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冬日（一）

冷以冷为刀刃，逼迫

人群加衣。我听到一种簌簌的声音，

在冰雪到来之前，已长久地低低徘徊。

风暴的预兆，有时侯形成于

一个人的身体。可惜在被救护车拉走之前，

我还从来没有意识到，

她是如此之脆弱。仿若坚硬的冰凌，

已处于即将断裂的边缘。

冬 日（二）

树木新学隐身术，个别枝头

还是绿油油的。为了弄清其中的缘由

它一再把斜阳拉近梢头

屋子里画画的人，也在试图拉近某些事物

每次落笔，都能唤醒一些走失的瞬间

现在，她已经能厘清光线的明暗和着墨的深浅

在她勾勒的画中世界里，一直在溢出的

是那些不甘的心跳

每一次修改，都是对完美城堡的一次趋近

在那里，她于冬天失去的童年

还有那么多曾经疼她爱她的人

会重新相逢

冬日（三）

当对一个季节的感觉

成为身体上的痛点，

那些纷扬的雪花才能毫无压力地出场

当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记忆里

刻骨的珍藏，她必将是用痛苦和爱恋

凝结成的最闪光的泪珠

冬日的树林里，有人憧憬着春天

有人却期盼着寒冰落下

最好把一切过往都冻成万年冰川

冬日（四）

允许一些树木，脱下

沉重的着装

允许一些飞鸟，去往

更远的南国

允许一个人，把思想

沉入冰封的江河。在被平静

覆盖住的激情里，看他们

在与岁月的搏击中，是如何

退回自己的深渊。夕阳

是被一再消耗的惊喜

现在，却像最后的希冀

纠正着我们对冬天的误解

冬日（五）

我看到白河恢复丰腴，白鹭

带着偏爱从眼角升起。将就的阳光，

也有无法周全的顾虑。空气里的冷，

如不可抗拒的故人，来到面前

一泻千里。我们又能抗拒些什么呢？

是推迟柳穗的抽芽还是力阻大雁的南飞？

就在前不久，你告诉我故人离世的消息。

过往已撑不起一片雪花的轻盈，而我们

却在雪花中迷路，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出口。

在荒草迟到的说明里，珍惜明白得太晚，

而冬天的到来，却总是迅疾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