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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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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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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记忆

青春年少,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年初中毕业升高中,在填报志愿时,我脑子一激灵,三个志愿只报了两个。报的两个志愿一个是县一中,一个是县二中,没报的那个志愿是县三中。如果非要探究一下当时我报考志愿时的心态,那就是考上县一中、县二中则罢,如果考不上,我打算继续留在初中复习。

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年中考分数下来,我各科分数合计278分,而二中的录取分数线是280分。二中录取分数达不到,一中录取分数就更别提了。看到自己的一个同学考上了县三中,我当初留在初中复习的念头也没了影踪,无奈自己当初报志愿没报人家,县三中始终没给我来录取通知。一时进退两难,我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度日如年。同时惶惶的自然还有我的父亲。去三中,虽说分数上线了,还是需要找人求人家。去二中,自然更需要找人求人家。我年纪尚小,自然一切全凭父亲着落。最终,二中那边有了回信,我可以以补录生的身份进入县二中学习。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我初中时的雄心万丈、心高气傲早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在初中,我不止一次幻想过县一中、县二中的模样,幻想过自己在县一中、县二中里面学习时的情和景。等自己升学进入县二中,虽然是通过找关系进去的,但心情还是满激动的。

县二中没在县城,设在永福庄村。因此,我们县说起县二中,一般都称县二中为永福庄高中。永福庄高中以前是个技校,十年动乱结束恢复高考后不久开始招收高中生。起初的几届高中生,永福庄高中升学率很高,几乎可以和县一中抗膀子,这也是我一心向往永福庄高中的原因。想必当时和我一同进入永福庄高中学习的无不和我抱有同样的愿景,至于这种愿景没持续多久便如肥皂泡有几个破灭的,则不清楚了。

永福庄距我们村十五里,在我们村正西方向,略偏北一点。永福庄如果说于我一个初中生不太熟悉的话,那永福庄于父亲那一辈人则是相当熟悉的。我从父亲的口中不止一次听他谈及永福庄。因此,在我进入永福庄高中学习前,我对永福庄多少已经有了一点了解。那就是永福庄是个大村,人口近万人,其次,永福庄地广,麦子长得好。那也是父亲、母亲常常麦季夜里去永福庄地里拾麦子的原因。而我不久将进驻永福庄,以另外一种方式,结识永福庄,熟识永福庄了。

或许是高中生活的一个预演,我们高中开学的头天夜里,下了场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父亲去村西大路上察看了一番,回来告诉我,说雨下得不算大,可以骑车子。于是,父亲、母亲帮着我把铺盖卷牢固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出了村和我们村另外两个考上永福庄高中的女生会合后,我们就一同出发了。开始,车子是能骑,但没多久,车脚就被卷上来的泥卡住了。不得已停下来,找木棍或瓦片刮擦车脚上的泥。三个人走走停停,什么时候抵达永福庄高中的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了,总记得当时很狼狈,好像路上还摔了一跤,被褥都让泥巴弄脏了。

永福庄不愧为是个大村。按我当时的估计永福庄东西至少有五六里长,至于县二中则位于永福庄村西通往县城的大路二三里处。具体来说县二中分两块,一块位于大路南侧,是二中主校区,另一块位于大路北侧,这一区域主要是操场,附带着一个荒废的校办工厂。

或许以前是技校的缘故,县二中主校区面积很大,里面树木繁茂,以杨树居多,中间夹杂着少许梧桐树,花花草草也不少,花草大多分布在路侧挨墙处。至于房屋,是几处瓦房,和北边挨着大路一排平房。由于房屋少,整个校园显得很空旷。我们上课的教室,进了校门往东南方向走大约数百米。教室有南北两排,每排两个教室。我们班按永福庄高中招收以来的班级算是第二十三个班级,被称为二十三班。另外同时招收的一个高中班称为二十二班,和我同村的一块入学的两个女生被分在了二十二班。我们班在后排的东边教室,二十二班在前排的东边教室,两个高中班前后相对。教室是瓦房结构,蓝砖蓝瓦。教室后面往北数米是紧邻大路的平房,是学校教工宿舍。记忆中,这些宿舍很低矮,但具体低矮到什么程度,今天已没有具体印象了。

我们教室东边是一条甬路,往北通向教工宿舍,教工每每从甬路上赶进教室给我们上课。这条甬路往南延伸老远,尽头是厕所。课间去厕所要一路小跑,否则,上一趟厕所回来就迟到了。厕所为什么要建得距离教室那么远,我没向老师打听过。估计其他学生也没问过这个问题。甬路西侧,教室往南是一大片空地,约有几十亩。这些空地据说分给了学校教工,由学校教工经种。但高中三年,我从没看见有哪个教工在那片空地上劳动过。那片空地没有荒废,不长杂草,今天回忆起来,绝对是真实的。或许那些地,学校当时雇佣了外面的人经种也未可知。

外地求学,自然离不开宿舍,也离不开食堂。高中刚入学,我们宿舍在主校区,大门的西南,上课的教室西边大约数百米。宿舍是大宿舍,空间大小和教室差不多。床铺还可以,是上下床,每个床上睡四个人,上铺两个人,下铺两个人。刚入学,我在东南角上铺,紧挨着门。一段时间我发现我的粮票实际收入与实际支出有差异,就多了个心眼,粮票放在床铺下面一连几天没动。等几天过后,我把粮票拿出来一数,果然少了好几张。至此,我才确信我们班有小偷。至于这个小偷到底是谁,我没把自己被偷的事报告给班主任,谁是小偷自然也就成了永久的迷案了。

在东南角上铺待了一学期,下学期调铺位,我从上铺调到了下铺。同时,我的铺友也换了。刚入学的铺友,现今已经回忆不起来是谁。而新换的这个铺友,包括我此时上铺的两个铺友,却一直和我同住到了高中毕业,给我的高中生活打下了很深的烙印。

新换的铺友叫张强,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个子高高的,眼睛不大,爱笑,一笑,不大的眼睛在镜框后面就显得更小了。上铺的两个铺友一个是鲁国雄,一个是陈国军。我在初中,个头不大,但因为学习成绩突出,在和同学们的交往中并未显示出多大的劣势。可到了高中,就另说了。一方面自己个头小,不善言辞,另一方面学习成绩又不咋样,自己和他人交往的劣势很快就暴露出来了。所幸和我同铺的三位在班里都不是善茬,均为人中龙风,就拿张强来说,是语文课代表,倍受语文老师的赏识,而陈国军则是班里团支书。正因为有三人罩着,高中三年,我才并未受到太大的委屈。记得那次入团,班里有好几个人写了申请,而国军把班里唯一的一个入团名额给了我。由此还招致了他人不满,国军情谊,终生难忘啊!

高一结束,高二开学,我们全班男生再次调了宿舍。这次调宿舍,我们的宿舍由路南二中主校区调到了大路北侧废弃的校办工厂里。原来的宿舍虽然我们睡的床可以,但因为是一个班男生在一块,各种品性的人都有。一到晚上,不是你呼,就是他叫,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到十一二点,宿舍才能安静下来。而此时想睡的有的已过了入睡期,再想睡已经睡不着了。还有在宿舍,你涮他洗,弄得宿舍的空气很潮湿,被褥经常湿乎乎的。一段时间,我感到睡在床上就像睡在了水里,极其不适。大学毕业后,和一位高中同学相聚,谈及中学往事,这位同学说,当年一位和我不对付的同学每天用嘴往我被褥上喷水。听到同学的话,我霎时打了个激灵,立即想起了我高中晚上睡觉时那一段难堪经历。初中同学也好,高中同学也好,大学同学也好,同学之间难免会闹点矛盾。但我不曾想到一个同学竟恶劣到这种地步。但愿我这位同学说的不是真的。不管怎么说,那种大集体一块睡觉的日子大家都厌烦透了,大家都急切盼望快快结束这种生活,毕竟休息好是学习好的前提。

都盼望着挪到路北的宿舍里去。路北的宿舍有两处,一处是套间,新盖的,里外屋,每个屋里放四个床,还是上下铺;另外一处只能放一个床,也是上下铺。前一处的优点是豁亮,缺点是大家还是在一块,只不过是由一个班的大集体改成了四个床十六个同学在一块的小集体。后一处宿舍优点是住的人少,缺点是这个宿舍只有前面一个窗户,且房子还是老房子,墙不白,壁不亮。宿舍优劣关键在住的人多少,住的人少,大家才能睡个好觉,至于屋子新不新,亮不亮无所谓。大家都想占据人少的宿舍,可最终国军、张强他们活动了一番,这个宿舍落在了我们四个人手里。至于我在这个宿舍后来也睡不好,那是我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宿舍从路南挪到路北,学习没什么变化,上课、自习还要到路南的教室里去,打饭还要到路南主校区的食堂里去。打饭还是我们四个人轮流打,第一天是国军,第二天是国雄,第三天是张强,第四天是我。每轮到自己打饭了,上课去提溜个桶,放在教室外面,等放学了,提溜着桶往西边的食堂赶。或是玉米粥,或是小米粥,总的说来玉米粥居多,且粥稀的能照人影。等打了饭,提溜着桶,一步三摇,先往东走,然后北拐穿过马路,往前几步,西一拐就进入了废弃的校办工厂。而后一路向西南延伸,通向教工食堂,一路向西北延伸,通向我们宿舍。通向我们宿舍的这条路北侧胡乱放着一些生了锈的铁轱辘、铁疙瘩,不知是何年何月留下的。快到宿舍的时候,边用勺子敲桶,边喊“开饭了,开饭了。”于是,各人拿着各人的饭盒出来,你盛了,我盛。一顿饭就开始了。

宿舍前面的小路多少人踩过,多少人经过不清楚。但小路总是很干净,很亮堂。小路南侧高起,好像是一些炉渣灰。上面有一棵梧桐树,一棵桃树。梧桐树长得很高大,有风的夜晚,枝叶摆动,沙沙作响。桃树不高,枝条纤弱,但春天开的花,红艳艳的一团,还是很迷人的。小路往西尽处是赵校长一家的住处。赵校长一家五口,赵校长,赵校长老伴,赵校长女儿,赵校长女婿,外带一个男孩。赵校长,我只是听别人说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长。但我从没见他管过我们学校任何事,也没见他向师生训过一次话。赵校长门前总是打扫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小路到了赵校长家门前往南拐不远。路西是我们班男生的大宿舍,路东有一个水管,供学生们洗洗涮涮。水管往东是一块空地,一二分大,赵校长在里面种了些蔬菜,西红柿、豆角、茄子之类。其他蔬菜倒还罢了,那豆角确实很长,长且饱满。父亲在地里也种豆角,但在我家地里我从没见过那么长的豆角,在他处以前以后也没见过。

在路南,宿舍、教室在一块,大家很少出来游逛,等宿舍搬到路北,情况就不一样了。当然,操场光秃秃的没什么好游逛的,操场往北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废弃的校办工厂西侧,高低错落,分布着一簇又一簇的刺槐,成了我向往所在。放学后,我每每来到这里,腾挪跳跃,从这个高岗跃到那个高岗。每当此时,我感到自己又回到了热血沸腾的初中岁月。

移到北边宿舍,宿舍里晚上确实比以前清净多了,但这种清净只是暂时的。等过了秋冬春三季,随着夏季来临,宿舍里到了晚上突然爆发出惊天的雷声。那的确是惊天的雷声,等被雷声搅扰的实在睡不着,拉开灯,看看蚊帐外面。只见蚊帐外面覆着密密麻麻的蚊子。那蚊子岂止数只,简直是上百只,甚至上千只。蚊子哪里来的。原来我们学校西边不远有一家造纸厂。相传这家造纸厂能造出我们写作业用的白纸来。在当时我们眼里,那简直是高大上啊!不幸的是这家造纸厂排泄出来的污水正好从我们宿舍后面经过。因此,到了夏天,我们宿舍里蚊如雷鸣也就见怪不怪了。至于那个夏季后来蚊子是怎么处理的,或者根本就没做处理,现在已回忆不起来了。

虽不能称得上天南地北,但几十个孩子,谁也不认识谁聚到一起确实是真的。都小心翼翼地对侍对方,同时又把吃奶的劲拿出来,全身心用在学习上,以期将来有所收获。

时光飞逝,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学期结束,自然要进行期末考试。如果说他人考试前还不知道自己在班里站什么位置,我则在考试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班里站什么位置了。人家都是280分以上入的学,你是278分入的学,这不是明摆着吗。果不其然,期末成绩出来很不理想,尤其是物理,只考了四十多分。

任何时候有哭的就有笑的,我咽泪装欢,强打精神的时候,班里有几位鹤立鸡群,一下子站在了聚光灯下,全班同学注目,老师更注目。特别是一排的那个黑黑的小个子,人家物理、数学得了个班里双第一。更甚,人家还指出了物理卷子的一处命题错误。什么是天才?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一学期下来,经过考试,老师分清学生孰重孰轻的时候,学生对各科老师也熟识得差不多了。语文、数学、物理、英语、政治,个个年富力强,个个经验丰富,个个带过好几届学生,个个名声响得很。由这几位老师教我们,我们何其幸也。语文乔老师不修边幅,打扮得像个农民,人家可是北大毕业。数学薛老师,来自唐山,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英语郭老师,留着大背头,温文儒雅,一看就不简单。政治黄老师,虽说是个女的,人家可是县里教政治的名师。老师个个顶呱呱,自己不行,只能说是自己底子薄。按照人家所带往届学生的升学率,就是现在我在班里这么个名次,也有考上学的可能。五彩缤纷的未来向我们每个人招手,每个人像鼓足劲的风筝,奋力向蓝天搏击。宿舍、教室,教室、宿舍,早晨教室里书声朗朗,晚上教室里,鸦雀无声,一切按照正常秩序默无声息地向前运行。可突然间出事了,黄老师因工作需要调走了。黄老师是二十二班班主任,黄主任离开于二十二班造成了怎样的冲击不得而知,但我们班的政治课受到影响是很明显的。接替黄老师教我们政治的前后有两位,一位男老师,一位女老师。到底是男老师先教我们,还是女老师先教我们,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男教师在课上闹了个笑话,让大家背后嗤笑了好多天。

在黄老师调走不久,郭老师不知是对我们这届学生心灰意冷,还是其他原因,主动要求上调到了县一中。郭老师是我们二十三班班主任。郭老师离开后,乔老师接任我们班班主任。接替郭老师教我们英语的则是个年轻小伙,穿着牛仔裤,屁股绷的溜圆。郭老师上课好眯着眼,对学生似看非看。而这位英语老师上课瞪着两只发怔的大眼死死盯着我们。一次英语考试,题出得容易了点,我答完题还有剩余时间,随手在试卷背后把李白的四句七言律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写了上去。也许是这位老师的联想力太过丰富,认为我写的诗歌是对他出题容易的一种讽刺,为此大为光火,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把我辱骂了一顿。因为没有点名道姓,班里多数学生自然不知道老师骂的是谁。想必这老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谁。如果这位老师知道自己骂的是我这样一个老实学生,想必也就不会发火了。不过我试卷背后写的诗国军看到了,国军知道英语老师辱骂的是我。为此国军为我很不平,要我找英语老师说理去,或者反映到班主任乔老师那里。我本身向来怯懦,加上感觉自己理亏,对这件事也就没声张,还好这位英语老师没多久也调走了。

或许是自己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出色的缘故,郭老师、黄老师的离开并未对我心理上造成太大的波动,我按部就班开展自己的学习,等到了高二,我的学习成绩竟神使鬼差地跑到了班里的前列,而引起学习成绩产生飞跃的恰是我以前的弱科物理。

多年以后我分析成绩产生飞跃的原因,把原因归到学习的正迁移上。当初我虽然按分数没考上永福庄高中,但在初中我是下过死功夫或者是笨功夫的。高一物理力学初中没接触过,但高二电流及磁场在初中我是接触过的。正因为如此,等高二学到电流、磁场,我感到这些内容很熟悉,学习起来并不吃力。至于其他学生为什么感到这部分内容难学,我就不清楚了。在电流一章,我上高中以来物理测验成绩破天荒分数上了七十分。等到磁场一章物理测验,我更考了八十九分。更令我吃惊,也令全体师生吃惊的是我这个分数是全班第一名。那个我高一入学时心目中的天才印家中,这次考试考了六十多分。一位后进生学习赶上来了,班里一颗学习新星出现了。可即使如此,可能是自己高一成绩不如意的缘故,我对自己的学习并没有信心,尤其是高考。在我看来,依我的成绩,是远远跨不过高考那道坎的,至于以后我能考上河北师大我更是想都没想过。

因为信心不足,我的学习说是按部就班,充其量也就是上课的时候上课,下课的时候下课,与班里学习特别用功的孟海波、霍玉林等相比,我们是不能在一块相提并论的。到了高三,我甚至还时不时利用业余时间看金庸写的武侠小说。

有句俗语,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到了高三,我们把离开的郭老师、黄老师几将忘却,大家准备向着高考发起最后的冲锋时,薛老师突然病了。且薛老师的病还不是一般的病,是带癌字的大病。得了病,薛老师课是没办法教了,接薛老师数学课的是个中年人,高高的个子,身体孱弱,风一刮,随时能把他刮倒似的。这个数学老师上课始终昂着头看着天,不,是看着屋顶,给我们解了几道刚恢复高考时的高考数学题,就把我们打发了。如果说我们这届学生,也可以说永福高中最后一届高中生(自我们以后,永福庄高中改成职业技术中学,不再招收高中生了。)还有那么一点幸运的话,就是换来换去换到最后教我们英语的是赵玉格老师。赵老师虽说也是个年轻老师,但赵老师责任心很强,带着我们对高中英语进行了系统复习,加上赵老师水平也有,因此,我们这一届学生那年高考英语成绩还可以。起码我那年英语是高考所有科目里考得最好的。

或许是学习紧张的缘故,或许是学校伙食差长期营养跟不上的缘故,或许是我睡觉轻,不适合在一块集体睡眠长期晚上休息不好的缘故,高三第二学期开学不久我患上了神经衰弱。以前到了晚上,待张强、国军、国雄他们入眠后,我迷迷糊糊,睡多久不知道,但肯定能睡一会儿。但自患上了神经衰弱,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脑子清醒异常,一直折腾到天亮。等第二天到了教室,想听会儿老师讲课,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既然没法上课,那回到宿舍睡会儿吧,可回到宿舍上了床又睡不着。一晚上两晚上我坚持了下来,但到了第三晚上第四晚上还这样,我坚持不住告诉了家里。父亲以为我是用脑过度的缘故,也不知道咨询了哪个医生,给我弄了瓶补脑汁喝。在父亲看来,我喝了补脑汁,补补脑,就没事了。补脑汁,黑色的,和蜂蜜一样,黏稠黏稠的,甜是甜,但带着中药味,喝下去直反胃。我不想喝,但为能睡个好觉,每天晚上我还是喝上几口。可那补脑汁到了肚里,一连几天,没有效果,我又通知了父亲。并说我晚上睡不着,是张强、国军他们晚上睡觉打呼噜的缘故。父亲知道了病因,经过一番活动,找到了永福庄的一家远门亲戚,让我晚上到人家家里去睡。在亲戚家里,我睡觉的地方破是破了点,但我一个人睡觉的目的总算达到了。可谁知到了亲戚家里,独处一室,我晚上还是睡不着,或者说睡不踏实。

铁树会开花吗?哑巴会说话吗?会。世界上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有。并且这种奇迹随处可见,并且这种奇迹就可能发生在你我的身边。

我们从高一升到高二,面临文、理分科。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们这届学生到了高二没有分科。换句话说,我们这届学生到了高二,不管你愿不愿意,全部学理。面对高一糟糕的物理成绩,实际上在高一我就盘算过将来文、理分科的话,学文科。可学校没有文科,我当初的打算落空了,也就随波逐流学了理科,其他学生和我一样,也都学了理科。但有一个学生例外,这个学生就是张强。张强人家的文科成绩也的确实强。记得一次晚会,语文老师出了副对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问我们谁能读出来,我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对联说的是什么。结果张强思索片刻,起身把对联读了出来。可即使文科再强,凭着自学去迎接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高考,在我看来是不敢想象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混在我们理科班里的文科生,那年高考硬是跨过高考这道坎,升入了大学。当然,张强能够跨过高考这道坎,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张强同屋,我不止一次听到张强梦中叽里咕噜说英语。张强那种对学习的专注程度是我远远不及的。非常之人,有非常之功,自古已然。一份努力,一份收获,从没错说也。

尽管我对高考信心不是很足,但那年高考我考了453.5分,位居我们班应届生里面第三名,而那年高考录取分数线是456分。如果说张强作为一个文科生混在我们理科班里,凭着自学考上大学是个奇迹。那我作为永福庄高中入学时的一个关系户,经过三年努力,硬是挤到全班高考成绩第三名,且是后来我们班几个少数本科生中的一个,也算是一种奇迹吧。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谁能准确地预测出明天会发生什么,神仙似乎可以,但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说白了,我们每个人都是黑夜里的夜行人,一路摸索一路前进罢了。但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不停下脚步,就有成功的可能。我们作为永福庄高中最后一届尽管老师更迭频繁,教学质量差强人意,但前后考上学的算起来也有十几人之多。这些人后来有的成了厅级干部,有的成了市级干部,有的成了这方面那方面的专家。即使那些没考上学的,回到农村,也大多办起了这厂子,那厂子,无不干得风生水起。

路是走出来的。向我们遥远的二十三班致敬,向当年的你、我、他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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