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乐
小时候,沟沟汊汊都是鱼!那时候,门前水渠里的水很清,游鱼菱角直视无碍。水渠从春末到立秋前使用比较多。从上游来的水,据说是梅山水库里的水。后来多是从下游来的水,是二级排灌站从城东湖抽上来的水。抽上来的水流到据说是孙叔敖带领老百姓挖的水门塘,灌溉塘附近的庄稼地。那是春季的一天,正和小伙伴骑坐在宽约半米的桥栏上玩泥巴,无意中看见有一条大鱼正游向靠岸的水域。那里,菱角秧已钻出水面,在水面上浮着三四片叶子。我一见有鱼,从桥上一跃而下,双手用力地把鱼按到泥里,后又双手掐住鱼头,抱着鱼向家里飞奔。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小伙伴们大概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拐进了一条窄巷。
真是,水美鱼多啊!
那是个春天的傍晚,农民已将秧苗插在水田里。天气很暖和。我走在机耕路上,穿着凉鞋的脚,踩在巴根草上。草尖不时钻进鞋里,挠我的脚趾。我抬头看着水田里那整齐的秧苗,似乎嗅到了淡淡稻花香,又似乎听到“稻花香里说丰年”的歌吟。机耕路大概有两米多宽,平时少有人光顾,只是农忙的时候,才会有拖拉机、架子车、各种大大小小的脚,甚至还有牛的蹄,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路两边的水渠约有半米多宽。渠里的水有时似山泉,缓缓流着;有时似游蛇,一下蹿出好远。因是插秧季,水渠里的水与埂相齐。“哗啦!”我正信步走着,突听水响。这分明是鱼穿过激流发出的声响。我立刻止步,看见一个如八仙桌桌面大的水域,两头都是低坝,水渠里的水从坝上翻越。我立刻脱鞋,从渠底挖泥,筑高上游的坝子。经验告诉我,鱼爱往上游。我弯下腰,用手在水下摸索。奇怪,明明看见它钻到这片水域,怎么就毫无踪影呢?是不是钻进泥里了?我又一点一点地搜索着。突然,我的手指触到了一个软软粘粘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我托住这个东西,用力往岸上一甩。一条乌鱼被抛到路上,在路上的浅草里弹跳着。我一跃上岸,掐住了鱼头。这家伙在我手中挣扎了一会,就俯首称臣。我用小手指头勾住凉鞋,双手掐着逐渐松驰下来的鱼,在夕阳中向家里走去。
“呱呱!呱呱!”不知是哪只青蛙提前奏响了夜曲。今夜,又要“听取蛙声一片”啦!
水渠里的水依然流淌着,这优质的水里,有鱼有虾甚至还有鳖。螃蟹泥鳅黄鳝也非常多。那是个冬天的上午,亲戚吃过早饭要回家啦!父母不放心,让我把亲戚送到大路上。那时,我们都是小孩子,都不过十来岁。我们沿着架渠埂一路向东。架渠埂高于地面四五米。是把城东湖的水抽上来,通过架渠输送到水门塘的。埂的外侧裁了很多树,大多是榆树。坝埂的内侧,则是一条水沟。冬天,沟里的水很浅很浅,上面还结着正在融化的薄冰。我们走在坝埂的内侧,迎着太阳。还时不时地捡起土块投向水面。看见泥块将冰砸出一个个窟窿。我们就这么走着玩着!“咔嚓!”当一块很大的土疙瘩落下时,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我分明看见了那熟悉的影子。“汪丫鱼!”我惊呼。只见汪丫鱼的长尾巴搭在隆起的淤泥上。那深绿色的脊背,我是多么熟悉啊!“你就沿着这条水渠一直向东走,然后向左一拐,就上大路了。”我激动地对亲戚说。说完,我不顾一切地掉头往家里跑去。“你把他送到大路了吗?”父亲看我满头大汗地跑进家门,纳闷地问。“有鱼!”我急切地说。生怕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有鱼?在哪?”父亲也很惊奇。“架渠!”我边说,边找出胶靴,穿上了。又随手拿起了脸盆。父亲有些迟疑。但也穿上了胶鞋。还随手拎起了大铁锹。当我们气喘吁吁地来到那个地方时,鱼的尾梢还粘在泥上呢!于是,拦河筑坝,舀水逮鱼。没想到,当我们舀尽围坝里的水后,发现这一段水渠里,不但有汪丫鱼,还有鲶鱼、鲫鱼!我们逮了一小盆鱼!留下一部分鱼,养在木桶里,过年时吃。另一部分成了中午的美餐。童年的乡村,有水就有鱼!
美丽的乡村,永远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