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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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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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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旧书岁月长

我的记忆深处,儿时的读书时光宛如一首悠扬的歌谣,至今仍在心头轻轻回荡。那旋律中,有温暖的阳光,有泛黄的书页,更有那些交织着亲情与梦想的动人细节。

犹记得,那是老屋的阁楼,一方被岁月遗忘的角落。祖父留下的几本旧书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等待着被唤醒。每至午后,阳光透过瓦缝,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影,宛如一幅梦幻的画卷。我总会怀着满心的期待,偷偷溜上阁楼,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那一瞬间,陈旧纸张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灰尘味,让我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生怕惊扰了那些沉睡的“精灵”,我轻轻翻动着书页,纸页早已泛黄,脆弱得如同蝉翼,轻轻一动,便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我盘腿坐在满是尘埃的地上,让自己全身心沉浸在书的世界里。阳光温柔地洒在书页上,那些文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光与影的交织中跳跃、舞蹈。读着《三国演义》,看到刘关张桃园结义,他们对彼此的忠诚和义气让我热血沸腾,心中满是敬佩,我仿佛能看到他们在桃园中,对着天地立下誓言,那坚定的眼神和豪迈的姿态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读着《格林童话》,我被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深深吸引,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个神奇的森林小屋,和他们一起经历着快乐与悲伤。

那时候读书,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享受文字带来的快乐。没有作业的压力,没有考试的烦恼,书就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会为了书中人物的命运而欢笑、流泪。当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夜晚孤独死去时,泪水忍不住模糊了我的双眼;而当看到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畅快情节,我又不禁拍手称快。我会在脑海中想象着书中描绘的场景,那些画面比电视里的还要精彩。长安城的繁华,花果山的热闹,都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夏日的夜晚,繁星点点,宛如镶嵌在天幕上的璀璨宝石。我会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借着微弱的月光读书。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书页上,为文字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像是为我点亮的小灯笼,它们闪烁着微光,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耳边传来阵阵蛙鸣和蝉声,它们交织在一起,成了我读书时最美妙的背景音乐。父亲总是担心我的眼睛,会催促我早点睡觉。他那温和而又带着担忧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孩子,别看了,眼睛会累坏的。”我总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书,嘴里敷衍着,眼睛却依然紧紧盯着书页。常常趁着他不注意,又偷偷读了起来。

然而,有一次我却发现,父亲并没有真的责备我。那是一个特别闷热的夏夜,我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借着月光读书,不一会儿,困意袭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手中还紧紧握着书。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薄毯,旁边还放着一盏小灯,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孩子,想看就看吧,但要注意眼睛,别太累了。”那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深知父亲虽然担心我的眼睛,但他更懂得我对书的热爱,他用这种默默的方式支持着我。

在阁楼上的日子里,还有一份特别的情感连接。有一次,我无意间在阁楼上发现了一本破旧的《唐诗三百首》,虽然很多字我还不认识,但那些诗句却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就这样,我读完了一首又一首唐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我仿佛看到了李白在寂静的夜晚,望着窗前的明月,思念着远方的故乡,那淡淡的乡愁也感染了我;“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又仿佛看到了夏日池塘里,荷叶刚刚露出水面,蜻蜓轻盈地立在上面的画面,让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妙。

每当我翻开这本书,都会想象祖父曾经也拿着它,在某个午后,轻声诵读这些诗句的场景。也许他也像我一样,沉浸在这美妙的文字之中,感受着诗词的魅力。这些书不仅是知识的载体,更像是祖父留给我的珍贵遗产,通过它们,我仿佛能触摸到祖父曾经的生活,感受到他对知识的热爱和对我的期望。这种跨越时空的情感连接,让我对这些旧书更加珍视。

儿时的读书时光,简单而纯粹。没有华丽的书房,没有舒适的座椅,但那些书却给了我一个无比丰富的世界。它们是我童年最好的礼物,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快乐的时光。而这份快乐,我也总想与小伙伴们分享。

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几个小伙伴来我家玩。我迫不及待地把他们拉到阁楼,像展示宝贝一样拿出那些读过的书。小伙伴们一开始还对这有些昏暗的阁楼充满好奇和紧张,可当我翻开书,开始讲起书中的故事时,他们的眼神渐渐被吸引住了。我绘声绘色地讲着孙悟空如何从石头里蹦出来,又怎样学得一身本领,大闹天宫时的威风凛凛,小伙伴们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时而惊叹,时而欢笑。讲到卖火柴的小女孩时,大家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忧伤,有个小伙伴甚至眼眶泛红。

分享完这些故事后,我们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有的说想成为孙悟空那样本领高强的人,去帮助弱小;有的说希望能给卖火柴的小女孩送去温暖的棉衣和食物。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书的力量,它不仅让我沉浸其中,还能在小伙伴们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让我们一起感受书中的喜怒哀乐,一起憧憬美好的世界。

如今,每当我想起那些在旧书堆里度过的日子,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温暖和怀念。那些与书相伴的瞬间,无论是阁楼里的专注,还是夏夜月光下的沉醉,亦或是家人默默的支持与跨越时空的情感传承,以及和小伙伴们分享时的欢乐,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永远珍藏在心底。它们如同点点繁星,照亮了我成长的道路,让我在岁月的流转中,始终保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生活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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