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逝去的生命
李 健
“我的眼里只有你……”每每听到这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总会有一丝伤感在心头。
三年前,朋友要出一趟远门,让为其代养小狗。她唤过小狗,抚摸着降低了嗓音:“灰灰,一会,你就走吧,换个新家,主人会好好待你……”她说完,声音有些哽咽,当时我还暗暗揶揄她,为了一只小狗,不至于吧。
她找出一个小纸箱,垫上了缝制的棉垫,把小狗一番安顿,就托付给了我们。回家的路上,女儿怕小狗窒息,打开小纸箱,小狗忽地探出小脑袋,泪珠从忧伤的睫毛间滚落了出来。
我们的世界五彩缤纷,但狗的世界却只有它的主人。
家门口,有个姑娘叫辉辉,因和“灰灰”谐音,便根据灰灰毛色,改名“阿黄”。起初,它不接受改名,也不配合训练,呼叫它,不理不睬。但后来,在美食的诱惑中总算接受了“招安”,一声“阿黄”,像离弦之箭飞奔而来,只要有奖励,握手打滚,跳高求拜一教就会。
阿黄,属于博美混血杂食者,不仅最爱肉食,还偏爱水果。苹果梨子,橘子香蕉,还有红薯萝卜都生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西瓜,溜瓜皮那是好样儿的,不浪费一点点儿。阿黄尽管贪吃,但到了晚上,看家护院可称得上一等勇士。
每日里,我下班归来,200米之内的脚步之声就能辨出,就像迎接久别的朋友,尽管没有语言,可哼唧之音不绝于耳,发嗲地摇尾、转圈、跳高、打滚一一表演。
“月无贫富家家有,燕不炎凉岁岁来”,在忠诚与道义上,狗无贫富炎凉之别,即使多年不见的亲戚,它也能分辨出来。
阿黄,就是这样一条经常伴我左右给我快乐的小狗。我喜欢运动,它伴我在操场一起晨跑,总是绕着腿脚忽左忽右对我紧随不舍。一次我不小心踩到了它,它疼得嗷嗷直叫,但没一会儿又跟了上来。有时,妻子在运动器材上锻炼,它也会形影不离,卧在咫尺守护它的主人。
人与人,未必能做到如此至真至诚,只有狗才会如此忠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与狗的情结,有些胜过人与人的惺惜。
每年春节,孩子们从外地赶回,阿黄也凑热闹跟上去,好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不知如何讨好主人,一味地作揖、摇尾、打滚。有时孩子们无视它的表现,甚至踢它一脚,这时的阿黄会躲在一边,歪着头,像犯错儿似的缩着尾巴,可怜巴巴的,好像在扪心自问,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人类与狗,通常不会有背叛与对抗,多的是听从与守护。一日,阿黄突然行走不便,偶有踉踉跄跄之态,我带它去看兽医,兽医给它看病,它乖巧俯卧,配合着测体温,称重量,输液打针,没有一点对抗之意。看着仅有八斤重的阿黄的病体,我心里不免一阵怜惜,情感的闸门好像突然被打开,一股酸楚油然而生。我摸着阿黄的脑袋,它一动不动,偶尔一睁一闭那双困倦的眼睛,吃力地摇晃一下尾巴。
我明白,这是一种无声的感谢,一种期盼主人陪伴的乞求,或许是感受着主人传递的同情和怜爱,感恩人间给它的真情和呵护。那天,阿黄温顺地静静地滴了三瓶液体。
几天过后,阿黄看上去像是痊愈了,我也就忘记了兽医的叮嘱:仍需再打三次点滴,方可治愈。我没想到,就是因为我的这一忽视,耽搁了阿黄的进一步治疗,葬送了阿黄的一条性命。没有几天,它便夭折了。
阿黄的夭折,让我心里疼痛不已。好多天情绪陷在悲伤里走不出来。我想起看到的一段话:如果你决定带一只小狗回家,请你首先问问自己,你是否可以毫无怨言地承担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依赖,你是否有自信给它一个没有伤害、没有离别的温馨环境,当它生病或年迈时,你是会因为外力因素选择丢弃,还是会陪在它的身边,直到它走完短暂的一生。
说出答案很轻易,关键是我们能否用心去践行。
注: 转载2021.04.13《三门峡日报》 甘棠 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