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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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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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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盖的紫砂壶

     文/冯佳珍

 素爱喝茶,几年前去太湖边的紫砂之都宜兴旅游,朋友便约我去购紫砂壶,并告诉我:一把品质优秀的紫砂壶,就是让人念念不忘,它该具备四个特征:首先要好看,令你一见倾心;其次要耐看,令你百看不厌;第三要有意味,令你觉得妙不可言;第四要有缘分,令你感到特别惦记。有缘分,就是在你离开它的时候,你老是想念它。它的相貌,它的影子,老在你的眼前晃荡。这一条特别重要!

  怀揣朋友这四大“要求”,转了大半天,终于淘得一把上好的石瓢壶,它“圆、稳、匀、正”,壶身珠圆玉润,口、盖、嘴、把、肩、腰及其协调,同时又不失美感,一见倾心,爱不释手!

泡上一壶香茗,须臾便茶烟袅袅、茶香氤氲。冬日的夜晚,就着一盏台灯,或读书或码字,盈盈一握间,触摸着茶汤透过紫砂的温润,心境澄明。

大概事物性灵,日子久了,紫砂壶被茶水浸润得光滑温润,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我也将其视若珍宝。但世间之物,或许越是珍爱,就越容易失去。一日清洗紫砂壶,竟失手打碎了壶盖,我呆立在水池边半晌,心疼懊恼万分。

 罢了,缘起则聚,缘尽则散!朋友说的要有缘份,真真是最最重要的!看来我和它的缘份尽了。于是,我的紫砂壶从此束之高阁。先时还摆在书架上,偶尔把玩擦拭,后来干脆放进抽屉,省得落满灰尘。

超市买的红薯,搁在厨房储物柜忘记食用,不知何时竟悄悄萌生出了嫩绿的小芽。一直被冷落遗忘的它,却无私慷慨地回报以一抹绿意,令我心中感动不已。我对红薯最早的认知,就是填饱肚子,出生在六十年代的我,从头到脚是用红薯堆起来的。红薯,作为一种普通的食物,曾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原大地的艰苦岁月里出彩无比,默默地承担起“救命粮食”的角色,养活了饥饿人口,赓续了人类的繁衍,储养了一方文化。对红薯自然是有深厚的感情,不忍辜负,忽想起抽屉里缺了盖的紫砂壶,欣然翻找出,洗净加些清水,再将发芽的红薯小心安放。

 从此,窗台上,便有了动人的景致:一寸、两寸,红薯的茎蹭蹭地努力拔高,托出一片片柔嫩的芽尖;一日、两日,这些芽尖轻轻舒展,泛着油亮光芒的心形叶子,点亮了我的眼睛。又过了一个星期,红薯藤爬出了紫砂壶,长得青翠欲滴,着实惹人喜爱。快一个月的时候,藤蔓已经有半米长,一根根向下垂着,极像一盆爆盆的吊兰。朋友,来串门告诉我,可以炒来吃,看着这么养眼的红薯藤,我有些不忍心吃掉,可朋友说,物尽其用才能彰显它的价值,这红薯藤呀,像韭菜,越割越嫩,越割越长。

 我喜滋滋地剪了一小盆红薯叶,洗净后清炒,一盘爽口的红薯叶上了桌,很快被父子俩吃得盘见底,直夸自己种的红薯叶好吃。如朋友所言,越剪越旺,一块红薯变成了一蓬翠绿,晨间或傍晚,我立在水池边淘米洗菜,累了,总会抬起头看看它紫红的茎蔓,翡翠一般的绿叶,它就这样默默装点着琐碎忙碌的烟火时光。

 深秋,窗外的黄叶落了一片又一片,屋内却绿意融融。一日清晨,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红薯一柱笔直的茎上,一朵粉紫的小花经夜开出,状如喇叭,灿若云霞。心中欢喜,忍不住凑上去用力闻,一丝隐约的花香,清甜中透着淡雅……红薯本是田间地头最土气的植物,此刻,它的美却让我惊艳,使我忘却了它的出身。其实,人也该像这眼前的红薯一般,尽管平凡着、卑微着,但却无须自弃,执着闲置的紫砂壶,遗忘的红薯头,相映成趣,成了家中最别致的风景。后来,厨房中切下的白菜根、发芽的土豆、带根须的小葱、大蒜,都成了紫砂壶中可观可赏的花,有它们相伴,日子充满了馥郁芬芳,心也变得明净了!

   一个被弃已久的没有盖的紫砂壶,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红薯,只清水一汪,便有了花开一季。美丽与雅致无须奢华,简约,亦是丰盈,一颗朴素心,可以让乏味单调的日子,变得生动鲜活、意趣盎然。我和我的紫砂壶是不是缘分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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