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油菜花
早春,大地还没有从冬眠中苏醒过来
你黄色的电流便令大地为之一颤
翻身的犁铧开始播种凡尘
你的盛妍,让五颜六色只剩下
一种颜色,且热烈而不孤单
我看见你的时候,田野上
所有的花儿开始凋零
我一无所有的时间,开始缤纷绚烂
一条小溪奔你而来,只为穿
一件和你一样的霓裳
年迈的母亲,在田畴,在大门旁
在小路两边,用虬曲的手
用曾经握过彩笔的手
涂上你的颜色
回家时,我站立其中,坎坷不平的心路
变得金光灿灿
母亲佝偻着身子在门口对我微笑
说:“亚峰,回家了?”
年老的房子,年迈的主人,和
过了花季的我
被一簇簇油菜花
嵌进了田野的一幅油画。母亲飘动的黑发
和我童年奔跑的脚步
从一块金黄的菜籽地里穿过,奔向
返青的厚土
父亲的篱笆开满郁金香
劳动节回家
忽然发现菜园的篱笆上
镶嵌了许多红色的花
那些看不见的酸甜苦辣
被你红艳艳地举起
天气还有些凉意
我加了件外套裹住你的红
蒜苗、大葱、小白菜
它们按部就班的绿色
被你意外点燃
一行行充满活力的诗句
瞬间明亮动人
菜园的篱笆很矮
亭亭玉立的红覆盖了枯枝
父亲的锄头、镰刀的闪光面
看不到你的影子
在父亲的眼里,你是人间烟火的红晕
在原野,和桃花一起私奔
原野的辽阔,对于飞翔的
翅膀来说,你的血色是旭日
孤独不是真相
我牵着你芳香的手,在田野奔跑
每一寸沟壑,都是一指泼墨
短暂的弯腰和委屈
是为了和另一类风情的相遇
哪怕凄艳,也是血花的峥嵘
散尽的落红,直指岸边柳烟
浮生若梦,我们要在轮回里折腾
我们还要消磨青山的光阴
落下的高山流水,用红色的盖头覆首
一点一滴,都是同命相连
一生相倾
丝瓜花将一面墙开成春天的摸样
別人看见了你金灿灿的花朵
我却看见了你脚下的顽石
我能感知
你将一面颓残的墙
开成春天的模样
除了向上的动力
还有弯腰的蓄势
月季花打扮着进进出出的日子
月季花,长在门东门西
将进进出出的日子
打扮得花团锦簇
你耐寒抗旱
像一只忠实的犬
守得住富贵
抗得住贫困
曾经丢失的的颜色
在这里可以一一找到
很多个身影从花丛穿过
短暂而又惊艳
我们兄弟三个,从这里
奔向四方 ,大地春风浩荡
在一树白色瀑布面前
我褪下了浑身的刺和宿命
把满腹的想说又不敢说的词语
洗得干干净净
月下白荷
星月低垂,源于你的纯洁
夏风附在耳畔咏着你的炽热
无人抵达你举起的圣洁
一汪清水在六月的星空下
顾影自怜
现实的喧嚣来自于你的颜色
一场夏雨过后
愈发显得亭亭玉立
一片蛙声烘托出你的宁静
每次我心绪不宁的时候
便来到你的身边
你的洁白白刃般刺入我的心脏
扎入习惯的思维和做法
我知晓
你愈发的洁白我便愈发的痛苦
痛苦中,你不改初衷
痛苦中,你不改颜色
和你坐在一起
水就是我们交流的语言
清澈见底,且
泪水涟涟
喇叭花,吹成一首动人的进行曲
无论你在低处
还是高处
总是尽情歌唱
有人说你华而不实
有人说你攀附高枝
其实,很多人并不了解你
没有看到你扎根沃土
一路布满荆棘
高处的你
和低处的你
绽放着同样的美丽
攀附更是一种攀登
将世间风雨
吹成一首动人的进行曲
蔷薇花,花开满墙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
蔷薇花,花开满墙
一个人去远方
那时,感觉前面站着很多墙
明天会怎样,看不见方向
我静静地望着你可爱的模样
心生向往
便沿着你的足迹
在荒凉和冷峻的墙面上
怒放了沉寂一冬的芬芳
如今,又逢你花开满墙
每一处凹坑上都留下了你的顽强
许多年了,汗水变白,心血变红
归来的人,在风中起伏着你的芳香
家园花事如潮
黄瓜开黄花
辣椒开白花
茄子开紫色的花
用坏的电饭锅、豆浆机、塑料桶、水桶
都开满了母亲栽培的长春花
开在了一级比一级高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