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子说话做事,处处迸发出正能量。可有人总说他瞎逞能,多管闲事。二胖子任人去说,就是改不掉。看来,这样的毛病这辈子算定型了。
小时候,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玩恼了打起赖毛仗,甚至要动刀动棍。他上前拉架,却拉扯不开,索性每人头上来一巴掌。说,有理一千,无理八百!这可倒好,两人不打了,却一起向他扑来。他可气急了,就拿出当孩子王的威风,把他们敲得鬼哭狼嚎。结果,两家大人都找他,骂他少脑子,缺心眼。他不服气,拍着胸脯说,别把我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稍长大些,二胖子替生产队放牛,不知不觉又成了放牛王。他带领几个孩子放牛,讲着从大人那儿学来的故事,唱着民间小调,整个田野都活跃起来。但讲归讲,唱归唱,当发现哪个人有意让牛吃田里的庄稼,他就“嗖"的从牛背上跳下来,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细条子,又是抽牛嘴,又是抽人腿。口中还念念有词:糟踏青苗十八棵,小鬼拖你下油锅。也有不服他的人,又吵又闹,说他是喝淮河水长大的,管得宽。他却理直气壮:我就管得宽!
土地到户后,他已成了孩子的父亲。当时喂养牲畜的人家一天天多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常常有猪羊跑到庄稼地里糟踏禾苗。因此,他没少得罪人。相反,脚步更加勤快了。他还叽咕别人一定要看好自家的庄稼。他说:开店做铺不离街头,种庄稼的要不离田头。
话说过没几天,他就看见李老二家的一窝猪拱李三娃家的花生苗。他大呼大叫,把一群大大小小的猪撵到李老二家门口时,谁知李老二的媳妇迎上来破口大骂,骂他“不能受”、“多管闲事”……他刚张嘴反驳,却被那女人一把撕破了脸皮。他强忍怒火,一边用手抹去血迹,一边连连后退,嘴里连说两遍,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
他憋着一肚子气,去找村主任评理。村主任问道:“是你又打又乍乎,把那群猪赶回人家的吧?”
“是的",他回答。
“那群猪是不是在你家的田里?”
“不是的”,他继续回答。
“这不就完了,既然猪不在你家田里,你是吃饱饭撑的呢,还是怎么的?干嘛多管闲事,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家门口哭?”
他本想找村干部评评理,出出气,谁知责任全被推到自己的头上。他火冒三丈,一跺脚走回家,家里人知道后也埋怨他瞎逞能。
二胖子实在想不通,人家辛辛苦苦种出的庄稼被畜牲糟踏了,我管一管有错吗?你养猪为了赚钱,别人种庄稼不是为了赚钱吗?
不久,李老二家的那群猪又跑到王老五家的玉米地啃玉米棒子,又被二胖子撞见。他不改初心,继续“多管闲事”,结果,这次真吃了苦头,他的左腿被李老二一棍打残。他从此坐上轮椅,李老二也因此蹲了牢房。
儿子成了家,在城里买了房子,就把他和老伴接到城里住。闲来无事,他用一双手盘动轮椅,喜欢到广场、公园凑热闹。
一天,街上一群人在抓小偷。他眼看小偷要从自己面前逃走,他哪肯放过!便使出全身力气,双手加速盘动轮椅,撞向小偷。小偷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一个坐轮椅的老头撞了个嘴啃泥。众人一拥而上,趁势将小偷摁住。
由于用力过猛,二胖子连人带轮椅滴溜溜滚了几米远,他的脸被撞破了,鲜血淋淋。鲜血沾到胸前的白衬衫上,像立功的勇士带上朵大红花。
人们赶紧把他扶起,他望着众人,咧嘴笑着,像一个做了好事被大人夸奖的孩子。众人把他扶上轮椅,送往附近的医院包扎伤口。
2011、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