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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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并非光逃逸了
才留给某个时空以无尽的黑暗
相反，黑暗本身也蕴含着无尽的光
如同白昼
只是缺少事物，或者你
置身其中
像投石问路一样
光之渔网总会被一举抛出
紧紧缠绕一切
不是你发现了光
而是光感知到了存在
和它们的质性
不可透视，如同一面镜子
从中打捞幻影
所有思想的意图不再是半透明状
昭然若揭
对于你之外的事物
你克制，你自由，更广阔的世界
终将你缠绕
亦如渔网
你穷尽一生在它的破绽之处
找寻自己的位置
像注射器抽空一切存在中
被附会的意义
亡羊补牢，不惜多打最后一个
关于词语的死结
2
当你凝视任何事物
你都会察觉：颠簸在你的呼吸之间
事物突然开始有了心跳
悦动如同春雷
挺住了冬天，只为找到出口
而这一情景，庸常，泛着神秘的光晕
恍若过去曾经梦见过
似曾相识
明亮如同火苗，一根火柴从你眼前
划过黑色硝皮
像在等待一颗美丽的心灵
觉醒，善于抱持想象力去洞察存在背后的阴影
尤其是在你燃尽自己
回光返照，山间残月唤醒了尘封的传说
万物一齐睁开沉睡已久的片片眼睑
重新指认你，却只字不提
枝繁叶茂的世界：你们经不住风吹草动
事物彼此嵌砌难分彼此
岁月如云烟
被投掷在一堵冰冷的残垣断壁表面
浅吟低唱冰与火之歌
3
星空璀璨，你的所见皆是过往
来自累世经劫的遥远
仿佛藏匿着神之为神的秘密
和人间的莫衷一是
流星划过苍穹
也不过是一枚石子被投进浩渺银河
一缕丝带扎紧人间
像在放风筝——
你一路挑灯前行四处兜转寻觅
不再过问黑白
以及不清不楚的灰
火苗微弱，随时有危险
濒临被措手不及的寒风吹灭的焦灼不安
像被推到悬崖边
碎石滚落心底，经久传不来些许回声
你反复拨亮又矮半截的灯芯
闪烁如同星辰，只为让荒野发现你
更甚于，从你的身体内部
流淌出一条未选择的路
通向远方，传说那里不用踮起脚尖
举手可触天空
4
我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亦如我知道
我从未知道些什么
将词语像岩石
摆放在空洞的思想面前
殊途同归
我们不得不都陷入各自的深渊
成为同一个虚词
彻底失去所指
像时间指向事物的变化
所有存在最终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与寂静
谁也不曾例外
呼吸之间，大地平添惊雷滚过头顶
一个个春天在夜空结晶
迷乱的星群，枯萎在黑暗中
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
我们不记得自己，曾经从哪个星座
坠落人间
一切不可撤销，重来，或原路折返
除了凝视一面魔镜
最真实的自我从中现身
5
春来半晌，冬天拖拽着长长的尾巴
还没有走远
心境跌至冰点以下
一挂冰柱
从天空的屋檐垂下
始终保留粉身碎骨的冲动
拾级而上
冰凌，水的证据，在不同形态之间转换
只为适应人间纠结与焦灼
事物牢不可破，源自它骄傲的破碎
与不留痕迹的复原
螺旋状周而复始，攀缘上升或下降
一条路足够在过去的残留中
平衡自洽
却又并非从头再来
开始与结束，只是一段无厘头的碎片
被记忆从时间的怪圈中剪下
山峦拥抱大海，彼此致以言不由衷的祝福
因为无处倾诉衷肠
事物表现出突然不可思议的侧影
如泣如诉
陡峭如同刀切
转身，一切彻底从人间蒸发
如同断崖盛满虚无
星光辉映——
一带璀璨星河穿城而过如兰之洲
云山雾绕之处
正是光怪陆离的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