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湾芦苇托住了落日（组诗）

居延海

弱水流到苏泊淖尔

不再向前了。一条河到了最疲倦的时候。

它散开的身体，在一片沙漠里

逐渐有了海的波涛和形体。

金色胡杨与血一样的红柳

在十月的沿途，耗尽光和时间。

是一湾芦苇托住了落日。

是一群鸥鸟伸开的翅膀抬高了天空。

我也有这样的困厄

和苦。一路颠簸流离，已至中年。

我也有这样的晃动

和不安。

——我们用沉默，宽慰了彼此。

为了配上这一刻的相遇

我把每一轮落日拍摄得灿若朝阳。

巴丹吉林

巴丹吉林沙山优美的

绵长的曲线尽头，连接的必定是你。

大漠之巅，是自由的风

填着我们之间的海。是自由的手

打造着我们的山。

我把你的名字

刻在巴丹吉林的沙山上。

在这遥远的荒芜的沙漠腹地

你的名字，就是一座山的名字。

在这蔚蓝的孤独的巴丹湖畔

不会有第二个圣徒，重复我的颂歌。

沙漠胡杨

在弱水河畔，我看到你

抵御时间的模样。十月，血肉横飞。

这心疼不已的颤栗

属于我。这赞不绝口的领受。

风停下来。你像悲壮的勇士

陷入沙土中。我触摸到你体内的火焰

在向天空喷涌。

在黑水城，时间终于剥开了你。

它什么也没获得，却被你逼出原形。

弱水河畔

在宝日乌拉嘎查，黄昏降临时的

弱水，有着悲凉的身段。

金色的沙粒，在清澈的浪花中

从我的手掌滑落。

我感受到凉意

像一则凄美的故事与自己无关。

一棵胡杨守在这里，千年来

它等待的终究不是你

也不是我。

夜色渐浓。没有一盏灯火

来到沙漠和旷野。

只有一条河，照亮自己。

原谅我不能为你

取走一滴水。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

更需要它。

2024-11-6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