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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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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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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唠叨

去年老历六月初一凌晨,我母亲在病魔的缠绕下痛苦地告别了我们,永远离开了人世,终年73岁。

人总是要死的,这没什么。作为儿子,我唯一痛惜的是我母亲的一生,是在苦难中过去的,是在操劳中过去的,一刻也没轻松过。即便后来我们兄妹四人都成家立业了,她也一直是那么地揪心,那么地牵挂。

打从记事时起,母亲的唠叨在我耳边一刻也不曾间断过,从幼儿到入学,再到后来参加了工作,也到她临走的那一瞬。

起始,我还不懂事,对母亲的唠叨很是不满,常常顶起牛来,而母亲从不以“武力”征服我,总是力求以“理”胜我。到后来,我听惯了,也听腻了,便视作耳边风,不予理睬。再到后来,我入学了,慢慢懂得一些事理,才感觉到母亲的唠叨也是一种母爱,是促我成材、成人的一种不可或缺的辅助剂。

我读小学四年级时,记得有一次早饭后,湾里的两个小伙伴在上学的路上约我到山上采野果子吃。也许是第一次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吧,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折腾了大半天。我们都很害怕,因为迟到了会挨老师的训。结果,我们都约定不上学。原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可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母亲第一句话就问我:“你昨天上午到哪里去了?”眼见纸包不住火,我值得如实告诉母亲。母亲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没有吃的,我们做大人的让给你吃;没有穿的,我们做大人的让给你穿;没有书杂费,我们做大人的挑柴到几十里远的小镇上去卖。我们为么事?还不是想让你多读点书,多识几个字……”母亲边做午饭,边从远处往近处唠叨,直到我吃了午饭准备上学才罢休。上学的路上,我深深地反思着,流下了愧疚的泪水。这是第一次,我读懂了母亲的唠叨,理解了母亲的唠叨。如果说我后来在学业上有所建树的话,母亲的这次唠叨也许起了决定性的奠基作用。

尽管后来我毕业后走上了教学岗位,且已成家立室,但只要我们母子一见面,母亲的唠叨就又会挤进我的耳膜,流进我的心田。

九十年代中期,学校周边刮起了一股“赌”风,我经不住诱惑,教学之余也染上了这种恶习。母亲闻讯后,不顾年老体弱,专程赶到学校,向我唠叨起来:“你是老师,不能学社会上那些二流子,处处要做学生的榜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样搞,那你教出的学生走出社会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那天晚上,母亲一直唠叨到鸡啼。虽然这些道理我比更懂,可经母亲这么一唠叨,我好比坐上了法庭的被告席,默认了,接受了,此后也洗手不干了。

紧接着,身边的许多同行嫌教师地位低,待遇差,纷纷“下海”而去。我心里直痒痒的,特地跑回家征求母亲的意见,还不等我说完,母亲就唠叨开了:“什么低不低差不差的,不能学他们。人心要满百,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看我们种田人,一年到头,风里雨里,冷天热天,头插进泥巴里做,除了吃饱了、喝足了,一年能赚几个钱?再说,教书总是要人教的,没有教书的,你能读这么多书么?要安心,不能三心二意的。”母亲这一唠叨,我那颗滚烫的“下海”之心,顿时冷却到了零度。母亲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旧社会过来人,尚能理解这么深的哲蕴,而我这个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不安分的呢?

母亲的唠叨啊,是至高无上的母爱的一部分,既是我人生长河中的一叶小舟,能载我通向理想的彼岸,又是我羸弱病体的一剂良药,能医治我心灵所有腐朽的创伤!

母亲啊,你离开我一年多了,可我的耳边时时回响起你的唠叨。我多么希望你的唠叨能陪伴儿子走完一个完整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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