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水岸古镇揣骨疃,被她悠悠的慢时光深深吸引。奔腾不息的桑干河,碧水蓝天,玉屏山下,勾勒出古镇柔美的娇姿,宛如一幅朦胧而又充满诗意的画卷。时间以它独有的节奏缓缓流淌,不急不缓,却能在不经意间,将岁月的沧桑地雕刻成永恒。站在时光之岸,望着那浩瀚无垠的过往与未来,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对家乡的热爱,对岁月的敬畏,以及对每一个瞬间深刻领悟后的淡然和释怀。
野芦苇是桑干河湿地水岸生长的主要植物,茎秆直立,迎风摇曳,野趣横生,水岸所形成的良好湿地生态环境,为水鸟提供了最佳的栖息地。秋风摇曳着温暖,把一片美景送到眼前,扑面而来的芦苇丛,结满了或褐或白的芦花,丝丝的摇摆,加之不时传出的清脆的鸟鸣,芦苇荡里涓涓的水流,心情自然清静。白鸟一对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秋风萧萧,芦苇唐唐,芦花飏飏;谁道芦花飞似雪,我言白絮落如纱;芦花纷纷扬扬,潇潇洒洒,把湿地水岸包裹在如梦如诗的画卷里。那景色,不仅是芦苇的美,亦是自然的美,更是水岸古镇的美;芦苇,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人是孱弱的,就像一根芦苇,但人又是坚强的,从柔弱中焕发出无穷的韧性,那种连自己都有可能意识不到的坚韧,陪伴着人生一路向前。
遥想西汉时期,霍去病金戈铁马,统领五万勇士,从代郡(蔚县)出发,途经桑干河水岸,在揣骨疃设立屯兵哨所,并在堡内建土楼,用以观察军情。后方供给及医院也设在这里,留守医务人员和伤病员就在此定居下来。冷兵器时代,战争多用刀枪剑戟,骡马驮运军粮,人畜损筋伤骨时有发生,后方医院以接骨为主,医务人员不断积累接骨经验,并代代相传。接骨技术日益精湛,闻名遐迩,因此更名“揣骨疃”。揣骨疃古镇地理位置优越,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水草丰美,土地肥沃,野生动物时常出没,既是农耕粮仓,又是天然牧场。人们在这里建造房屋,傍河水岸而居,以种植黍、稷、菽、荞麦等作物为主。农闲季节,自制锄、钎、镰、斧、锛、刀等铁制农具和生活用具,并烧制绳纹砖用以建筑。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轻轻拂过沉睡的古镇,万物似乎都在这温柔的呼唤中苏醒。露珠在叶尖跳跃,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像是夜空中遗落的星辰,短暂而璀璨。伴随着早晨的清馨,一缕缕油香扑鼻而来;话说清朝咸丰年间,揣骨疃人李增光出任滨州知府时,曾以古镇特产圪渣饼进贡朝廷,得到慈禧太后的赞赏。此后,圪渣饼便成为清廷贵苑喜食的上乘食品。烤制而成的圪渣饼是半透明状的圆形薄饼,色泽金黄,有油脂性的光彩。吃时,酥、脆、香、甜,别有风味,异常可口。
午后,阳光变得慵懒而温柔,不再那么刺眼,而是以一种柔和的姿态,洒满了每一个角落。漫步在小镇的老街上,两旁是斑驳的墙壁和岁月留下的痕迹,每一条小巷都记录着过往的故事,每一步都踏出了历史的回响。放慢脚步,去感受那被忽略的美好。或许,真正的幸福,并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和地位,而在于心灵的富足与宁静,在于能够珍惜每一个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时刻。幽深的六尺礼仪巷,传出独轮车嘎吱嘎吱的声响,车上架着的四个铁箍红木桶,里面装着粉坨,白的似凝脂,晶莹剔透;黄的如蛋羹,细嫩绵长。人们围在卖凉粉的师傅身边,看着他麻利地用礤床儿一擦,粉坨就变成光溜溜、颤悠悠的条状,滑落碗中。浇上酸香的调味醋,滴上喷香的辣椒油,点缀些葱花、香菜,一碗韵味悠长的凉粉呈现在面前。舌尖上的味蕾顿时跳舞动起来,站在手推车旁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起这人间美味,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安详。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宁静,是对生活深刻理解后的从容。停下脚步,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乡亲们的调侃对话,感受那份简单而纯粹古老的幸福。
夕阳的余晖洒满天际,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金黄。站在玉屏山顶,眺望远方,水岸氤氲,云海翻腾,那一刻,仿佛置身于一幅壮丽的画卷之中,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随风而去,只留下内心的宁静与释然。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掇树花的古镇汉子,头扣草帽,反穿老羊皮袄,腰扎草绳,脚遮布帘,厚重威风,若古战场的勇士上阵,鹤立广场中央,挥臂起舞,燃烧的铁水直击坚硬冰的墙体,铁石相遇,撞出漫天飞舞的铁花来,空灵如雕镂,灿烂如白昼。铁花飞得又高又远,铺天盖地,然后如同细密的光雨闪闪烁烁从天而降。可是不等这光雨落下,掇树花的大汉又把第二勺铁水泼上去。一片冲天的火炮轰上去,一片漫天的光雨落下来,接续不断。秋风骤起,吹落片片金叶,满镇尽带黄金甲,朵朵金菊漫吐着纤蕊向夜空舒展开来。
古镇因水而立,因水而兴,更被悠悠的桑干河水所承载。站在湿地水岸,望着那匆匆流逝的河水,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时光之岸,温柔以待。让我们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拥抱水岸古镇的每一个日出日落;用一份坚韧与勇气,去跨越河流与山岗;愿我们在时光的河流中,能成为最好的自己,与之经历岁月的芳华。
2024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