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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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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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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不掉的记忆

宫焕臣

留在童年记忆中的一些事情,总是让人忘也忘不了,即使过去了几十年,至今铭记在心。当今天我像讲故事一样讲给晚辈们听时,大孙子就会瞪大眼睛问:“这是真的吗?”回味昨天,特别是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总有一番苦楚在心头,父亲的正直,母亲的沉默,孩子们的疑惑总是难以忘怀……。

嘴馋挨巴掌。1959年初春的胶东农村,大跃进风头未减,吃食堂还是热热闹闹。在我们村李家祠堂办的大食堂里,南屋大锅正煮着一头因病而宰杀的老驴。那时我才二岁多,跟我妈在食堂北屋烧水,身为大队书记的父亲正和大伙在院里收拾柴火。听说杀了驴,能吃上驴肉,馋得我直往南屋窜,还不时在父亲身边缠着,嚷着要吃驴肉。父亲烦了:“上一边去,再叽叽就揍你!"没法子我只好去缠我妈,在她身后扯着袄襟一个劲地嚷嚷着:“我要驴肉吃,我要……!"我妈瞅瞅南屋,热气腾腾的驴肉已经出了锅,她叹了口气,继续拉她的风匣。在旁边干活的三大妈沉不住气了:“老二家,孩子这么馋驴肉,再说又感冒了十多天了,你就不能过去给孩子要点”!“她三大妈,公家的驴肉大伙都没动,我怎么能好意思去拿呢”!那时,我不懂事,还是一个劲的叽叽着要。妈妈急了,“啪”一巴掌落在了我的小脸上,“哇”的一声我大哭起来。谁知我妈这一巴掌打得我鼻子流出了血,三大妈赶紧抱起我,一边哄我一边赶紧给擦血。此时,我妈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尔后,她麻利地从三大妈怀里抱起我一口气跑回了家。“孩子,疼吗?是妈不好,不该打你,谁让你爹是大队书记呢!”“妈妈,不疼,我不要驴肉吃了"!此时,我妈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这回倒是她哭出了声。

半路遭抢劫。1960年初春,农村正遇三年生活困难时期,那肘我不到四岁。一天,生产队饲养室的大锅里煮了一锅地瓜干,全队一百五、六十号人,人均分不上二两,妈妈让我哥哥去领地瓜干,当时,我高兴极了,蹦蹦跳跳拿着小篮子就和哥哥一块去了。我们家5口人,才分上1斤地瓜干,装在篮子里只有那么一点点。回家的路上,我蹦蹦跳跳地提着小篮子,谁知刚到大街口,一个大我四、五岁的小男孩,突然伸手把那一摞地瓜干抢跑了,篮子里只剩下二、三片。在当时这简直就是抢金子,我和哥哥急了,一直撵到人家大门也没撵上,只好哭哭啼啼回了家。我嚷着叫我父亲赶快去那小孩家要回来,父亲不语。我妈知道后,没有责怪,只有叹气。她心里明白,5口之家1斤多地瓜干能顶啥用?妈说:“孩子现在大家都在挨饿,那孩子也是饿得不得已,别去找人家了”!说着母亲掀开了锅盖,端出了一盆干地瓜叶菜蛋。这顿饭,全家人谁也没说话,苦涩的地瓜叶让人难以咽下。后来,我才知道抢地瓜干的那小孩叫成宝,家里姊妹4个他是老大,当时他的父母都出去干活去了,他3个妹妹已两顿没吃上饭,再说,在那个大家忍饿的年月,怪他又有啥可说的呢?

退礼又赔不。1966年春节前夕,我村一位从东北名为“遣返还家”的干部,可能出于我父亲这位好心支书对他照顾的感谢,就叫妻子用包袱包着2斤饼干和几块水果糖送到我家。当时,在农村礼尚往来送两包饼干就很不错了,实际上那几块糖块是给孩子的。那人走后,我和妹妹抢着把那几块水果糖吃了,可能是因为是几块糖块,母亲当时也没在意,便没说什么。

谁知,父亲回到家里,听说别人送来了饼干和糖,朝母亲发了火,一向正统的父亲非要我妈给人家送回去。妈妈说:“算了吧,糖块已叫孩子吃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行,必须送回去,咱当干部的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没办法,妈妈又让我和妹妹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当我小心翼翼敲开人家的大门,用颤抖的小手把那两包饼干放在人家的桌子上时,又赶紧说:“婶,我爹、我妈叫我还你饼干,那几…几块糖叫我和妹妹吃了,婶,你怪不?”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直给人家赔不是。“孩子,婶不怪,吃块糖块算什么”?她说着拉开抽屉又一人给我俩一块糖,我和妹妹不敢伸手。是啊,吃几块糖算什么?何况我们又是孩子,可是,在那个年代,在我们的那个家庭,我们就得听大人的话,要是在今天,谁会相信有这事?

往事如烟,孩提时的父母给我们留下难忘的印象,在他们那一代人身上,总会悟出许多道理。他们的形象,他们的为人,一直激励鞭策着我,影响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为人处事,为人正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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