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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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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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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引起的故事


 

抗疫正吃紧,武汉几位曲艺老人,做了视频,鼓励大家坚守。何祚欢、陆鸣、周锦堂,田克兢,都是武汉明星,如今老了,出来不多,其中何祚欢是前辈级别,这三位和我们同龄。

曲艺在武汉,曾经有很大的市场。相声,湖北评书,湖北大鼓,都有广大爱好者。那时候我还小,在武昌胭脂路出口的蛇山脚下,有一个茶楼。我大伯喜欢那里,带着我去过。高高的台阶上去,跨一个木头门槛,就是书场。茶楼不大,摆着低矮的小桌,桌上有茶,客人散坐在凳子上,一边品茶,一边听书,伙计提着铜开水壶,忙碌地到处给人加水。正中端坐一位先生,约有五十岁,瘦瘦的身材,尖下巴,眼睛似闭还睁,手拿一把戒尺,敲着面前的茶桌。一开口,却让我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武松箭一样反身一跳,嗖!落在七八步开外。落地之时,老虎也跳过来,正好落在他面前。机不可失,武松左手按住老虎,右手提拳就打!”说的是水浒。那先生不紧不慢,一字一板地说,纯正的武昌口音,很入耳。全场鸦雀无声,都抬头看先生。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听评书,那先生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

何祚欢也是说评书的。那时候他年轻,有说书的天才,一出马,就得到大家喜欢。刚好那时候广播普及,他说的书,在电台播放,大街小巷,都在听。我听的是“肖飞买药,”说的是抗战时期武工队的故事。他的声音很有魅力,字正腔圆,引人入胜。尤其是模仿的声音,像马蹄声啊,枪声啊,都是惟妙惟肖,叫我们这些孩子乐不可支。何先生说了一辈子书!大武汉,有几人不知道他?

另外三位,都见过。周锦堂是武汉话剧院的,给我们讲过一节课,说语言艺术。田克兢是武汉人的笑星,他演的“岔巴子,”电视上播放,尽人皆知。陆鸣也是笑星,除了电视上,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来过我们工厂,为我们演了一场节目。

大约是八十年代?那时候我们工厂还红火,不知谁的点子,请来了他们,说是武汉说唱团。当年,这个团,如雷贯耳!下午,都早早收了工,大约三点钟,我去的时候,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台上演员不多啊,三五个人,一台电子琴,女演员只有一人,俊俏,时髦,一身纯白的西服,很帅。她是独唱的。男士二三人,一式西服,头发都做过,脸上淡妆,很洋气。几个人,还有报幕员。开口就是“有请红歌星!”我们当时土得掉渣,脑子里只有过去红卫兵舞台的模式,军装红旗等等。乍一见这样的新潮,大开眼界,全场鸦雀无声。核心人物是陆鸣。那时他年轻,帅气,机灵得很!随口就是包袱,把我们逗得开怀大笑。他们说了相声,单口评书,其中一个相声,像绕口令,七绕八绕,把我们厂长的姓名绕进去了!女演员唱了几支歌,都是当时刚刚出来的,好像没有港台歌曲,叫人有些遗憾。那时港台歌刚刚进大陆,身份未定,年轻人偷偷唱,大雅之堂上是没有的。男演员也唱歌,不过不是像女演员那样专唱,说唱团,他们是边唱边做。有一首歌,十五的月亮,表现战士情怀的,一人唱,一人做动作,像双簧。动作简单却夸张,比如月亮,就双手做个圆圆的样子,站岗,就做个手持冲锋枪的动作,细品颇有些滑稽。说唱团啊!抖包袱是本行。

也就一两个小时,演出结束,几个人潇洒离去,这里,人们还在津津有味地品谈着他们,陆鸣的名字,第一次进入我耳朵。

我们工厂,曾经十分辉煌。业务做不完,银行里钱多得很,职工文体活动就应运而生,各式各样的活动,至今历历在目。那时候也追星!比陆鸣他们那次更早,总是七十年代,我们厂曾经请来大名鼎鼎的象棋大师柳大华,做闭目棋表演。

那是下班后。天已经黑了,礼堂里灯火通明,职工端着碗,在下面坐着,多是男职工,女同胞不感兴趣,都回家了。柳大华那时只有二十多岁,已经名满天下,他高高的,偏瘦,坐在一张椅子上,架着腿,脚上一双运动鞋。面对台下黑压压,他司空见惯,眼睛似闭还睁,做冥思状。他的背后,一张硕大的象棋盘高高挂起,大灯照耀着,上面楚河汉界,红黑两色棋子排列。这是我们厂第一选手与他对垒。这个棋盘的棋子,用一根杆子移动,棋子有环,杆头有叉,两个棋手,报一句,杆子就根据指令,叉动一颗棋子,将其放到一定位置。另有七副棋盘,是不能挂的,七张桌子,放在舞台上,每张桌子一个选手坐着,另有一人站着,他的职责是唱报:“第三台,车二进一!”柳大华身边,也有人恭听,柳大华低低说一声,那人马上大声喊道:“第三台,马四进五!”国家级选手,柳大华一人对八人!而且是眼睛不看,背对着一一应付。真是神奇!

我们厂,经过多年筛选,象棋选手已经定名,厂级的有若干,叫种子选手,这次,就是将最优秀的选手排上阵。我的技校同学陈君,也是种子,他排在第八盘。他的木匠师傅罗师傅,是公认的第一选手,排在那张高挂的盘子上。我们的眼睛,只能看见那张挂起的,其他七个看不见,有些兴趣大的人,在那些台子边绕着看,一边口里啧啧。确实精彩!罗师傅是首席,柳大华必杀。他出的招,许多地方我看不懂。罗师傅那天真是陷入窘境!步步被动。就像两个人打架,处处被人扼住咽喉,进也错,退也错。罗师傅是不闭目的,他盯着那盘子,绞尽脑汁,往往想了半天,报出一招,对方似乎想都不想,立刻回应。八个盘子,依照顺序,一一对弈。看柳大华,毫无紧张,意态自如,每张盘子,他是立马就报,就像眼睛看着一样。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样呢?我们只有羡慕的份。总进行了一个多钟头?高挂的那盘子,罗师傅输得很难看,其他依次一一输掉,唯有陈君那最后一盘,他苦思冥想,每一步都要想许久,最后靠缠斗,走和了。柳大华,一人对八人,不看棋盘,七胜一和,大师就是大师!自然,败在他手下,虽败犹荣。而陈君竟然走和了,大大的胜利,人们都恭维他,他很谦虚,说“我是最后一盘,人家没有用心,”可是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这事一晃四十年,那天晚上的情景,如同昨天。人却不是昨天了!罗师傅早已作古,我的好友陈君,竟也在五十多岁,辞世而去。细想起来,我年轻时候亲如弟兄的好友中,已经走了四个。除了陈君,还有薛君,他和我父母在一个地方,每年清明,我都要去看他。胡君,小学同学,走时我赶去送他最后一程,如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郭君,对我一向亲热厚道,他是股神,直到前年,还到我家来,说服我跟他一起炒股。去年我打电话他,接电话的是他女儿,哭泣着说父亲不在了!当时教我寒透全身。世事总是无常,却有规律其中,人生,不过是匆匆过客,善待你遇到的、对你友好的人吧!趁着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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