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
网站用户
带着对努内生活状况怀疑的心情，努内妈妈跟着努内坐飞机到烟台，一个小时之后，努内妈妈确实在飞机上看到了地下的大海，OK，是有大海，没错。可是，等她走出机场再坐公交车去荣成县城的路上，她发现海没有了，其实那种感觉就像努内刚来时的那样，觉得不对劲，又一个多消失之后，她看到了努内介绍的县城，一个到处都是低矮房子没有繁华的县城，来到车站，努内说还要转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看到一群等客的三轮车车夫蜂拥过来冲着下车的人争相要搭载她们，努内带着她，拖着行李冲出重围又搭上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上已经有乘客，努内妈妈一看，他们一个个看上就像饥民，他们都带着一包包一袋袋的东西把车厢的过道都塞满了，再看看这辆车，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她们上车后，司机还在那里兜客还不走，努内妈妈一看这情形脸部表情马上就发生变化，由普通变成了阴沉，她的心乱着，想，你努内就过这种生活？
又上来了两个相貌邋遢的乘客，车终于开动了，天啊，那发动机出来的噪音，努内妈妈一个劲直摇头，意思是，天啊，努内。
努内发现妈妈的表情向着坏的方向变化了，她赶紧搂住妈妈向妈妈道歉，说：
“妈妈，对不起，这里是小县城，不像我们埃里温大城市。”
努内妈妈不吭声，她只是一个劲的透过车窗看外面掠过的环境和当地人，她看到环境糟糕、人也很贫困，再看着车内的环境，还有那破烂面包车发出的发动机巨大的噪音，努内妈妈她已经预感到了努内生活的不好，她鼻子一酸，眼泪涌上眼眶，一直都在观察着妈妈面部表情的努内抓住妈妈的手，说：
“妈妈，对不起。”努内说完自己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努内妈妈没有抹去自己的眼泪，反而是替努内抹去眼泪，然后搂过努内的臂膀，声音梗塞，说：
“宝贝，看来你太难了。”
为了让环境更干净些，第二天一早，邓刚又把丈母娘住的房子整个儿翻过来再洗刷打扫一次，中午时分，他包了100个美味饺子放在厨房，只等着下午丈母娘一到马上就煮给她吃。看着这100个饺子，当年在亚美尼亚追求努内的时候为了讨好丈母娘给丈母娘做饺子吃的情景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笑了，他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单纯，努内追到手了，但是，回来中国之后自己没有给努内带来好日子，辜负了努内和丈母娘的一片期望，想想这个，邓刚也很惭愧，他想，这次要是丈母娘要骂他，她也只好默默接受了，因为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好，因为能力有限。
到底这次丈母娘面对曾经熟悉的美味饺子是还有那么一点当年的喜欢劲还是连吃的兴趣都没有？邓刚不敢想像，反正，死就死吧，邓刚的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着丈母娘给他好脸色看。邓刚又从厨房出来客厅，把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的咖啡、苹果、雪梨、哈密瓜、巧克力、面包、蛋糕之类的食物又再仔细的清点了一下。
努内那边。
在从镇上回努内家颠颠簸簸的土路上，努内妈妈被破烂的三轮车颠簸摇晃得都快把胃给翻出来，身子骨也觉得快散架了，终于，她顶不住，呕吐了，努内赶紧拍拍妈妈的背帮助妈妈呕吐，这个情形，努内很熟悉，就是当年她的回家路的复制，看见妈妈这样，努内很难过，哦，还不是难过，是害怕，害怕妈妈说她。
努内妈妈呕吐得很厉害，司机很友好，他转过头，说：
“要不要停下来呕吐完再走？”
努内和妈妈都没有回答司机，但是，司机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把三轮车停了下来，并走到后面关心起努内两个来，面对外国人，他很谦虚，说：
“我们这里还很落后，不像你们美国。”
在不长见识的中国农民来说，外国人就是美国人。
努内妈妈呕吐完了，司机继续开车上路，还好心的说：
“你们外国人坐不惯这样的车和这样的路，我开慢一点啊。”
尽管三轮车司机把车子开得很慢，但是这条坑坑洼洼的路是无法帮他把车子开的平稳的。从亚美尼亚来，9个小时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又经受了这么几个小时的“折磨”，努内妈妈的精神已经很差，加上一路上看到的风景跟邓刚之前说的差之千里，她的心揪着，痛着，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本来一路上就心中忐忑，害怕妈妈看到她生活在这么的地方有反应而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妈妈的努内看见妈妈这样她除了心疼、害怕，就是更加贴心的照顾，她把妈妈搂得更紧，两人一起被车子抛起又一起被车子抛落，这个时候，她妈妈不领情了，她终于忍不住发努了，但是是有气无力的发努，她说：
“努内，我问你，难道你整天在信上说的好好好，就是这种的好？
努内很害怕，声音发抖，回答：
“不是，妈妈。”
努内妈妈用尽全力，问：
“那到底是什么的好？！”
努内不自信，低沉的回答：
“是邓刚对我的好。”
努内妈妈听好了气得直发抖，她骂道：
“你真是鬼迷心窍！”
看到妈妈这样痛苦，努内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但是她还得安慰妈妈，她说：
“妈妈，别努，别努，就快到家了。”
司机虽然一路上听不懂后面这两个外国女人在叽里呱啦说什么，但是从她们的语气里，她知道那个年纪大的女人不高兴坐他这样的车，于是，他也不顾自己的话人家听不听得懂，只凭着一股热心劲儿，说：
“阿姨，没事，很快这条路政府就要把它修成水泥路了。”
司机的话努内听得懂，她把这话翻译给妈妈听，妈妈听了，努气稍微缓过来一点，当然，她不是因为司机说了很快能修路而缓，而是对这个司机谦卑友好的态度而缓。
就这样，一路颠簸，一路不开心，努内妈妈跟着努内终于到达了努内所说的她的村。
努内妈妈看看四周，就像当年努内看到四周一样，很惊讶，因为都是土灰土灰的矮矮的平房，环境很糟，她的心冷了半截，还没等她对努内说什么，三轮车一进到村，就引来了很多村民的围观，就像当年努内到村的一样，努内告诉妈妈这些是她村里的人，努内也第一时间跟围观的村民介绍这是她的妈妈，努内妈妈是个有文化、懂礼仪，而且也很爱面子的人，虽然已经感觉疲惫不堪，而且对努内不满，有气，但是这里毕竟是女儿的家，这些人是女儿村里的熟人，所以她还是强打精神，把微笑，尽管是需要硬挤出来的微笑写在脸上挥手跟大家打招呼，这个时候，正好是邓刚骑着三轮车接双胞胎下课回来，远远的邓刚就看到努内和努内妈妈的三轮车开到了旧房子前面，他赶紧指示双胞胎：
“下车下车，外婆到了，赶紧叫外婆去，要热情热情，要讨外婆开心，啊。”
双胞胎迅速的跳下车，高兴的边喊着外婆边跑向外婆，努内和妈妈刚下车，双胞胎就扑到外婆身上紧紧的抱住外婆，用邓刚临时教她们的亚美尼亚语叫：
“外婆好外婆好。”
努内妈妈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被感动了，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她问努内：
“这就是双胞胎噶米拉和鲁奇娅？”
努内回答：
“是，妈妈。”
努内妈妈很激动，她蹲下来把双胞胎拥进怀里，闭上眼睛，亲昵的用脸摩擦双胞胎两个的脸，说：
“宝贝，长那么大了，当初离开亚美尼亚的时候才七个月，还要抱在怀里。”
在一边的努内看到这一幕感到了无比的安慰，努内妈妈又把双胞胎从怀里拉出来端详双胞胎的脸，微笑着说：
“长得漂亮，很漂亮，宝贝。”
这个时候，邓刚开着三轮车在家门口停下，他下车来到丈母娘跟前，用亚美尼亚语叫丈母娘：
“妈妈，到了？您辛苦了。”
努内妈妈看着眼前的邓刚，心疼的说：
“比之前瘦了，黑了。”
邓刚笑笑，说：
“没事，妈妈，进屋吧。”
双胞胎牵着外婆的手走进屋子里，围观的村民被努内妈妈刚才的动情感动，有人说：
“努内妈妈真好。”
“也是呀，8年不见了，当年双胞胎回来的时候才七个月。”村民们都记得双胞胎回来时的那个情况。
“我们走吧，不要妨碍人家母女相见。”懂事的村民这样说。
“明天请大家过来坐吧。”，努内对村民说。
围观的村民笑笑就散去各自回家了。
在妈妈、丈母娘走进屋的那一刻，努内和邓刚的心都揪着，可谓是步步惊心，他们都恐惧妈妈看到这屋子之后不高兴，果然，没错，她刚一踏进屋，就像当年的努内一样，心里凉了半截，她的语气里带着气问努内：
“这就是你家的房子？！”
努内大气不敢出一口，话也不敢说，只是点点头。
邓刚见屋子光线黑，他拉亮了吊在屋梁上的那个15瓦的灯泡，灯泡一亮，就像当年努内的心情一样，心里又再凉了半截，努内妈妈甚至是愤努了，她再次问努内：
“这就是你说的所谓的好？！”
在亚美尼亚，努内很少看到妈妈用这种表情，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感到了万分的恐惧，接下来，她更恐惧的是怕妈妈提上厕所，就像她当年那样。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不，努内妈妈说了：
“我要上厕所。”
努内很快的反应，问：
“是大还是小？”问这话的时候努内多么想妈妈说小，可是，妈妈不懂，她懵了，问：
“什么大还是小？”
努内赶紧回答：
“哦，是大便还是小便。”
努内妈妈很疑惑，问：
“什么大便还是小便，难道你们这里的厕所还分什么大便和小便这么文明？”其实，看努内的样子，努内妈妈心中有数，她大声的说：
“我要大。”
怎么办？小的好说，在房间里用便盂，大的就一定要上外面的厕所，没办法，死就死吧，努内说：
“刚，给我拿手电筒，我带妈妈去。”
但是邓刚说：
“手电筒在那边，”
邓刚说的那边是鸡棚那边，说完，他就跑出去拿了。
努内妈妈听不懂努内跟邓刚说什么，也不明白邓刚为什么要跑出去，还不告诉她厕所在哪里或者带她去，她真的是愤努了，问努内：
“怎么了？我要上厕所，厕所在哪里？！”
努内被妈妈逼得没办法，只好对妈妈说厕所在屋子外面，努内妈妈一听厕所竟然可以在屋子外面，她眼睛瞪得大大，倒吸了一口冷气，说：
“天啊！晚上怎么上厕所？”
这个时候，邓刚拿来了手电筒，努内接过手电筒对妈妈说：
“妈妈，走吧，我带你去。”
没办法，憋得急的努内妈妈只好跟着努内到外面上厕所，厕所里还没有灯，努内要打着手电筒把妈妈小心翼翼扶进厕所，进去厕所，努内妈妈四周看看，那都是很矮的用麦秸秆围起来的厕所，她同时还闻到了很臭很臭的味道，结果，情况跟努内那个时候上这个厕所的一样，努内妈妈作呕了，她赶紧从厕所出来，边作呕边说：
“这是什么厕所？！”
跟努内刚来时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努内开解妈妈，说：
“妈妈，这是中国落后的农村，请你谅解。”
听到女儿说这个话，努内妈妈气不打一处来，说：
“这又是你整天说的好？！”
努内不想惹妈妈生更大的气，她说：
“妈妈，不怕，再进去一次吧，要不然憋坏了。”
没办法，憋得慌的努内妈妈只得再一次进去这个厕所，她的动作完全跟当年的努内一样，捂鼻子、屏住呼吸。
从厕所出来，邓刚第一时间把在已经放在厕所门口的一桶水提进去冲洗厕所，努内妈妈看了，心中不免又泛起一丝感动。接下来，努内很邓刚听到了妈妈一个让她很意外，头皮都发麻的要求。
“我先看看你们家的那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这边烧火做饭那边的炕就热了的热循环系统。”
“天啊！这、、、、、、”
努内和邓刚顿时脑袋空白，两人面面相觑，吃惊、绝望，这些天他们想了很多如何伺候好妈妈丈母娘，让她开心的方法可根本没想到这样一个一定会让妈妈丈母娘不开心的问题，太偏题了，因为现实和当时爸爸妈妈他们的臆想相差甚远，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他们当时理解的那样，但是，妈妈丈母娘当真，或者说好奇，或者说存心来查房，一来到就提出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热循环系统，天啊，怎么办？努内邓刚一时间连话都说不上来。
“在哪？”努内妈妈又说话了。
天啊，要是地下有洞，努内和邓刚一定会第一时间钻下去。
“我知道。”努内妈妈看见努内和邓刚在犹豫，在害怕，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于是，她决定自己去揭开这个“谜”。她走进屋子，回忆着当年邓刚说的那个位置找到厨房，然后又根据回忆来到房间，这一看，不要紧，把她气坏了，她冲口而出，质问：
“这就是你们的循环热系统？！”
不等努内和邓刚回答，她又自个儿四周看房子，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一张饭桌，几张凳子，一些杂物，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再回去看清楚那张刚才就觉得很刺眼的睡觉的炕、床，天啊，这是什么床？她上前再看清楚，再摸摸，她惊讶得涌出眼泪，这是她没想到的，努内竟然住这样的房子，睡这样的床。一边的努内和邓刚呆呆的看着妈妈丈母娘，双胞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们只是陪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外婆参观房子。
“怪不得你这么多年不回家，怪不得不打电话。”
努内妈妈已经没有了气，只有心痛，她流着眼泪，声音发抖。
努内看见妈妈如此伤心，她也默默的流下眼泪，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邓刚母亲大大咧咧的声音：
“听说亲家来，怎么不通知一声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