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鲜

白庙是依山傍水而建的一条渔村。山是飞霞山，水是北江水。坐拥一河风光。

飞霞，我是经常去的，而且几乎每次都是乘车而往。并不是对乘车情有独钟，只不过经济条件所限，不敢乘快艇，坐游船又嫌慢所采取的折衷办法。一次我突发奇想，对同行人提出：“从北江乘游船顺流而下，比乘车应该不会慢多少，也不贵，何不试一试呢。”我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从飞霞顺流而下，沿途是比较窄的江面。河流千回万转，曲流深涧，暗涌密布，乱石如云，两岸裸露着被河水冲擦得圆滑的崖石，山峦起伏，群峰对望，陡峭挺拔，受压抑的江水顺着弯弯的河道拥着奔向前，在拐弯处打几个旋再向前追逐。山峰过尽处，江随壁转，河水一泻而出，江面豁然开朗，视野霎时开阔，没有了急流险滩，水面趋于平静。悠闲的渔船，在双桨的划动下，轻快的将平滑的江面给扯皱了。依山傍水而建的房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两岸绿草盈野。岸边的游舫，游客如云。船家告诉我，这里是白庙渔村，那里的禺山古庙充满许多神奇传说。从此，“白庙渔村”四字便印在我的脑海中，总想亲近它一睹其风采。

机会终于来了，白庙某水运公司的经理邀请我的同事到白庙作客，沾同事的光，我迫不及待地跟着去了。我和同事是乘车去的，离市区12公里的路程，不用半小时就到了，方便到极。

原来白庙渔村里的居民世代是渔民，以前单靠一张网网尽天下河鲜美食来维持生计，精明的白庙人近年来造起游船搞起旅游业来，经济发展了，生活得到了改善，沿山逐级而建的房屋，现大多都空出来，人们或建新房，或干脆到清城购房，古老的房屋现成了白庙渔村历史的见证。经理告诉我，现在白庙已拥有游船8艘，到年底将达到15艘。在他的牵引下，我们来到了一艘游船上聊天，游船很漂亮舒适，整整齐齐排放着桌椅，单是坐就可以容纳100多人，而就餐也可容纳30多人。趁同事与经理谈正事的当儿，我便溜到游船旁边的拖艇看风景。已是下午，金灿灿的太阳照在清澄碧绿，晶莹透澈的江水上面，波光潋滟，远处水天一色，烟波浩瀚，白云缥缈，青天碧河。伦洲岛隔水相望，依稀可见泳者如鲫。听说白庙渔村是清远市的北江中最深的地方，水深达到36米，就是沿岸船停泊处也有8米深，白庙渔村因河成街，河本身就是路的一种，过往的货船、游船，南来北往，好不热闹。

小木筏上休息了一个中午的鸬鹚站起来准备工作了：扬着长长的两翅膀，呼啦啦的扑进水里，不一会儿，囊里胀鼓鼓的露出水面来，主人划着小舟过来，对那些囊比较大的鸬鹚，将其嘴向着船舱，在其囊里轻轻一托，一条鲜活肥美的鱼便从鸬鹚嘴里蹦出来，主人再随手从旁边捡上一只小虾，放入鸬鹚口中，吃过虾后的鸬鹚又扎进水里继续觅食。来回几个回合，十几只鸬鹚捕来的鱼已经将船舱底铺满了。旁边船上的游客，趁着落日余晖光线不猛烈的时机，纷纷钩起虾米钓鱼来了。看这边一杆刚探下水去，那边一杆又起钩了，“嗖”的一声，弯得哈了腰的线、杆，从水里拖出一条拼命挣扎的大鱼来。垂钓者那兴奋劲头，搞到船在河上荡漾，心在河上荡漾，我陶醉在湛蓝湛蓝的北江河的梦幻之中，就算坐着不动也感受到那热烈的气氛。听说飞来峡水库搞成之后，白庙渔村的鱼更多了，这么说白庙渔村简直成了聚宝盆。天色已渐沉，夕阳染红的河水渐褪色的同时也给夜色逐渐染黑了，有几艘游船驶到江心抛锚做饭。我们的船家也不例外，走过拖船来，将船舱里的甲板一掀，不看不知道，原来甲板下另有洞天——舱内有舱：里面装了半肚子水，黑鳝、鲈鱼、海宋骨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鱼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及光线吓了一跳，上下乱窜着，船家用网兜从舱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对我说：“今餐就让你吃鱼吃个够。”

不大一会儿，船家喊开饭了：四鱼一虾：清蒸鞭鱼、清蒸鲮鱼、清蒸海宋骨、海鲶鱼蒸咸菜、白灼凝碧虾。几乎是全鱼宴。白庙的鱼有许多种做法，但唯清蒸最体现其本色味。经理很好客，为我夹上一块鞭鱼鱼腩，很是肥厚的一块，如雪白，似芽嫩，用口咬之，无刺，满嘴流油，滑而不腻，满口回香。再来块鲮鱼，结实背脊肉，鲜味无比，不禁大啖食之。船家告诉我这条鲮鱼有两斤多重，象这样大的鲮鱼是比较少的，今天算我有口福了。海鲶鱼蒸咸菜应该是整餐饭中最令人胃口大开的一碟，酸甜爽脆的咸菜加软滑的海鲶鱼肉，愈吃愈想吃。或者是长年在水运公司工作接触河鲜多，经理拣来一只色泽金黄的虾递到我面前：“这只虾的眼部后面有一桔红色的小圆点，叫虾黄，是虾临近褪壳时储存的养份，褪壳后虾就不吃不喝靠此维持生命。虾黄是最有营养价值、味道最好的。”我接过虾半信半疑小心的撕去其外壳，将黄掀出来，点上姜汁酱油，果然鲜甜甘香，十分好味。

关于禺山古庙的传说，我终于在经理那里了解到：原来禺山古庙始建于康熙9年，据传原来经过此地的船只经常遇到巨大的水下旋涡，导致许多船只沉入江底。清远府和当地的官吏、乡绅和渔民捐款兴建此庙后，北江江面风平浪静，大、小船只畅行无阻。一位60多岁的阿伯告诉我，他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无论洪水有多大，都不曾淹到禺山古庙里面。充满水乡特色的传说更加为白庙渔村这风光旖旎的地方增添了神秘色彩。

鱼饱茶醉之后，暮色已浓，很不情愿地我们辞别经理，依依不舍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