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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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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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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头七一过,母亲渐行渐远,留下多的是怀念。

记得小时候,生产队里的活好像就做不完,父母一天忙到黑,一年忙到头,家里还是不够吃。母亲总是忙里偷闲,挤时间上山采药弥补家用。耳濡目染,我也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干农活,跟着母亲也学会上山挖药、打连翘。住山吃山,这也是山里孩子的生存技巧和必修课。

孩子多,劳力少,家里经济捉襟见肘,父母决定只供养我一个人念书。我一路走来,上初中、上高中、读大学,毕业后在家门口的小镇上教书,算是跳龙门不辱使命。有阵子,母亲腿疼,走路很是艰难。打过封闭针,效果不甚佳。恰好自学考试,每次去市里,我都给母亲买一大堆喝的、喷的、贴的药,经年下来,母亲的腿疼居然好了,却不知道是哪味药起得作用。母亲逢人便夸是我治好了她的腿疼。

当时每周上六天班,星期天休息一天。每次回家,母亲总是急急问:“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便去厨房忙着烧锅,做我喜欢的饭菜。即使母亲遇上有事外出,饭菜也总在锅里热着哩,柴禾灶烧制的饭菜,家常而历久弥新。遇上同事来家里,母亲更是倾其所有,热情暖人心。

母亲读书不多,识大体。农村邻里扯皮事多,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发生口角。母亲告诫我们:咱不惹事,但不怕事。就像家里的各式农具,是硬气而要强的母亲一件件抠搜积攒出来的,遇上左邻右舍谁来借用,母亲毫不吝啬。就这样,一个单薄的家被母亲打理的温暖而又温馨。母亲孝顺,家里有好吃的,总是留给“三寸金莲”的婆婆---我的奶奶吃,留给娘家身体不好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吃,这一点对我的潜移默化是终身的。

后来我在县城里安家,有了孩子,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六十多岁母亲开始糊涂起来,没有了记性,做事丢三落四。母亲自己也说是年轻时候活重身上痛,每天都要吃两片止痛片。当时村医也劝母亲少吃止痛片,害怕老了糊涂。时光催人老,八年前母亲昏迷住院,开颅抽取30ml的淤血,整个春节我们是在县医院里度过的。出院后的母亲恢复得很好,见人还是说我救了她的命,村里人都说我是个孝顺的儿子。我晓得,母亲心里并不糊涂,她这是为儿子树立威信。

没过两年,母亲的糊涂日甚,慢慢地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认识了,甚至她的三个亲兄弟也不认识。我每次从学校回来,母亲看见我,还是那句话:“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一转身,母亲自顾自地走开了,要么去沿屋前的小路径直去河边去,要么在场边柿树下的青石条上坐下,要么对着卧室的梳妆镜,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热闹。我一次次的忍不住热泪盈眶。糊涂的母亲不记事,不晓得生闷气,心里敞亮,无忧无虑活在自己的世界,也好。就像五年前,我突发心梗,命悬一线,在西安交大一附院ICU一住三个月,父亲在家整天以泪洗面,而母亲全然不知,糊涂让母亲躲过一劫。

今年冬月,八十多岁的母亲又一次昏迷,同事开车送至县医院。做脑CT检查,脑内无淤血,是脑梗死,办理住院。病房大夫诊断为心衰竭等多种症状,鉴于老人身体衰弱,以静养为主。一周后,老母亲气色如初,自言自语宛若往常,说的人与事都是几十年前的故人旧事。住院恰巧遇见母亲的生日,简单而热闹,今年母亲八十有二。

冬天是老人的一道坎,好多老人没有挺住。而今冬暖和,没有下雪,天天暖阳高照。家里有两个姐姐轮流照顾,看母亲的气色不错,本以为过年问题不大,却不想2025年1月11日(农历腊月十二)上午11:00母亲突然离世,我兄弟俩都没有及时赶回来,没有给老娘送终,各自留下终生的隐痛。出殡这天,天气格外的暖和,母亲入土为安,一路顺风,一切安好。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且行且珍惜。

母亲的坟是父亲二十多年前修建的,坟旁四棵杉树碗口粗了,高大挺拔,苍翠。久久跪在母亲的坟前,多想再听母亲说一句:“饿了吧,我做饭饭去。”忍不住胸口一阵阵绞痛。

母亲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在秦岭南麓商洛的一个小山村里,生于此,长于此,又回归于此。和她同时代的人,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亲身参与了新中国农村系列化建设。在农村广袤的田野上,和其他成千上万的中国老百姓一样,干最重的农田基建任务,一年四季都是吃着最简单而又填不饱肚子的饭菜。直到土地承包到户,她们一代人才彻底告别了饥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温饱生活。也许正是饱受饥饿之苦,她们才格外的珍惜粮食,不挑食。农业税免除了,他们欢喜鼓舞,晚年有养老金,有高龄补助,她们发自内心地感谢党和政府。

与共和国风雨同舟,见证新中国山乡巨变,她们是土地忠实的守护者,是最能吃苦的一代。索求极少,容易满足,她们也是当下幸福指数最高的一代。

活在当下,美丽乡村如画,老人是乡村最后一抹夕阳,也是新农村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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