进粮出,油进油出,那有天下掉下来一块大馅饼,成了三十几层高的国际大酒店,入了你李局的腰包。

“我们局里早就成立了一家粮油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都我一人兼哦。哎哟,真当忙煞,又是局长书记,又是董事长,老总,我一人不晓得要挑几拐扁担担子。有时还叫职工埋怨,吃力不讨好哟。唉,随他妈的去,索性局长书记不做,弄只老板位子干着安耽。”

“哎呀,李局书记,你真当会顾全大局,急流勇退哟。你这只位子下面多多少少人眼睛盯牢噢。啥人不想当官呢。你担子卸下了,三个副局都要抢抢上呃。啊反正跟着侬李局已出来了,把我给个公司副总,比比原来局里的办公室副总,也没啥埋汰噢。以后侬只要工资奖金不少我,我便安耽喽。”这说话的是粮食局的办公室主任邱生桐,俞泰康认识,以前见过面,陪着李伟一齐和自己吃过饭的。酒量好,架着一幅金丝眼镜,叫人分不出有没有上过中专,大学。

“俞局啊。那办公司,细细滴滴,烦来烦去,废澡澡的事体,都是这位邱大主任给我办的。这样子我这幅担子就轻了莫佬佬噢。”

担子,什么担子,你我都是局长书记,平常那点工作由头还不是大同小异,还会有啥的担子要这办公室主任去挑。俞泰康这么想着,脸上到喜悦不禁。“李局,恭喜你下面还有个这么能干的办公室主任,替你分担子。你看我,那里去找这么个人。”

“啊。俞局,侬是开玩笑还是随口荡荡,你城建局比我粮食局不是吃香百倍,各路好汉还不削尖脑袋到你嘎里来。你要真没介哦人,我给你介绍介绍如何。”

“啊啊啊,李局,”邱生桐接过话渣,“俞大局长我是有点晓得的,口中谦虚谨慎,嘴上说出来,心里头早就有了好人选了。纳贤招人,不用啊啦操心。”

“嗯,生桐有了这种看人的生活,我李伟也就省心放心一半了。来来来,先吃杯老酒要紧。”看见俞泰康拿眼看着自己手杯中的白酒,李局长又说道:“嗷嗷嗷,这个茅台味道是还好,是生桐托人给我弄了来。阿康,侬也多尝尝,多吃两杯。”

“嗯。味道是好。不过侬李伟的神通味道还要好唻。侬吃进的国际大酒店,毛估估也值个几仟万。资本积累是蛮不容易哦。侬李局那来吤许多资本。真当实力雄厚哦。”

看到李伟递过来的一道眼神,邱生桐忙接过来话头:“俞局,这投资,办公司并不是说它价值几仟万,上亿,你就投资几仟万,上亿。这里头有个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只要你会操作,操作的动。”

“啊。还有操作的技巧,说来听听。”看到这俞泰康的劲头上来了,借着几分酒力,邱生桐也不由衷地打开了话匣子。

“譬如,你要成立一家公司,主要看那注册资本,现在是经济发展年代,不是以前的政治年代,钱抛进去,总贵之有的挣哦。”

“成立一家公司算它注册资本一百万。可你堂堂的这么一家大酒店,盖好,装璜好,开业营业,没有伍仟万不来侍吧。”

“是哦。俞局。一百万资本金,可能借借凑凑,像你们吤个层次的人,领导,问题不大。结棍就结棍在后面这伍仟万。不过没问题,我与李局长想办法,也不是这酒店吃不下来。”

“噢。咋个吃吃。”

“向银行贷款喽。”

“银行贷款现在都要抵押的啊。你手头那来的抵押物呢。”

“这酒店造造毛估估是算它四仟伍佰万好唻。我们成立时的粮油总公司注册资本弍仟万。以这个为底子向银行借个叁仟万没问题。洒店盖好,开业了,李局自己再成立个娱乐酒店公司,以入股的方式控股粮油总公司。营运它几年,慢慢地,毛二十年左右,洒店二十年左右折旧也提光了。帐面上嘛肯定亏得一塌糊涂。净值蛮低的。这时光,娱乐酒店公司把剩下的股份全部吃进嘛好唻,稳挣一家大酒店。”邱生桐说完看着李伟,李伟也眼睛发亮地看着邱生桐,不时瞄瞄俞泰康,展望着未来的发财前景,心里激动着。

李伟心想这般能挣大钱的前景,和自己只不过是科局级位子相必,是大巫盖小巫喽。有失有得,得失想当,这一辈子应该是赚着了。

俞泰康呢,听着邱大主任,粮油总公司的副总的一套阔论,心里也荡漾起来,是呀,你瞧瞧人家李伟,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这两年刚像模像样地弄了张大专文凭,下一步本科文凭再说。可人家会在岗位上权责结合谋大局呀。大局好唻,屋里巷这点事体不是都办好了。

这样想着,准备自己也效仿这李局长,在财气上多上上心,发发财。于是呼,与将手中那一杯酒,和李邱两位打了声招呼,一口闷了。三个人今天这餐饭足足是干了一瓶茅台。

谁知晚上俞泰康一归来,老婆邢素花并脸色不妙地对他说,女儿近来在学校里读书有点魂不守舍。问问她又不响。马上要高考了,还这么不懂事,应该抛开一切学习之外的事,一心一意的复习才是。

于是俞泰康想想把屋里的女儿俞静婷叫出来仔细地问问。但看着那倦倦的面容,晚饭一小碗的饭食,又觉得打搅女儿感觉是多此一举。

问问邢素花近来女儿考试成绩咋样,老婆说还好,头几天碰到女儿班主任说女儿成绩勉强保持班中的二十名之内,不过和她前五名的同学卜波还差一些距离。

“这样子就好唻,你还去管她干什么,不是多赚操心吗。女儿都成人了,像你我吤哦年纪不是在农村里插队一两年了。谁来管侬。”

邢素花听听丈夫这么一说,也觉得似乎在理。不过凭着作母亲的直觉和第六感观,总觉得女儿不如先前那么开朗与阳光。女大十八变,变得还能跳出做妈的眼界和感觉。这么寻思着,眼见女儿高考日日益临近,也就装着不响,随她女儿熬过这段日子再说。

十一: 人生的生活轨迹与专业结合起来了

且说李伟手下的朝阳大酒店对外开业了。

开业典礼隆重而热闹。酒店大厅门口,几十簇花篮一字儿排开。花篮挂着的锦绣上写的贺词不尽秀美。边上的礼仪小姐面挂笑容向来客示意。

第一天,各位佳宾的住宿吃喝都是免费的。中歺晚歺还配上歌舞助兴。来客五湖四海。尽兴而归。

这天,俞泰康的办公室里来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俞旺琮。该弟向来精明。没说几句,他便建议兄弟自己可依水傍山地搞它个地产开发公司。

搞地批地是自己的本行,一镐子下去,一百亩,两百亩的房产,不愁盖起来的房子没人要,届时买房人求我们还来不及呢。

自己弟兄任董事长,总经理。注册资本贰仟万。要大干快上。

俞泰康听了发笑。一镐头下去,异想天开。土地使用权出让是要严格的一套招投标程序的。自己成立个公司,自产自销,违反土地法的。

“阿琮,那天与粮食局的李伟吃了歺饭,人家现在蛮好。手下的粮油总公司的酒店要吃过来了。我看看想想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有他的那个环境条件,我阿康也不适合去弄那么个公司,经营宾馆饭店。”

“哎呀,老哥啊。我平常劝你抓紧抓紧,你也不听我吧。现在听听看看其他的来啦弄,你也在比较。不过老哥,现在动起来也不迟噢。”

“不行。我现在手镐头有两块田。一块是市中心的公交站对面,一块是中医院隔壁的拆迁地,两块地各有几十亩,一百来亩。还有西山角下的一块撬石头去挖的二亩地。就是西山角下的那二亩地,一天到晚来说的也不少,优先考虑是那燃气公司的吴跃朋。那邲月明手下的白挺,不知吤两个侬认得否,两个人都是来包工程的,不是房产开发的。”

“那吴跃朋我是他那里搞过燃气,有几面交集,人蛮大气,魄力大的。邲月明国企下海的,听说过。这些人最多是朋友圈的,啥事体碰着,帮个忙可能会帮的。还是想办法成立个房产公司,自己弄吧。”

“侬成立个房产公司好哦。我成立个公司要犯错噢。”

“吤嘛,哥你有难处,那公司我来办。股份我给你想着。营业热照上不注重写明就行了。”

“这不行。山归山,水归水。你要办公司阿琮这是你的自由。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看着兄弟不响在沉思。又道:“还有,注册资本这笔钱那里来,至少要一仟万哪。”

“一仟万少了点吧。二仟万。我同原先乡镇企业的老板张焕先蛮要好的,现在已私有。我同他说说,资金调个头,来注册验资掉。以后地到手,房子盖起来开始卖了,有了第一批款,就还给他。”

但不久,俞家兄弟碰到一齐吃饭。老弟递话说李伟的国际大酒店电梯短路,运行间扎死了一名顾客。此事大大地为酒店营业罩上了不祥之兆,真苦了李伟等人的一片雄心。何况本地一群女婆婆七嘴八舌地唠叨促龌地不停。十传十百传佰地布诟传话,吓得顾客都不敢光顾了。影响酒店振兴。但也无奈。看来李伟要以赢利还贷的希望落空喽。白发增了不少。俞泰康见了面都不敢认了。

两兄弟推杯品酒,闲叹过后,不再理会。

何况,已近年底。本地有家注册会计师事务所,来了几个男女,要给予朝阳大酒店进行年终报表审计。

一个星期过后,翻证查表,出示了无保留意见。显示那酒店并无违犯准则,偷税漏税的嫌疑。

刚过了全科考试的男女,拥有了审计签证资格,空下来也未免叽叽咕咕彼此微词自己的专业理解。

一个说,从那经济的角度想和看,上下左右,天南地北的一生一世,全为那一张一幅资产负债表的操作摆了。注册会计师的饭碗,也围着这张表转。后面的损益表与现金流量表是这张表的属表,附表。

这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还将人生的生活轨迹和这专业结合起来了。

那审计接着道。譬如,不管谁出世来到这世上,都得想法子弄来一笔资产,资源投入。但运作当中做不到零负债经营,又需要贷款经营,加杠杆。资产循环了一圈,有盈利,就形成了所有者权益。

世俗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代延伸的生存理念不断激发人们不停地谋利,至死不渝。

可摄财取财的说法和门道有讲究啊。总不能脱掛抛衣,磨拳擦掌,赤膊上阵的,往掌上吐口唾沫横飞的明抢啊。总得合法合规,还能叫人叫声好的拿到,那才叫漂亮呢。

世上多少要挣钱的主,私下里似乎有面上看不见的愿。要赚大钱,能为人叫一声好,更美。有来有往,正像资金不停地在世上周转流动,不要停滞涸泽。相互帮个忙,吃顿饭,最妙的是我手里捧簇花离席。

那着落在企业里的资产,有两大资产。一为固定资产,一为流动资产。资产减了负债,即为净资产。要转让出售,是以净资产为基准。

可在转让时,不管有意无意,固定资产的大块,土地使用权,要进行市场化价值评估,几乎沉沫在净资产的份额中土地使用权价值不可能拱手送给那资产购买受让人。

而有的资产购买人,出了一百万自有资金,购入净资产为一千万的企业公司,其他的九佰万,由其将整个公司的产权抵押给银行,贷款九百万购入企业,再由公司持续运营后经营收入或盈利还银行贷款。

这就有个产权抵押额度运用如四两拔千斤的问题。你首付了一百万,看似获得十分之一的公司产权,经营权,贷款融资权,却获得不俗的公司贷款产权,抵押权,显然额度放大,效益倍增,当然风险也在扩大。无形资产在经营权,贷款权上的效能不免十打十的展现。

而资产购买者,受让人,会充满底气的操作实施,看中市场的需求是卖方市场,只要管控得当,不愁无收入,不盈利。资本无形中有着盈余促使其身价升值。把他们托上了发家致富的顶流一族。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眼瞅着那富得冒油的,日子悠闲自在。财务自由了。日子过的拮据的呢,紧巴巴的,到菜场捡把剩菜度日也难说。这可能是隐藏着的贫富差距拉大的风险在做怪。

说完了。吃完了。还神神叨叨地四下观看,声称仅是他一家的观点看法。但在听的同事们可不这样认为。大家都说他职业敏感度高。所说的有探究捡漏之处。可以商榷。

十二:遇到了十分难过的事

俞静婷自从拿到那颇有镶金气息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起,就觉得这青春的生命里写满了未知与光明。

母亲邢素英颠倒黑白似的快乐和欣喜,也随着她那青春的舞步跳动。

想像中应该与考中另一所高校的卜波一齐分担上岸的喜悦,却一星期没有音讯与执声。

姑娘的感觉七上八下,刚湧上来的喜悦未曾泄放,却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上下。人家说女人的第六感观大于现实与理性,俞婷静如今一分不差地感觉出来了。

“卜波,你录取通知书来了没有。我昨天刚来。学校按第一志愿填的。你录取的满意吗。”

“满意,什么满意。我没接到录取通知书。”

“这不可能吧。我都来了,你咋不来呢。学校里那次考试你不是成绩都比我一大载子靠前。”

“我出了考场,心里挺烦的,几门课也不大有心思在考。”

“怎么说啊。你有啥心事吗。影响你考试。”

“哦。静婷,我们电话里不大好说。我现在心情真得坏透。再说吧。”

于是卜波先挂了电话。

小伙子没讲假话,因为近来父亲卜水财与母亲柳小姣的感情出了裂痕,修补起来不大有戏,惹人担忧。卜波觉得自己夹在中间还动弹不得,无能为力也无所事事。

那是一个一切照旧的日子。舅舅柳大联来到家里把父亲卜水财叫了去,在外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只是看到回到家的父亲气急败坏地在避着母亲和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仿佛才从母亲的骂声与羞愤中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那与父亲搭上了如今世上所称呼的小密曹美娣,竞然不顾廉耻地显摆来到了自己父亲的公司里,故意透露她与父亲的风流琐事。还暗讽此事卜水财不敢让老婆柳小姣获知。

谁知那对面的柳大联却是自己情夫的老舅,小密心里这才未免觉得做事的唐突与无奈。

柳大联怒不可遏,觉得自己的妹夫不顾公司和自己阿妹的起码情面,弄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暗下里结结实实地把卜水财痛骂了一顿。

以致卜水财也觉得情面全无,家庭也面临解体。

那曹美娣得知这一切竞到老舅头上火上浇油。“你是我们卜老板的娘舅啊。卜老板的太太这里,你是不可以出头露面的去挑事啊。”此话气得柳大联脸歪。省了接下来好几次中晚歺的酒量。这是压跨三者纠纷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初那借了舅佬下岗安置费三万元的公司启动费,连本带息就都还了吧。再给舅佬一次性买它一辈子,连带退休养老基金的商业保险,也再参照老舅子从厂里出来拿安置费的标准,又给了舅佬一笔安置费。

老婆柳小姣的事,关她自己吧,离婚不离婚都行。

卜水财至此觉得自作自受,由此处理妥当了。

这样,卜水财似乎放飞自我,轻松地解脱了,还能泰然自若地与那曹美娣相处。谁知有一天曹美娣找了个理由向水财借了一万元钱,借故要回老家一趟。

卜水财也未多想,要公司出纳赵纪忠支付与她。可这一去,没了音信。卜水财不甘心,打了一个电话给那先前介绍曹美娣过来的浴室老板。老板笑笑。转了曹美娣圈中的女人一句话。

“与其叫男人感觉厌了要你走,还不如自己要笔钱自己走。”

卜水财听后愣在哪里。

卜水财吃了一堑,颇为失落,在外也不好情绪外溢,只能在家喝口酒埋怨几句。儿子卜波是个聪明的小伙,成人了自省人事,瞅着爹妈出了这事,是个男孩,又不好边上劝阻,未免感伤闹心。

高考完了,俞婷静的电话,正是生堵的话音。

这些,俞静婷便不知道噢。卜波也不会给她透露。

可俞静婷心想,电话中的卜波的语气是那般低沉而无力,和平常两人的搭话判若两人。八成一定是遇到了十分难过的事,这时候一定要找话安慰安慰他。

于是她又再次拿起电话邀卜波出来吃饭。谁知卜波说没心思和她一齐用饭。

“以前我们一起吃饭你我不是蛮干粹的。今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同学约你。”

卜波哭笑不得。“好好好。既然你盛意难拒,静婷,我也只好从命。你在那以前的十字路口等我。我就来。”

十分钟光景,两人会合,沿着那条熟悉的饭店方向走。不一会来,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往左拐,马路宽阔有余,车水马龙也见不得拥挤。

往右拐,要穿过一居民小区,显得路近。两人便拐弯进了居民小区的捷路。

这居民小区并无显得与别的不同。一条窄窄的小道贯穿小区的南北。因着落市区核心地段,不大的小区面积也就组成不多的居民落户。树荫没有,几颗杂七杂八的植物散落在前后楼幢间。两人刚一来到小道,就见一面墙上贴着一幅广告。广告上贴着一张年过四十男人的照片。年令,身份证号去了中间三个数字后都写在上面,告示此小区的居民要选举此人为居委会主任。

卜波和俞静婷觉得此事和自己毫无关联,拿眼瞄了一眼,直往前走。

谁知走了二十米左右,见那路边放了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肥皂,毛巾之类的,再仔细看看纸箱,上面写着卫生纸几个字。桌子边坐了三个人。人的面前一张表,一支笔。人边,桌边是一个投票箱。桌子周围,有不少退休老人在围着闹选举,要给当事人投票上位。

先是在一张发给你的选票上打个钩。反正只有一人,看也不看,选民拿过来就随手一钩,然后随手往箱中一扔。再然后坐着的三人志愿者吧,随手伶俐地给你递过来肥皂,毛巾,卫生纸包罗干。接纳者也接过来觉得无啥好看的。只觉得受用即可。

卜波和俞静婷觉得好玩,也想插在老者的当中去填票投一下。无奈三人中的一位看看,马上便说:“你们俩个年满十八岁没有?是本小区的,户口在这里吗。"看着两人摇头,便马上将手中的票数收了回去。“那投不来哟。等到你们自己家的小区搞投票选举,你们再去投吧。”两个人只好作罢退出。

又走了不远,只见几位精神䦆铄老人,手里拿着刚才到手的几件小礼品摆弄看着。其中一个对着其他两位:“阿也不认得噢。贴了份告示算嗷俄意思。屷屷屷,嗬个认得咦,又不理解,上头指派的,定定的。”

“这个当然喽。定了看中嗬个就是嗬个。阿拿着这点东西嘛,好唻。总算参加选举过了。”

那前者又道:“现在电视蛮普及吧,那家没有。又是内网连络,收费的。你选的,定好的,学学人家外国也好喽。先可以在电视上自我介绍介绍,露露面,先给我们认识。再说说你以前干什么的,做了什么事。接下来,新上的,你打算再为我们小区居民干什么,干点啥事。这样,我们总认得了,投他的票也就有趣了。”然后笑对其他两位:“这样子嘛,也对得起这两块肥皂,毛巾,还有卫生纸。”

那两位接过话头:“哎呀,阿昭师傅,侬介老心作嗬,随他们吧。阿且当一回傻子瞎子,配合选好就行了。一个小区居委会主任,有嗷当头。叫我我还不要弄唻。”当下三位各自回了家,快吃中饭了。

卜波俞静婷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出了小区,一片繁忙的景像。“卜波,你这几天的情绪真是叫人不理解。你平常考试那次不是班里前伍名。怎么这最要紧的一次,你却考得让人揪心。你到底考得咋样。”

“考好考差还有啥意思。我爸妈现在不快活,要闹离婚。”

“你们爸妈不是好好的,干啥离婚呢。”

看着卜波把头扭在一边不再搭话,俞婷静也就不再问了。只道:“肚子饿了吧。走吧,老地方。”

老地方。还是那上次那和卜波两个遇到他老爸的地方。三三两两的顾客并没了以前的两位老者,和那卜水财听着神神叨叨的话语理论。有的只是那在俞静婷看来静谧的气氛。卜波不快活,她却沉浸在过些天去大学报到的喜悦中。前途似乎光明有加,让青春靓丽灿烂。最好是卜波也和自己揣着录取通知书一齐上火车。

“阿婷,你先安心的准备吧。他们大人的事,我们也想不清楚。”

“是啊。你们爸妈怎么好好的,要离婚呢。我们爹妈两个没这种事的。”

卜波苦笑着。那点的两碗面条,此时也上来了。店是老店,烧面条的手艺老到精湛,烧的面条的味道自然也香喷喷地扑鼻。

卜波大口的吃着面,浮在面上的一块大排也三口两口的吃完了。俞静婷碗中的面上面是一块荷包蛋,看着卜波的面上的大排几口就不见了,于是随手筷子一挟,将荷包蛋㧅进卜波的碗里。“你把它吃了,我不饿,吃不了这么多。”

卜波也不响,顺口也就吃了。

于是两人在大街上又荡了一回,回家了。

回到家,卜波妈激动地对儿子说:“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昨天就到了。我们三个不在家,隔壁王大妈帮我们签章代收了。嗷,拿去,也是按你的第一志愿录取的吧。”

卜波接过来一看,果然如此。不过瞅了一下老妈,自己一头倒在床上,要睡一觉。

柳小姣激动未了,一头撞进来,“你那不知现在何里的爹,多天不回来了。挣了两块钱,腰儿鼓了硬了,就不顾这个家了。波儿,你将来讨了老婆成了家,可别学你这爹。”一时听听没动静,妈觉得儿子真睡过去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