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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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录制了各种鸟的叫声
东方鸻、灰椋鸟、红头潜鸭……
高亢、低缓、嘹亮、沉郁、急促
只要按一按，就能体会
不同嗓音的微妙
只要扫一扫二微码
就能获取更多鸟的秘密
我似乎回到一片树林子里
在鸟声的长短高低之间
找回失去的零碎记忆
这么多年，我已习惯了
把千百种鸟当作一种鸟
也把不同的鸟鸣听成一种声音
在黄沙港的“湿地之光”
我愿意回到一位少年，像当初
学习外语一样，练习鸟的发音方式
然后去芦滩深处验证我的啼叫
能否唤来一只，或者无数只候鸟
潮汐树
并不是一种缓慢的生长
而是黄海潮汐
任性涂鸦的行为艺术
不经意间
它表达了我们
我们便臆想一棵树的生命
浪涛的奔涌、冲刷
在时间泥泞中的沉积
一旦融入你的魂魄
化身为树的枝枝桠桠
在滩涂最远的荒寂
点燃最沉酣的葱茏绿意
每一株树影都是时间的笔触
在沉浮起落之间
飞过一群候鸟的错觉
虚构比真相更诱人
那是一只藏在自然背后的手
留下不可思议的墨迹
旱柳
——写于盐城丹顶鹤自然保护区
你说这是鸟种的树
飞鸟从远方衔来柳絮
落在海边盐碱滩上
长出了一片旱柳林
旱柳的枝条，每一根
都向上竖立
每片叶子都像在倾听和等待——
天空中传来候鸟的啼鸣
在自然保护区的草滩上
听着一首《真实的故事》
我想，那养鹤姑娘并没有离去
她化身一只留鸟，在旱柳林里
野鹿荡
鹿影荡漾，草帽的光晕摇晃
芦苇丛中，一只小麋探头，水珠轻颤
鹿鸣荡漾，阵雨拍击沙岸
褐色的碱蓬，守望者般列队
舟楫，在此停泊，静听天地低语
你寻找的词语遁入草叶
藏进鹿群的足迹
得意而忘形，随着不远处起伏的潮汐
只有当行走放缓，直至静止
才能真正触碰湿地的凝思，和生命之重
奔跑在外围太久，让我们逆着习惯回望
在野鹿荡，找回那份遗失的野性
你看到了大黄海，海的浪花
在每一只麋鹿的眼中荡漾
珠溪
在古镇，总能听到那条河
在光阴中流动的声音
水声里有盐粒的磨擦，骡马的蹄踏
还有市集鼎沸、舟船笛鸣
初夏的阳光热烈
只在文庙的拐角处
与一阵清凉的荷风轻轻相碰
看珠贝的光，在一片流水的涟漪中
穿行于九街十八巷，你叙说那位
最早让盐场有了名姓的伍佑
还说起一位盐官的幕僚李汝珍
在此写下一部让整个清朝恍惚若梦的书
恰逢花开时节，我也想踏进
古今幻影交叠的“镜花缘”
去赴一场百花竞芳的盛宴
却在百花仙子的酒酿中沉醉
巷弄九曲，串场河蜿蜒回响
我与久违的两位故友重逢
细细品味一杯醇香红茶
在手机微信写下临别感言——
“黄海凝结为一粒盐的咸
一生念想，凝聚成一句平淡的诗”
生命的湿地
用黄河、淮河两条大河的肺活量
喊出一个城市的名字
用黄海海水凝结的晶亮咸度
书写辽远的时间，那是一条串场河
穿越珠贝与船帆、鲜血与烈火
在湿地宽广而浩荡的嗓音里
迸发出海口激荡的涛声
这是唯一没有山的城市
但在它坦荡、舒展的原野上
你却听到一群群候鸟的鸣叫跌宕
它们形成一种接近云海的陡峭和想象
滩涂一直在长，黄河搬运黄土高原的
深厚积淀，和千回百转的冲击能量
甚至草木的疼痛、种子的呼叫
在潮汐起伏的广阔领域
滩涂一直在长——
这是黄河用一条万里长河的奔涌
与大黄海连天波涛的激荡
孕育出一个不断成长的生命湿地：盐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