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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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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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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以后

那一天中午,驾车到昌明物流园调了个头,当再次回到主干道时,眼睛突然间就不好使了,揉揉不舒服眼眶还是不好使,我只得放慢速度,小心前行。到了芭田对面有停车位的地方,我干脆找地方停下来,顺便琢磨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要瞎眼不成?

这天正是十一月二十五日,我清楚地记得,也正是瓮安到草塘路段的金正大至大戏楼两旁银杏树最疯狂招摇的时候,道路两旁一片金黄,在阳光的抚慰下显得更是别有风韵,飘落到地上的片片金光闪闪的落叶,安静地等待深秋的亲昵。不过,我全然顾不上去欣赏这别样的风景,只用这流光溢彩的金色调试我眼睛——闭上左眼,无论看远还是瞧近是清晰的,就连银杏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一点不模糊;闭上右眼,依然清清楚楚,一点都不浑浊。可是同时睁着两眼,什么也看不清楚,整个人像醉酒似的,怎么回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经常饮酒的缘故?难道是耽误了睡眠的缘故?一个个猜测在我头脑中跳跃,眼前的秋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为了寻找眼花缘故,我气踹嘘嘘昏昏沉沉地爬上道旁一个叫老山沟村庄的山顶,山上稀稀拉拉地住着几户人家,几乎没什么人在家,偶尔有一两声犬吠鸡鸣,清净得出奇,有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情景再现。站在山头极目远眺——荤的,山上有山,云上有云,树上还有树,我突然明白眼睛患重影了。我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又一次经过金光闪烁的银杏大道,三三两两迷恋秋色的倩影在金色的道旁穿梭。有的路过车辆经不住这美景的诱惑,直接停下来不走啦,一头扎进秋天的怀抱,迷恋上人间美色。我无暇顾及,也无心欣赏,因为眼睛给了我一个朦胧的世界。

回到家,家人明白我的情况后,到处求医问药,可谁也没听说过有这等事,一时间我眼昏的事情都传遍了十里八乡,逢人人家就关心地问,好些了吗?去看看医生吧!带着大家的关心和问候,我去了县中医院。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同志,看样子是个挺知名的专家,她测试了我的左眼,眼力不用说你也知道,接着测试了我的右眼,结果也是可想而知,这叫医生也纳闷了,她摇摇头,似乎没有见过这种病例。不过她还是挺热心的,也想为我这样的患者服好务,又仔仔细细检查双眼,发觉左眼下眼皮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泡,她马上就给我处理了,又让我清洗了一下眼睛,还叮嘱我去买一支眼药水滴一下,然后说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接连又道出注意保持眼睛清洁等等一堆职业话。我都一一点头回应,回来的路上好像觉得眼睛是好了许多,真佩服医生的医术十分高明,发自内心里给医生点赞,也为我能遇到这样的好医生庆幸。

第二天一早,闹铃吵醒睡意朦胧的我。一睁眼,看天花板是昏的,地板也是昏的,我下意识明白了,我的眼睛不但没有好,而且更严重了。怎么办呢?去好一点的医院看吧,又没有时间,不去看吧,看又看不清楚,咋个工作?咋个上班?真有点让人不知所措。管它的,拖一拖再看吧。我下意识坚定主意,不再去考虑眼睛的事,该干啥干啥。

上班了,我酒醉似的走进教室,课本根本看不清楚,班班通也看不清楚,就连平时熟悉的那些小可爱,一个个都变了模样,咋办呢?最终我摸索出一个好办法,闭上一只眼或者是蒙上一只眼,这样就能看清楚了,基本上不影响工作,只是教室了多了一只独眼龙。可这也不是好办法,上下楼梯要闭上一只眼,上课要闭上一只眼,要看清楚来人是谁也要闭上一只眼,同事们半开玩笑半当真笑话我,说校长睁只眼闭只眼,对待工作耍手段啊!话一出口,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一发而不可收拾。没想到,我的痛苦还能换得大家紧张工作的一刻放松。笑话终归是笑话,大家都比较关心我这调皮的眼睛,有建议去都匀的,也有建议去贵阳的,还有的说成都效果可能会更好。说真话,适逢那几天与我搭班的罗老师也被外派学习,拖着一班孩子,看着一个学校,一整天难找片刻清闲,哪里会有这种说走就走的旅程,还是坚持工作,再拖拖看吧。

天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好事,没过两天,眼睛都闭痛了,挺不舒服的。于是我又想到一个好办法,在网上买了一个独眼罩,首先对着镜子试戴一下,看着镜子里的非凡的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不是再搞滑稽戏表演吗?在教室里也大胆试戴了一回,差点把全班学生笑死了一大半,我也笑得直不起腰来,泪水都笑出来了,你说还能戴吗?就不说下回了。班上一个机灵的同学说:“老师要是戴上这东西走夜路,说不定还有不怀善意的人报警呢!”听了这话,干脆直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收藏起来做个纪念算了,从此就没有再戴过。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还真不好受,在大家慢慢熟悉我这番演脚踏实地的演技中,不知不觉中一周就过去了,过上过下也不再有人关心我的眨眼功夫了。

终于熬到了周末,是该去看看眼睛的好时候了。我有个侄女在州医院上班,说来也巧,她就是眼科医生,在她的带领下,顺理成章地看了专家门诊,左眼视力不错,右眼视力不赖,两眼一混合——昏的。专家低头对我侄女耳语,我想不会说我是装的吧!弄得专家也抓耳挠腮,最后居然没开药方,也没打点滴,来了个不了了之。不过,临走的时候她还是让我侄女告诉我买一种与神经有关的药吃吃看有点效果没有,然后就拜拜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究竟是什么怪病哦,不可能要伴随我一生吧!一路去来,道旁的风景我全不在乎,满脑子都是眼睛的问题在跳跃。

都匀不行,那就去贵阳吧!我爱人说。女儿给我预约了贵医的专家门诊,这专家门诊不是很好约的,人家专家也不天天上班,不过我还算运气好,预约到了星期五的号,我也暗自高兴,马上要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咯。一周的时间在醉酒似的日子中度过,等到那天,特向上级领导请一天的假,去看专家门诊。我给搭班的老师调好课,又电话向上级领导说明情况,领导很重视我的眼疾,爽快地批准了我一天的假,我又幸福地踏上了开往贵阳的定制班车。

来到贵医,看眼病的人比农贸市场买菜的人还多,有斜视的,白内障的,青光眼的......各种各样,没进医院啥都不知道,进了医院才明白,原来患眼疾中大奖的还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么多同病相怜的眼疾患者。我耐心地等待叫号,不时也左瞟瞟,右瞧瞧,希望福音不期而遇,说不定站起来瞬间就痊愈了,这种天大的好事千年等一回难免降临于我,我继续我的想入非非......

8号,88号,一个护士急促地叫号,终于到我了,我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叔叔,罩上左眼,看这个开口朝哪方?我一一对答如流,好像课堂上蛮有把握的孩子,没有一丝破绽,接着又做了一个老花眼的测试,只有轻微的老花眼,不算严重。那为什么看不清楚呢?我问医生,医生一边测试一边回答我,你这是斜视,可能是因为饮酒导致,也可能是因为高血压糖尿病之类导致,不过也说不准。我咨询医生的解决办法,她说不用吃药,不用手术,要么半年之内会自然好,要么就是你一生的老残疾,不过还有个解决的办法,配一副眼镜吧!话音未落,她又告诫我,眼镜对你的视力恢复没有半点好处,这话还真刺激到我的心灵深处,同时也铭记了她的忠告。快告别眼前的专家医生时,她又轻言细语地让我下三楼看看神经科,说神经出问题也可能导致斜视。我唯唯诺诺,头点的如鸡啄米,像讨到了医生千年的祖传秘方,高兴得像个快乐的小孩,咚咚咚地闭着一只眼睛下楼了。

兴致匆匆来到三楼,这神经科哪里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也还得费些周折预约,而且专家半个月才坐诊一次,机会难得,赶紧预约,在挂号机上点了半天才明白,现在预约不了,不放号。风急火燎的赶回家以后,女儿最终帮我预约上了半个月后的专家号,终于如愿以偿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待,半个月的时间确实度日如年,糟糕的眼睛没有半点好转,重见天日的机会有些渺茫。这段酒醉似的时光宛如酒醉的蝴蝶,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记忆,还得感谢搭班的老师和两位肖老师对我关心,为我分担了一些工作,也感谢同事们的认真努力,没有给我捅乱子,更感谢领导和亲朋好友的无私挂念,常常告诫我要怎样怎样,虽然病情日倾严重,但人生的感情却处处与日俱增。特别感激罗光珍老师替我一天又一天的驾车,那是在为我一次次负重前行。

百无聊赖的日子渐行渐远,我又一次踏上了开往贵阳的定制班车。

医生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态度谦和,一看就很有来头。啥问题?我慢慢向久违的心中能妙手回春医生陈述,住院观察,医生坚定地说。我哪能住院,天天要进课堂,一大帮孩子没有我怎么行?再说......我向医生说出了我的难言之隐,那就开药回去吃吃看,说着就刷刷地开起药方,开完后又叮嘱我,一天吃三次,接连不断吃七天,然后指指对面机子,意思是到那儿去缴费。临走的时候我不放心地问医生,还用来这儿吗?不用来了,医生很果断滴说。千言万语感谢专家医生后,走出他那我幻想中定能手到病除的诊室。当我们打开医生开出的药方,爱人一眼就看出还是都匀那位医生建议开的药,另外还多了一种叫维生素B的药,一共就两种,没有别的。不用缴费了吧!这些药我们瓮安那些药店都有卖,回去买算了,爱人说。好吧!回去买,我们两一拍即合,马不停蹄又赶回来。

一天三次,接连七天。医生的话我一刻也没有忘,天天坚持,天天守诺,天天演绎,可眼疾似乎也没啥好转,不过勉强可以驾车了,实在感觉有困难的路段,又玩一会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游戏也就解决问题了。学期快结束时,正是紧张的复习阶段,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用班班通上课,实在眼前浑浊了,重操故伎重演再次老孙常谈。不知不觉中,眼疾是有些好转,也不知道是药物发挥作用了,还是我平常的一贯调适正在改观。渐渐地,似乎回归正轨了,不像以前天天醉酒似的,不过还是稍微有些模糊。有时候,看看远山,重影依旧,上下楼梯,还得蒙眼。

转眼到了今年元月中旬,偶尔还觉得有些不适,但发自内心的明白,眼疾正在逐步好转,为什么会好转?也许是机缘,也许是药物发挥的作用,也许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二十五号,整整两个月了,眼疾彻底好转了,视力恢复如过往,这两个月的时间不堪回首,跑了多少路?花了多少钱?感了多少恩?积了多少情?这些都像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播放。

曾今有医生这样说,有三分之一的病是可以医治好的,有三分之一的病是医治不好的,有三分之一的病是不用医治也会好的,现在想来,这位医生说的好精辟,我也许就是最后的这个三分之一吧!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更是一种天降的幸运。

但愿我眼不从前,更愿世间都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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