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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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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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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

男孩已五六岁。这之前,整日像众多的孩子一样,依恋着母亲,形影不离。母亲做饭,他就在灶膛边玩柴灰儿、柴棍儿;母亲下地,他就在大路边或田垄上玩泥巴,弄得满手满脸满身的泥,常得母亲怜爱的抚侍;母亲喂猪,他就拽扯着母亲的裤摆,想看看猪儿吃食把嘴巴打得“啪啪”响的欢快样,可惜猪圈石坎太高,他伸着小手才到石面边上;夜里,偎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甜甜的睡,老是在睡中“吧叽吧叽”小嘴,像是学猪吃或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第二天醒来,母亲总是笑眯眯地问男孩,夜里吃什么啦,梦到什么啦,男孩却什么也不记得了,一脸茫然,傻傻的笑。男孩这个时候已慢慢开始记事了,母亲却老说道,“你呀吃奶都吃到四岁半了,吃了我这么多奶,不知将来能成什么精?”然后,拍着男孩的小脑袋(这脑袋着实没长好,上面太尖了点,后面却有一个凸,像隆起的微小山,一点不是天圆地阔的命相),不胜爱怜的看着。

母亲的对于孩子,是极尽温柔的。男孩是愈来愈感受到,但当时是无法理解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只是十分依恋母亲。

一整天,男孩都在幻想,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花花绿绿的不可名状的想着自己的事:像我长会不会长得和门前那棵大椿树一样高,那样,我手一伸,就能摘到云,看看她为什么那么白,还可以一伸手就能捉住小鸟,母亲说,天天起来抱椿树,就能长很高很高,我可是天天一早起来抱椿树的;像萤火虫一闪一闪地亮,老给贪玩的小伙伴照亮,那她累不累?她晚上也睡觉吗?她在哪儿睡呢,她也和我一样睡觉时做梦吗?白天她又藏在哪儿了;像我要是像鸟儿一样,长出一对翅膀,想到哪儿就飞到哪儿,那多好......他就刻意地捡拾鸟儿脱下的羽毛,不管白的、黑的、花的、灰的都捡,偷偷的在母亲的针线篮里拿来线,小心的一个一个的绑起来,然后双手拿着羽毛,从高处向下飞,结果是没有飞起来却把脸摔肿了……

一天天过去了,爱幻想的男孩也慢慢长大,他发现自己幻想的多么美好,但现实总是和他过不去,他又不愿意把这种无能说给母亲和哥姐,就很懊恼,有时气得撅起嘴呆半天;但第二天醒来,又和前天一样,在房前屋后,场边地里,不宜忙乎的玩着乐着。一边不亦乐乎的继续幻想着:我什么时候长大呀,那样我就也有力气了,就有本事了,像父亲那样高大有力,战无不胜;我长大是不是和大哥一样,嘴唇上边也长出毛茸茸黑乎乎的头发,那样是好看呢还是丑陋了;屋角鸡窝里的芦花母鸡又下了个蛋,母亲说把鸡蛋一直暖到时间就能变成一个小鸡,那我晚上睡觉时放的那个蛋怎么不行;我什么时候也和哥姐一样,上学去,背着书包真神气……

有时,自己玩无味了,就缠着母亲给讲故事,唱儿歌。母亲讲故事,他如痴如醉的听:像八仙里的何仙姑,像牛郎飞天,像月宫里的嫦娥,像大禹治水,像猪八戒背媳妇,像后羿射日……母亲知道的故事真多呀,他都听迷糊了——他在母亲的故事里酣睡了。儿歌也多:母亲喂鸡喂猪就说鸡说猪,什么“白(白颜色鸡)一千,黄(黄颜色鸡)一万,芦花母鸡会下蛋”,什么“小鸡小鸡咕咕咕,小猪小猪嘟嘟嘟,咕咕咕,嘟嘟嘟,小鸡小猪赛长肉”;母亲下地,就说“人勤地生宝,人懒地长草”“庄稼一枝花,全凭粪当家”“蚯蚓路上爬,雨水乱如麻”;天上过个飞机,母亲就说“飞机飞机你听听,带个信儿去北京。北京有个毛主席,他为人民谋福利”……母亲的顺口溜也真多,见啥能说啥,母亲好聪明!男孩的脑袋在母亲的智慧指引下,整日幻想着“遥远的故事”和有趣的口溜溜,有时自己也胡编,满以为能得到母亲的表扬,却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母亲拉到一边去玩——她不让他影响她劳动。男孩就撅起小嘴,嘴里叽哩咕嘟的。不过,没事,他依就在快乐而神秘的憧憬他的梦。他在长大。

日子像溪流般,总是一路欢唱着过去。老冯家的这个男孩也像一路唱歌跳舞一样的溪流,天天在自己美妙的、不经怪诞甚至是十分荒唐的幻想中快乐的打发着时光,个头长了不少。他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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