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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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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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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声

泥土深处,骨骼在悄然作响,仿佛一粒种子在黑暗中苏醒。春风尚未解开冰河的锁,我的生命已在冻土下蠢蠢欲动,像是大地深处的低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那些过往的冬天,我曾长久地凝视着结冰的河面。冰层下的水流无声无息,却从未停止奔涌。如今,我感受到同样的力量在血脉中涌动,催促着我向前。父亲曾说:“冰再厚,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那时我不懂,只觉得冬天的河面像一面镜子,映出我冻得通红的脸。现在,我明白了,那冰层下的水流,就像我心底的渴望,从未停歇。

山岗上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底下黝黑的土地。我踏着残雪向上攀登,每走一步都听见冰晶碎裂的声响。这声音让我想起童年时,母亲在厨房里擀面的动静——面团在擀面杖下舒展,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时的冬天,家里总是弥漫着面香和蒸汽,母亲的手在面团上轻轻按压,仿佛在抚平岁月的褶皱。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将面团擀成薄片,再切成细条,最后下锅煮成热气腾腾的面条。那面条,是我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风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不是那种温软的、令人沉醉的春风,而是带着凛冽的、破茧而出的锐气。它掠过我的耳际,像父亲年轻时吹的口哨声,清亮而富有生机。父亲年轻时是个木匠,他的手总是粗糙而有力,但他吹口哨的声音却格外清脆。每当他干活累了,就会站在院子里,对着远处的山峦吹上一段。那声音,像是从山间传来的回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由和洒脱。

我站在山岗上,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它们像一群沉默的巨人,肩并肩站立,守护着这片土地。我的父母也在其中某处,他们的身影与这些山峦重叠,成为我生命中永恒的坐标。父亲的身影总是高大而坚实,像一座山;母亲的身影则温柔而坚韧,像山间的溪流。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从未离开过。他们的故事,就像这山间的风,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春天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但我的脚步可以追上春天。我要翻过这一座座山岗,让骨骼里的脆响化作生命的乐章。在这奔涌的春潮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大地共鸣。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大地的脉搏,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我知道,这力量来自我的父母,来自这片土地,来自那些无声无息的岁月。

我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松软。积雪已经融化,露出了新绿的草芽。它们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小精灵,带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我蹲下身,轻轻抚摸这些嫩绿的草芽,感受它们在我指尖的颤动。这颤动,像是生命的律动,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远处,传来一阵鸟鸣声。我抬头望去,看见几只小鸟在树枝间跳跃,它们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这光芒,像是春天的信号,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我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它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而是一个触手可及的现实。

我站起身,继续向前走。路有些泥泞,但我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坚定。我知道,前方还有无数的泥泞等着我去踩踏,有无数的春天等着我去迎接。我不再回头,不再让过去的冬天拖住我的脚步。我要敬这一路的起伏与跌宕,敬我生命中永不言败的灵魂。

是春天了啊,而我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份喜悦的来临,那种盼望和心里的闪亮,不愿与人说,只愿我能先于春天,翻过这一座座铮铮山岗。只愿爹娘永远健康,只愿这片土地永远充满生机。在这春之声中,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听见了大地的回响,听见了生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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