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百,亦知天命,往往乐于回忆往事。今日与同事闲聊,聊着聊着,又聊到了童年。其中,就有许多童年囧事。
1.家中“偷”米
读小学时,从我家到学校步行大概需要15分钟的路程。一路上,会经过许多“店儿”。小时候身边一般都没有零钱,店儿里的糖果之类的东西,常常惹得我们直咽口水。最令我们眼馋的是那些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炒米,每一个小小的纸包装里面除了一二十粒炒米以外,还都会有一个微型玩具,如勺子、菜刀等等。我们最喜欢剥出来的是哨子,因为哨子虽然很小,但是居然也可以吹出声音来。
阿唐老是“独自人”,也开有一间店儿。他家就在我们上学的路边,单层一间旧房。说是一间,其实就是半间,买卖的东西和一张老床都挤在一起,没有前后之隔,逼仄得很。阿唐老体力不好,种田吃不消,幸好房子在路边,靠开一间小小的店儿维持生活。
一日,上学还早,我就站在阿唐老的店儿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其时,进来一位同学,走到阿唐老的铜盘秤边,从兜里一把一把掏出大米放到铜盘秤里。掏完了,阿唐老一秤,于是就从抽屉里取出钱,递给那位同学。那位同学拿到钱后,买了一些糖果,开开心心地走了。
“米能兑钞票啊?”我轻轻地问。
“嗯,可以啊。”阿唐老拿一双眯眯的小眼睛,斜了斜我,说。
翌日午饭后,我趁母亲不在旁边时,以极快的速度从米缸里舀出米倒入口袋,然后,装作匆匆忙忙去上学。我照葫芦画瓢,也从阿唐老那里兑换到钱,同样买了一些糖果、炒米等,头跳尾跳上学去了。至于当时能换到几分钱或者几毛钱,现在印象已经模糊。
好景不长,母亲在洗衣服时发现了我的口袋里有米。战战兢兢的我,不得不老老实实交代了“犯罪”的全部经过。
从此,不再偷米。
2.船里“偷”瓜
在我家不远处,有一条温瑞塘河的支流,我们管它叫“新河”。新河里的水来自村后的山上,小时候,新河里的水很清澈,洗衣服洗菜皆可用。每当夏季来临之时,大人小孩都会下到这条河里游泳。
当时,新河里每天都有一些船只来往,有的是生产队里的公家船,有的是村人自备的小船,也有的是外地商贩运载东西过来买卖的货船……来来往往的各色船只,为普通的小村平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某年夏季的一天,一艘满载圆蒲瓜的人力小货船从新河里经过。因为负载很重,船舷几乎紧贴着水面,缓缓而行。那天,我们一帮小伙伴正好在河里游泳。不知什么时候,“机灵鬼”阿飞已经快速游到船舷边,只见他用一只手抓住船舷,另一只手往圆蒲瓜上一耙,一个圆溜溜的蒲瓜就滚入水中。没等船老大反应过来,阿飞已一手抱着圆蒲瓜,一手划水游向我们。“这个猴头儿!”船老大一边划桨,一边歪过头来瞪了瞪阿飞几眼。我们几个见状,也纷纷游向蒲瓜船。在船老大的大声呵斥中,我们仿效阿飞的样子,顺利地抱着圆蒲瓜回游。
上岸后,我们就集中到阿飞家,大家开开心心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炒蒲瓜。
3.山上“偷”柴
以前,家家户户烧菜煮饭离不开柴火。一年早稻晚稻两季,稻杆是柴火最主要的原料,可以供给大半年。而其他时间,则要到山上砍柴。
那时候,温州一带还是人民公社时期。公社下辖若干个生产大队(相当于现在的村),山林归生产大队集体所有。队里为防止树木被盗,都会雇人专门负责看护。“阿福伯”就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山林看护人。阿福伯独自人,一米五不到的个头,黑黑的脸庞上布满了核桃似的皱褶,头上几乎天天戴着一顶黑色的旧毡帽,胸前挂着一个铁哨子,成天在树林里钻来钻去。倘若发觉异常情况,便把哨子吹得“嘟嘟”响。据说,曾经有人偷伐树木被阿福伯逮个正着,后来被大队里罚了一部电影,30元,够那个人一个月的工分钱。日后,凡是上山的人,看见阿福伯就畏葸。
山上的柴禾被人们砍光了,父母便会叫小孩子上山捡一些零星的柴末。于是,就有小孩子去捡树叶,拾柴卵,耙松针等等。半天下来,一般也能弄到一畚箕零柴,可供煮一两顿饭之用。久而久之,零柴也很难找了。有一次,我弄了大半天,还不到半畚箕。眼看天色渐晚,实在弄不到零柴了,这么办?此时,身旁正好有一棵小树,歪歪斜斜的,仅甘蔗般大小,已经有一大半树根裸露在黄泥外边,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环顾四周,不见阿福伯身影。于是,我双手紧紧抓住树干,先是东西南北四个不同方向使劲拽,然后顺时针、逆时针使劲转。不一会儿,树根居然也折断了。接下来,我就用力把它踩成几段。正当我俯身在收拾树枝时,倏然间却看到了从头到脚都黑黑的阿福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声不响地站立在我的身旁。我顿时毛骨悚然,一双发抖的脚,艰难地慢慢地撑起就要坍塌的身体。我耷拉着脑袋,只觉得手脚冰凉,心,却跳得“噗通噗通”响。
“赶紧拣起来,盖好,走!”阿福伯大声喊道。
我用颤抖的双手慌乱地拾起树枝放入畚箕,用原先的零柴把树枝隐盖好,背起畚箕,逃也似的跑了。
“下次不许再这样!要不,罚你们家的电影一部!”远远地还听见阿福伯的训斥声……
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起这件事,对于阿福伯,我还是心存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