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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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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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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花的思念

蚕豆花又开了。蓝幽幽的花瓣在春风里轻轻摇曳,宛如一群身着蓝裙的小姑娘,踮着脚尖在田野上欢快起舞。这熟悉的蓝色,总能瞬间将我拉回童年,忆起那些在蚕豆地里肆意疯跑的无忧时光。

儿时的蚕豆花,身形高挑,足有两三尺之高,嫩绿的茎秆直直地伸向天空,仿佛在与天际对话,顶端那一抹蓝色,恰似天空遗落的梦幻碎片,美得令人心醉。花瓣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斑点,像极了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又宛如小姑娘俏皮脸蛋上的可爱雀斑。

我们这群孩子,总是迫不及待地钻进蚕豆地,摘下那娇艳的花瓣,小心翼翼地别在胸前,然后满心欢喜地假装自己是童话里备受宠爱的公主。有个小伙伴对蚕豆花喜爱至极,于是大家齐心协力,用纸盒子搭建起小巧玲珑的房子,再把采来的蚕豆花精心插在“房前屋后”,兴致勃勃地玩起过家家。尽管每次被父母发现后,都少不了一顿严厉的训斥,可第二天,那片充满魔力的蓝色海洋,依旧像磁石般吸引着我们,让我们再次投身其中。

蚕豆花的香气别具一格,不是那种馥郁浓烈、直沁心脾的香,而是淡雅清新,裹挟着泥土的质朴芬芳,轻轻萦绕在鼻尖。隔壁家的小妹妹,对这花香情有独钟,总是喜欢把蚕豆花别在如瀑的长发间,她说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发丝也染上这迷人的花香。

小妹妹的数学成绩十分优异,为了能让她给自己讲题,我常常穿梭在蚕豆地,精心挑选最美的蚕豆花送给她。犹记得有一次,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摘了一大把蚕豆花,再用柔韧的草茎仔细扎成一束,满怀期待地送给她。当她接过花的那一刻,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比那蚕豆花还要灿烂夺目。或许是被她的喜悦感染,或许是因为这带着花香的情谊,那天的数学题,我听得格外认真专注,后来,我的成绩竟然真的超过了她。

在儿时的田野边,阿秋和阿妹开启了一段纯真美好的故事。蚕豆花盛开时,蓝紫色花瓣随风轻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芬芳。阿秋总会精心摘下蚕豆花,悄悄插在阿妹的发间,这花朵宛如爱的种子,在他们心间悄然种下。此后,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一起在田野奔跑嬉戏、在蚕豆花丛捉迷藏,分享彼此的小秘密,感情日益深厚。长大后,二人顺理成章走到一起,成为令人称羡的情侣。回想起儿时阿秋用蚕豆花“牵线”的场景,那纯真画面和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仍在耳边,满是可爱与怀念。

岁月匆匆,时光流转,后来我离开了农村,开启了新的生活。听说那个爱把蚕豆花别在头发上的小妹妹,也远嫁他乡,去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此后,每年蚕豆花如期绽放的时候,我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她,飘向那些在蚕豆地里嬉笑玩耍的欢乐往昔。我常常会想,她如今过得好吗?是否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忆起那些别在发间的蓝色小花,忆起我们曾经共度的纯真岁月?

蚕豆花年复一年,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它们宛如不知疲倦的时光信使,岁岁年年带来春天的讯息,也悄然勾起我记忆深处的芬芳。那些在花间你追我赶、肆意奔跑的身影,那些别在发间、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蓝色小花,还有那些伴随着花香、在田间地头讲解的数学题,都成了我记忆宝库里最珍贵、最耀眼的画面。

如今,身处城市的我,常常独自站在阳台上,目光越过林立的高楼大厦,望向远处若隐若现、被城市喧嚣遗忘的田野,心中满是眷恋与渴望。我多么希望能再次穿越时光,钻进那片充满梦幻的蓝色海洋,摘下一朵蚕豆花,轻轻别在胸前,让自己重新沉浸在童年的美好之中,再感受一次那无忧无虑的纯真与快乐。

时光就像指尖的细沙,悄无声息地流逝。曾经那些在花间嬉戏打闹的孩子,如今早已各奔东西,散落天涯,奔赴各自的人生旅程。但时光虽然带走了曾经的欢乐时光,却永远带不走记忆深处那淡淡的蚕豆花香气。每当春风轻柔拂过,那抹熟悉的蓝色便会在我心底悄然摇曳,带着泥土的质朴芬芳,带着童年的温暖温度,带着对远方故人深深的思念。

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生活的节奏愈发快速而忙碌,那些曾经的田园时光,越发显得珍贵而遥远。但那片蚕豆花田,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方净土,是我灵魂深处最温暖的港湾,承载着我儿时所有的纯真与欢乐。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生活经历多少变迁,那份对童年的怀念,对远方故人的牵挂,都如同每年如期绽放的蚕豆花一般,岁岁年年,永不凋零,永远鲜活地存在于我的记忆深处。

每当生活的压力让我感到疲惫不堪,每当城市的喧嚣让我心生厌倦,我都会闭上眼睛,在心底勾勒出那片蓝色的蚕豆花田,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又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闻到了那熟悉的花香,内心也因此重新获得宁静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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