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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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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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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曾有这样一个小庙


 

故里在蛇山后,胭脂路下行,这里从古就是人烟稠密之地。粮道街,候补街,涵三宫,棋盘街,鼓架坡,云架桥······住着千万户人家。

粮道街和胭脂路相交处有小街,叫双柏街,又分为前街与后街,已经被人们叫惯。可是有谁知道,这街名不是原装,是文革时候改的。过去这街,叫双柏庙。

叫庙,那就是实有其物。至少从清朝起,这街上就有一座庙。规模不大,也不知是否有过泥塑神圣,也不知起名“双柏,”是否庙里曾有过两棵柏树?反正附近居民,是视此庙为邻居,情愿用微薄的支助,让小庙能维持下去。烧香拜佛,求子消灾,都来庙里拜拜。这就像医院,归元寺啊,宝通寺啊,是三甲无疑,而繁杂的市井区,还点缀着若干小的诊所,满足人们某种心理需求。

这庙也不知当初规模如何,反正从我记事起,庙里就没有和尚,只有尼姑,人们是不能直称尼姑的!都叫师傅。老者叫老师傅,小者叫小师傅。

大约在五十年代,这庙从双柏街迁移到棋盘街,还叫双柏庙,规模无疑小了,临棋盘街面,一座院子,几级台阶上去,里面还是有好些房间。那时的棋盘街鼓架坡,花园连绵,鸟语花香,小庙置身其中,不失清雅。在棋盘街,庙里只有两位尼师,一老一幼,不知姓甚名谁,都剃着光头,人们尊称老师傅,小师傅。

每天清晨,在那花林深处,晨雾犹自在低处缭绕,就有“嘣嘣”的声音响起,两位尼师开始一天的功课,催发着早起的人们。每天,她们要唱经念佛,烧香上贡,还要接待前来参拜的善男信女。据说,老师傅对小师傅要求很严!一言既出,小师傅绝不敢违拗!那小师傅生得眉清目秀,白皙苗条,老师傅严格要求,或许是一种告诫,既入佛门,不得忘却初心?

小庙混处在居民区,自然和周围邻居要打交道。除了佛事,她们也和大家一样起居,买菜做饭,没有区别。难得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过庙里一句坏话!说过老小两师傅一句不是!出家之人啊,和善,忍耐,克己,日日如此,自然就受人尊敬。话说回来,那时候的民风,实在是淳朴和善,比之于今天的喧嚣无忌,天壤之别。

这样总维持了十多年?到那场运动掀起,小庙也受殃及。取缔封建迷信,从此不许烧香上贡,参拜许愿。庙里原有一些房间,安排了若干人家搬进去。给老小两师傅,留了两间房。老师傅已经年老,不能工作,小师傅被安排到附近一家内衣厂做工。小师傅很孝顺,有了工作,有了固定收入,也不成家,独自一个人早出晚归,奉养着老师傅。老师傅去世后,小师傅更加孤独,极少和人交言,默默地度着人生。直到小师傅也退休,将她乡下的一个侄儿弄到厂里顶她的职,侄儿便住在那庙里。

我十来岁的时候,小师傅常在那街上走动,上班下班,头还是光着,冬天,她便用围巾包着头,从来没见过她头上有头发。可见小师傅虽然离庙,心里并没有还俗。

那一年,我初学自行车,和几个伙伴借一辆车,每人轮流绕着棋盘街骑一圈。从云架桥下来进棋盘街,刚转弯,前面一个妇女走在街中央!我手忙脚乱,想刹车,找不到地方,慌慌张张叫起来。那妇女正待回头,我的车已经撞了上去,正撞在她背上!一下子将她撞到在地。我也连车倒在地上。我吓坏了,赶紧起身去看,竟是小师傅!那时她总有四十多岁,身体还结实,她也爬起来了,看我是小孩,说了句:“这样不小心!”此外没说一句话,径自离去。出家之人,许多地方和常人不同,换了旁人,一顿训斥甚至责骂是免不了的。

现在想来,能忍受一生的孤寂,每日里青灯木鱼,唱经念佛,这样的人,他们想的什么?追求的什么?他们是怎样看待世界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可以不与其为伍,但是面对这样的苦修,绝不可亵渎!

双柏庙,庙宇已经没有,连地名也没有了,但是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它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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