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金元宝

绝望的金元宝

一

在北京郊区的西北角，有个大土包子，岁月使它的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土，长满了荒草和灌木，还有遗弃的废纸、塑料袋、矿泉水瓶子、人屎、畜粪……

谁都不在意它，以为它就是个大土包子，实不知，它的下面沉睡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大金元宝，经历了热情、慈善、希望、失望、颓废的复杂转变，后来彻底绝望，掉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死心塌地地沉睡着，酣睡着,昏睡着，和冬眠相差无几，与死亡几乎一致，再也不能飞翔，再也不能上天，再也不能玩自由落体，更不能玩高空俯冲了，就像一个开小差的神风敢死队的队员，只想归隐到深山老林里，隐姓埋名，回到蛮荒时代，当一个原始人，毫不作为，默默地对着漫漫的时光，只希望不要再卷入文明社会。

为了叙述的方便和亲切，我管这个大金元宝叫“老金”。

二

说起这个老金，就要说说人类的一个特点。人类确实贪婪，但也没有完全到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点也不知趣的地步，而是还有点反省的精神和能力，因此,人间还流传着这样的俗语或老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

可即使有这样的忠告，人们也绝大多数把它当作耳旁风，从一个耳朵钻进去，从另一个耳朵里冒出去，而决不让它往自己的心里头去。最多有一些领导、老师、长者，在大庭广众之下训话的时候唠叨一下，借以伪装出体面的形象,骗一骗无知而愚昧的听众。

相反，人们在私下里依旧渴望白吃、白喝、白拿、白捞、白赚、白捡、白抢、白要、白弄、白得，也就是不劳而获，因此，人们都渴望天上能掉下馅饼，天下能有免费的午餐……可以说，人不分男女老少，地不分东南西北，时不分古代现代、白天黑夜，都这么想，都做着这样的梦。因此，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上什么时候能掉下一个大金元宝呀！”

这种愿望在人间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大，最后虽然没有感动上天，却感动了一大坨子黄金。那坨子黄金特别大，就像我们死去的前辈们凑在一起，拉出的屎堆到一起那么大，要是再高一点，它就要变成一座金山了。

三

可老金心里明白，他决不能变成一座金山，因为一座金山就飞不起来了，也不可能从天而降了，只能死死地固定在地面上。要是那样，只会招来一群一群的淘金客，或引来一群一群的土匪、强盗、流氓、恶棍，为了抢夺金山而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就成了按劳分配，不能达到不劳而获的目的。

可是，老金也不能比金山少太多，否则，就满足不了人的贪婪的渴望，因此，这大金坨子只能比金山少一两，也只能比金山矮一寸，也就是说，它只要一不小心，稍微增多一点，增高一点，就变成金山了。

这个大金坨子是通灵的，就像《红楼梦》里那个通灵宝玉一样，完全是响应人们不劳而获的渴望的感召，才应运而生的。每次听到人间有这样的呼声：“天上要是能掉下一个大金元宝该多好呀！”老金就多一分灵性，多一份重量，多一份成色。他的灵性就是洋溢在体内的对人的同情、怜悯、友善、慈爱……

老金希望自己带给人的是绝对的、纯粹的惊喜，让人们真正感受到幸运的神奇降临，让人们相信“心想事成”、“美梦成真”不再是一种主观的愿望，而是会变成活生生的事实，这会激发人们继续梦想。人间不能没有梦想！

四

老金刚出世的时候，造型完美，尊贵典雅，金光闪闪。他两端翘起，中间一个滚圆的穹顶，浑厚鼓胀，光滑细腻，一看就知道用料足，成色好，份量重。他远看就像一艘刚刚造好的大船，只是少了高耸的云帆、桅杆或烟囱，绝对是金货里的“泰坦尼克号”。

可这个巨轮与普通的巨轮不同，他虽然没有翅膀，却能飞翔，像火箭或导弹一样，能上天，能入地，当然，就是不能爆炸。

老金一出生就急不可耐，被内心中流溢着的圣人的慈善、救世主的情怀撩拨得坐卧不安，急切地渴望飞到高空，再从天上飞快地坠落，掉在地面上哪个幸运者的怀抱里，让他乐得癫狂，乐得发疯，满脸都是泪水、口水和鼻涕泡儿……

这个幸运者最好是个乞丐、残疾，或者是个流浪汉、贫困户、下岗工人，没有房子，没有金钱，缺衣少食，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孤苦伶仃，是个孤儿，还是个女孩子，最好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反正越穷苦越好，越卑下越好，越可怜越好，落差越大，欢喜感越强，翻身感越强，幸福感越强。

可这最终是由运气来决定的，是随机的，老金只能想想，无法控制，只能听天由命。老金就连自己什么时候上天，什么时候落地都不能自主，只能原地待命，空有一腔热情在体内胡乱折腾，翻江倒海。

五

可有一天黄昏，老金正闲得有些不耐烦，突然感觉到体内发出一股力量，把他嗖的一声推向天空。老金只觉得自己脚朝天，头朝地，看见大地越来越远，楼房越来越小，云朵越来越大，阳光越来越刺眼，烤得他浑身越来越燥热。

“哇，这就起飞了，上天了？！”老金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脑袋晕乎乎的。

他发现，自己虽然有灵性，有意识，可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起飞、飞行、航程、降落，他就像一架飞机，要由运气来驾驶。

很快，他就飞到云层的上空，看见脚下是雪白的翻滚的云海，还有湛蓝湛蓝的苍穹。他不知道自己要飞多远，飞多久，完全听凭体内力量的驱使和安排。

整个飞行很快就变得寂寞、枯燥和乏味，除了运动还是运动，除了天空还是天空，除了白云还是白云，跟人间似乎完全没有关系。

六

老金渐渐觉得，自己的灵性都随着这枯燥的飞行一点点消失了，让他渐渐还原成纯粹的黄金，纯粹的贵金属。可等内心中的心理、情感、意志活动逐渐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变得清醒了，变得理智了，理性认识水平提高了。

他明白，自己完全是受幸运之神的驱策，自己的喜怒好恶不能影响自己的飞行，不能选定自己的目标，这才能保证自己降落人间的公正性，保证得到自己的人的幸运。

这样，他就像修行特高的和尚，渐渐禅定，超然物外，一任周围的景象从身边呼啸而过。那种禅定像踏实的睡眠，让他特别受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走了多少路程，他突然觉得改变了方向，大头朝下，自由垂落，眼前纵横的小格格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街道、楼房、树木、行人……

好像他的眼睛里有一颗准星，迅速推开一个个像冬瓜一样的人的脑袋，而锁定一个半秃的大脑袋——这个即将中得大奖的脑袋。

好像真有一个扳机被扣动了，老金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他似乎觉得，幸运的降临就像是一次偷袭、一场空难、一场暗杀。

七

随着那声巨响，老金又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死死地停在地面上。他知道，自己受伤了，完好的表面已经被磕碰出很多的凹痕，那两头尖翘的部位，已经失去了棱角，整个形状也变得有些扁平。

周围是吵杂的惊呼声，以及向四处慌乱奔逃的人影和脚步声。在老金最先落地的地方，有一个凹陷的大坑，坑中间是一个圆圆的玫瑰花或牡丹花一样的血肉模糊的尸饼。

幸运来得太突然了！那个幸运的人完全没有任何预感或察觉，没做任何准备，没有仰起头来，也没有伸出双手，就连躲避都没有。可他周围的人都看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由小变大，直冲下来，惊得他们四下落荒而逃，可这个幸运的人不为所动，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依旧在那里呆呆地站着。这最终让他变成一个不幸的人。

周围的人惊魂未定，可又被好奇心牵引，怯怯地站在远处，往回望着，只看见那个大金元宝大头朝下地躺在地面上。不过，谁也没有看出那是一个金元宝，都怀疑他是天上掉落下来的陨石，或高楼上掉下来的建筑材料、广告牌子……

这时，远处响起了尖利的警车声，老金也变得焦急起来，不知该怎么办。难道他要在这里等待？等待被捡起来？被交给死者的家人？

他还没想明白，就觉得体内又涌出一股力量，把他像火箭一样推向云空，身后传来人群的惊呼声，可很快就听不见了。于是，他又钻入茫茫的云空。

八

事后不久，老金才知道，那个被他砸死的人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老金虽然对他的身份有些失望，可也替他感到惋惜：明明是个被幸运选中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不幸的人？变成一个倒霉蛋？哪里像是被幸运追逐的？倒像是被死催的！这可是老金事先没有料到的。

老张本来渴望看见一张狂喜的笑脸，满脸流淌着幸福的泪水、口水和鼻涕泡儿，可结果竟然看见一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对他仁慈的心灵可是一个可怕的打击。明明是一件善举，怎么瞬间变成了恶行？人间的事情原来这么复杂，这么深奥！他困惑了。

那个死者所在的城市，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们都在议论：有一个不明飞行物降临了这个城市，可能是因为出现了故障，跌落在地面上，砸死了一个行人。就连城市的报纸也报道了这个消息，还采访了众多的目击者。那些被采访的目击者，都言之凿凿地承认自己看见了这个不明飞行物，它像一个飞碟，或一只太空船。这样，整个城市就变得更加恐慌了，人们的各种猜测像谣言一样到处传播：外星人来袭击我们了；邻国发明了一种无人驾驶的飞船来探测情报了；恐怖组织阴谋偷袭我们了。好在没有得逞，可他们会善罢甘休吗？他们难道不会卷土重来吗？

九

老金从地面上飞起来之后，又升到云层之上。这次，他完全沉浸在困惑、自责和悔恨中。他本来以为一次就能完成任务，现在看来，还需要第二次，可这次能往哪里降落呢？他不想费心，就又进入了禅定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又飞行了多远，飞行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又开始降落了。

这次下降可不是自由落体，而是像轮船遇到大浪一样，一荡一荡的。老金看见，下面是个乡村，有着起伏的小山，随处都是绿油油的草树和庄稼，中间点缀着三五成群的低矮的屋顶。

老金的眼睛又像准星一样，拨开一片片田野，拨开一个个屋顶，最后瞄向一个农家院子，瞄准院子里一个静静地坐在石阶上抽烟的老汉。那个老汉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仰起脸，惊恐地望着，可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击中了。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连串翻滚的跟头，砸倒了院子里的鸡架、猪圈、茅坑、院墙，最后才沉寂下来。老金重重地摔在地上，觉得自己的表面又受到了重创，形状又变得有些扁平。

这时，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那个老汉已经没有了，已经和台阶上的石头碎片黏合在一起，成为血肉模糊的一堆。那个女子，估计是老汉的老婆，满脸的皱纹，已经哭得昏了过去，瘫倒在台阶上。

老金心里特别难受，可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有归属了，属于这家农户了。可他刚有这个念头，就觉得体内又涌出一股力量，把他送上了高空。

“哦，这种幸运原来只给一个人，要是接不住，就要转给别人了。”老金似乎懂得了幸运降临的规则，它并不像遗产一样，可以转给妻子、儿女、亲人，而只给那个能接住的活人。

十

老金似乎明白了，这幸运落到谁的头上，还需要他伸出手接一接，而且要接住，要抱在怀里，它才真正属于那个人。

确实，就说你在马路上看见五分钱吧，也要弯一下腰，才能捡起来，否则，那钱是不会自己飞到你的口袋里的。天上要是真的掉下馅饼，也需要你张开嘴接住，或者伸出手抓住，不然，馅饼不会自己钻进你的胃口里，或抓住你的手。要是你不接住，那馅饼掉在地上，轻则沾上尘土，重则摔得碎成八瓣儿，或干脆摔成四溅的渣子，如同灰飞烟灭一样，无影无踪。

因此，那些盼望天上掉下馅饼的人，平时就要多抬头望望天，嘴巴也要时时张着，做好叼衔或吞食的准备。手呢，也要时时伸出来，做出准备抓取的姿势，不然一旦馅饼掉降下来，你就会来不及。人呢，也要学得灵光点，要会腾挪闪避，到时都会用上，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馅饼从天而降，带着刚出锅的热气和香味，让你口腔里分泌出很多的馋水，可因为你反应迟钝，动作笨拙，活活让馅饼落在脸蛋上、脑袋上，或地面上、粪坑里，让一顿美餐化为泡汤，岂不可惜？这样，你岂不是辜负了一次上好的机会？岂不是也辜负了满嘴的馋水，只能让它白白地分泌出来，白白地从你的嘴角流走？

十一

一个馅饼都是这样，何况一个大金元宝呢？

一个大金元宝可要比一个小馅饼重多了，要接住它更需要人有个好体格、好块头，还要练出腹部的肌肉，就是练不出九块也得练出六块。还要练出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不然你的臂力不够。你还要训练反应能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最好再到杂技团学一学，再到排球队练一练，从接手绢、接球、转碗、顶缸开始练，熟能生巧，这样，再练习接铁球、接铅球。当然，你最好用真的金球练习，因为金球的密度和金元宝一样，到时候误差小，失误也小。不过，这要看你的经济条件来决定，因为购买金球的费用很高。你要是钱包瘪瘪的，就不要做这种非分之想，还是拿铅球凑合着练习吧。

你还要学点物理知识，知道物体下落的几种类型，知道什么是自由落体，什么是加速度，什么是质量，还要学会目测降落高度，还要知道初始速度为零的落体冲击力有多大，初始速度不是零的落体冲击力有多大。还要熟练掌握相应的公式和计算方法，多做相关的应用题，这样，你才能提高现场心算的能力……不然，你不知道自己到时要鼓起多大的劲儿去接金元宝。

总之，你要为接住金元宝做好充分的准备。白给的东西也不能完全白拿，不要把“白”想绝对了。金元宝绝对不会像一根羽毛，轻轻地飘到你的手掌心上，更不会像一只鸽子，自己飞到你的怀里，也不会像一只小猫咪，自己爬进你的怀里。就是白给的鸽子和猫咪，你也要为它们准备好笼子，也要为它们准备好饭食，还要一日三餐地伺候好它们……

十二

老金在天上就这样反复地飞着，这样反复地突如其来地坠落，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不是砸碎了那些幸运者的脑瓜盖子，让他们脑浆迸射，就是把他们砸成一堆肉饼，连骨头都砸得粉碎……

他这样跌落了好几百万次,每一次都像是玩蹦极出了事故,让自己实实在在地跌落在地面上,撞到石头上、水泥上、铁板上、沙子上，撞得表面坑坑洼洼，满是瘢痕。他的形状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早就失去了金元宝的模样，如同遭了毁容，变成一个大金饼、大金盘子、大金板子，不平整，不规则……他下落的时候也越来越不讲究，越来越不美观，越来越不潇洒，有时是胡乱翻滚，有时则像一次越来越大的日蚀，可周围的天空完全是亮的。关键是，他降落时受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出现的偏差也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没谱，有时明明瞄准一个人，结果却砸死一大片人、一大群人，而那幸运的人照样接不住他……

老金当初那种积德行善的心情早就没有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冷血杀手，浑身上下沾满了人血，这也加速了他表面的氧化，使他的颜色变得暗黄，变得阴郁、阴沉、阴森，好像人的表情，阴郁、阴沉、阴森，显示出他内心的苦闷、苦恼、失望、绝望……

十三

是呀，天下没有绝对白得的东西，可人们都把白得想得太绝对了。

别说白得，就是抢东西、偷东西，看起来像是不劳而获，可也要付出，需要你有胆量，有技术，敢冒风险。你至少要准备好一些作案器具，要亲自去飞檐走壁，撬门砸锁，穿堂入户，神经高度紧张，心脏突突直跳，时时提防出现意外，被抓去坐牢。一旦情况不妙，还要与人打斗，伤人杀人，或被人打伤打死……

这白得的“白”，纯粹是个异想天开的词，是个自欺欺人的词，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白”。

可天底下偏偏有些头脑简单、神经错乱的人，想入非非，胡言乱语，整天叫嚷着：“天上要是掉下个大金元宝该有多好呀！”现在大金元宝有了，也真的掉下去了，也真有人被幸运地选中了，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接住。这不是骗老金吗？不是让老金瞎忙乎吗？

十四

老金还发现，他这么大坨的金元宝，当初完全是依照人的贪心确定的，只比金山小一点，矮一点。可对一个人来说，他实在是太大了，太重了。

一个人就是从出生时开始接受训练，练肌肉，练健美，练反应能力，到死也练不出接金元宝的本领，就是奥运会上的举重冠军也不行，因为人还没有进化到从高空接住这么大的物件的能力，这是人这种物种天生的局限。

因此，盼望“天上能掉下金元宝”完全是痴人说梦，而对老金来说，就是一个大骗局，老金正是一个上当受骗者。老金就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上当受骗的，是受了人的贪心的欺骗。

相反，要是人当初的贪心不是这么大，老金就不会变成这么大一个金坨，而是会把自己分割成很多小金块、小元宝、小金币，然后像天女散花一样，让它们从天上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这样，人们就会弯腰捡起来，虽然也付出了弯腰之力，可人人都能随便地做出来，而且，这点小小的付出可以忽略不计，与“白拿”没有多少差别。可这样，人们虽然高兴，却会嫌少嫌小，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心，不能给他们带来精神失常般的狂喜。

十五

从此，别说老金死了心，就是操控他的幸运之神也死了心。这样，老金就不再飞行，而是从天上跌落到荒芜人烟的山沟里，再也不往人眼前掉了。

老金藏身的地方，可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这个地方就会招来成群结队的冒险者，就会成为一个战场，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不用一年时间，就会满地都是骷髅。

骷髅地必然是黄金地，必然是藏宝地，这是铁律。记得《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吗，记得所罗门宝藏的故事吗？好东西都是引逗人们去争抢厮杀的，而不是白给白送的。

老金躺在山沟里，浑身瘫软，再也没有慈善心了，再也不想白给白送了。他只希望灰尘快快落下，雨水快快降下，垃圾快快堆上，把他厚厚地掩埋，让他彻底消失踪迹，让人们把它彻底遗忘。

                      2016年8月25－26日于北京

2020年5与22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