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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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两个陌生人手牵手走到一块儿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谜
夏天垂直大地，阴暗面也能释放一缕阳光
用力抚摸着男人的肩膀
和女人的胸脯
男左女右，正如白天和黑夜
被一场醒不来的梦，像一根脐带
连成同一具躯体
无路可走处，他们却离彼此更近一步
以爱为名，仿佛坏事做尽
才好瞒天过海，三十六计走为上
——世间真相只有一个
爱，尽管事实早被涂抹，形同幻灭
2
春天来了，我们都忘了应该在土地里播撒种子
哪怕它们被蛇的毒汁浸透
而不是一把盐，彻底让土地板结
再也裂不开一道缝隙，从中生长出秋天的果实
不必彼此责怪
面对某些莫须有的东西
我们别无选择
神赐的恩宠终于演变成魔鬼的诅咒
大雪封山
一把钥匙被踢碎在锁眼里
再也没有人会前来
破门而入：落日余辉在云层背后终于成谜
3
别只顾着策马扬鞭，却不曾留意脚下的悬崖
时间蛀空了我们，一一拿走了它赐予我们的东西
可靠的依靠，因为存在蛊惑，从此演变成更加危险的隐患
前无穷寇，后无追兵
人生后半场，看起来总像一本流水账
难念的经，你不得不翻，更不知该从何处念起
事物脱离关系，像骨肉在铁锅中，被撒了一把盐
像一枚石子被投进河心，来去不知所踪
可是，一切并非成空，冥冥之中
它们仿佛也存在某种契合，如果有一颗心虔诚去读的话
4
爱是责任的死穴
逐本溯源，一条河流并非是由无数个可能性拼凑而成
而是一个必然
被掩饰成宿命的偶然
过去多么美好，只因为未来
偏离了预期的河床
当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你就找到了自己
到那时，你就大可不会重蹈覆辙
又一次被同一个词语
轻易策反
5
毫无用处的事物通常具有令人窒息的美
而你毫无觉察自己
早已深陷其中
你穷尽一生
只是为了彻底与自己决裂
勇敢做一回敌人，重审这一路波折
切记，不要回头！你会变成一道身影
从此永远定格在过去
既不能更进一步，也不能后退
像半截被废弃的断头路
甚至，连往昔铺天盖地的路尘
也开始远离它
6
暮色如潮，从四面八方涌来
城市从喧嚣中华丽转身
当你驱车驶向郊野，群山叠嶂
也会像大海紧紧将你缠绕
屏息聆听，它会亲口告诉你
关于人间的所有秘密
隐忍，不屈，踢开路上的绊脚石
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接受，宽恕，挪不开的东西
只好取势借力
正如千百年来，岁月如刀
找准了岩石的弱点
将一切侵蚀成石破天惊的模样
7
暮霭深处，荒草萋萋
许多人将尸骨永远留在半山腰
突兀如同悬石
隐喻到人间一游，多么惊心动魄
四处陡峭孤绝
只等清明小雨淅沥
这里没有日子，也没有月子
所有时间都以年来度量
等同于光年度量遥远的距离
而今，逝者终于学会了委屈求全
一再为后人腾出足够辗转腾挪的生存空间
再被转变成时间，不紧不慢
像记忆金属被压缩
所有时空不分彼此一概重叠于此
这算不算一种大团圆
皆大欢喜
8
一辈子多么短暂，甚至累世经劫
也不够所有脚步来丈量时间的钟摆
动荡不安的轨迹
夜以继日，清算得失
活着就是置身看不见的深渊
像荒草俯身，地平线才是人间的至高点
尽管星辰照样从头顶划过
可不再与我们无关
一声啼哭足可触发与生俱来的倒计时
与死神赛跑
单刀赴会，刮骨疗伤，只是一道开胃菜
硬菜还在后面，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人间多少席面，阴阳交割的分水岭，楚河汉界
我们向死而生，并非像英雄
挣脱时间束缚，永存于史诗的隐喻与象征
而只是不得不亦步亦趋
无暇他顾，除了放任绝望绽放
在人类命运的坟头
像一条批注，拒绝先验主义，未经行动验证真伪的经验
都会被魔鬼切入，夹带私货
鸿毛与泰山并无差别，同样微不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