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海亮的头像

刘海亮

网站用户

散文
202504/16
分享

云朵上的梵高

我不想对这个春天有任何的褒贬。她似乎与过往的每一个春天没有什么不同。当然,怎么可能如出一辙呢。既然世界上本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以严谨的哲学态度而言,上文的结论未免有些唯心了。但人需要跳出窠臼,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唯心,在某些时候。所以说,春天就是春天,春天也仅仅是春天而已。于是,繁花似锦,然后落红满径,那么,到底是应该为前者庆幸呢,还是应该为后者哀惋?这样激辩下去,毫无益处,只会慢慢地沦于文字游戏。现实远没有那么纠结,佛家有云,“拍手弹指之顷。三十二亿百千念。念念成形。形形皆有识。”(《菩萨处胎经》)那就是说,一个人在拍手弹指的一瞬间,就有三十二亿百千个念头。唯心者,在于无法科学求证,然而,一种思想体系既然可以存在数千年,兼听一下,似乎没有原则上的问题。况且,人家大概也只是形容。那么,真相不就呼之欲出么,该悲花伤月的时候便去悲花伤月,该砥柱中流的时候便云砥柱中流,不必用思想钢印圈禁住自己,那样的人生岂不是徒留笑柄。以前的文字有写过春天很惶急的桥段,也有过东风夜放花千树的张狂,心境皆无碍耳,便如李愬雪夜袭蔡州,三百斯巴达勇士勇镇温泉关,站在迥然的历史节点上,定然会生发出迥然的历史遗迹。

跳脱。自由。碰撞。激荡。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能够被时间证明的,当入真理。我之所以不想对这个春天有任何的褒贬,一是没资格,二是无力量。前几日有朋友提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题,笑着对伊说,你且信了,或者作为美好愿望也可,因为无需辩驳,都是红尘中厮混半生的老先生了,何以再天真。假若冥冥中确切存在一个造物的话,你以为祂屑于微观于数十亿之一嘛。道家早先说天道,儒家则曰天,后来科学发展了,又衍生出造物的概念,现在则命之为自然。哲学家们并无瘾非得找个“婆婆”来管着自己,而是在适应大千世界的过程中,产生了旺盛的困惑与思考。设若由这个题目再扩展开来,真不知道该补充多少万字,东西方的哲学名著不算少,自留于有心人也。(省得无意此道者,味如嚼蜡,觉得这章字多是狗尾续貂。)某国外导演前几年推出过一部纪录片,叫作《人类消失之后》,也有译作《人类消失后的世界 》《没有我们的世界》《零人口的后果》的,其中心思想在于一种假说,依据现代相关学科,推断出在人类消失之后,地球在数年数十年上百年千年万年几十万年直至百万年后的大体光景。人类是个极容易滋生自大情绪的族群,举个例子,在冷战时代,许多提法总说世界现存核武器可以毁灭地球多少次,显然,它是指的仅对于人类,因为地球本身,数十亿年进化至今,有多少灭世级的其它天体以及各种体量的殒石撞击?地球生物可以被毁灭,地球还是地球。上文的纪录片就推断,人类消失多少多少年之后,大自然便抹煞了这个族群存在的任何痕迹。假说不是胡说,它会依据现有的历史事实科学规律,展开想象。那么,地球年龄可是以“亿”为单位计算,按此逻辑,到底人类史前是否存在过其他智慧群体,真不好定论。

杞人可以忧天,离开文学的某些功用。科学首先是怀疑论,其次才是求真求证。正如说“拍手弹指之顷。三十二亿百千念”言极多也,非实指,因为太显而易见了,这与佛家一贯的叙事手法一脉相承。李太白也形容“飞流直下三千尺”,真的有三千尺否?在哲学探索上,厚此薄彼属于大忌。州官可以放火,百姓就可以点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个典故,人多知之,不过,出处由来,或未尽晓。其摘自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五,载,“田登作郡,自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榜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上元(正月十五,即元宵节)放灯许人入州治游观,吏人遂书榜揭(公布;公开)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田登做了太守,域内需为尊者讳,看似好笑的“段子”,在阶级社会,本是常态,不必讶异。尽管科学归于科学,务实是基本理念,但我还是不会对这个春天有一丝丝的质疑。遥想返乡前杏花开得正盛,南归后槐花又在窗外压缀了枝头,此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增一毫或少一毫,这需剔除拟人化的自然之后再作结论。

与人曰“窠臼”,忆及朱熹在《答许顺之书》里说,“此正是顺之从来一箇窠臼,何故至今出脱不得,岂自以为是之过耶?”因而,说一说是很容易很容易的事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真正做到何其难矣。宛若人们从一个春天抵达另一个春天,窠臼亦然,谁的人生不是大坑套小坑,循环往复呢。说到底,皆在坐井观天,不同处在于这个井的大小。一如平时讲日本是岛国,世人却忽略了老美也是。体量的巨大差异最终影响了人的判断,仿佛这个井与那个井的区别。某些时候,有了闲暇,恰好也有了心情,我会漫不经心地打开往年的春风文字,去发掘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似是而非的自己——年轻过,忧郁过,冲动过,沉沦过,又不知什么力量把这些“自己”都打碎,捏个“你”来,再捏一个“我”,陌生到可怕。

但无论如何顾左右而言他,春天仍旧是一个既定的结果,只有回溯时,才是一个过程。身处其中,宏大的叙事体系隆隆转动,好的,不好的,统统要接受。唯一可以影响和改动的,如沧海一粟,前提是关于命运。

一周前曾写下一首分行,其中有如下的句子:我们要饶恕。饶恕内心空荡的另一个自己/饶恕夜雨扑击,我们曾有过短暂的崩溃……没有哪个春天会令我们如此惆怅而荒诞/梵高们在云朵中俯瞰,毕加索瘦骨嶙峋。现在,没有梵高,更没有毕加索。身后阳光一米,正洋溢着槐花的味道。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