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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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柳军
1
半山腰上，毒箭般的阳光
发出“嗞嗞”的响声
而热浪，更像一头惊慌的猛兽
四处逃窜
山林中，耐不住酷暑的知了
开始放开嗓门，向塘尾村十几户住户
叫唤个不停
站在低矮、慌乱的瓦房里
我和队友切身感受到，闷热的气流
把阿金家七零八落的家什
敲打得面无血色。那个略带羞涩的失学少年
坐在油迹斑斑的饭桌前
拗不过我们的苦口婆心，终于点了点头
我们冒着酷暑上山，做了好几次工作
就是为了这个因贫穷
而抬不起头来的失学少年
早日重返校园，学好本领改变命运
为因病致贫的家，长出一片新绿冒出一朵小花
2
在他刚满十四岁的眼睛里
写满了天真的忧伤
装满了党和政府带来的阳光和温暖
在他一碰即碎的心灵里
写满了不幸的历史
填满了驻村工作队的希望和爱
他叫小志，如今失学在家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在心里时常鼓励他：
小志啊，你碰到了好政策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你动听的名字里
多了一个响亮的“志”
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站起来
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不要再给疾病缠身的父母担忧、失望
小志个子不高，身材不壮
但他那颗稳如泰山的小脑袋，从来就没有
向卑微的命运低头、屈服
倒像个大老爷们，每天起早贪黑
默默侍弄田地
每次进入塘尾村，我都会看见
在他粘满泥土气息的小裤管里
有贫穷，也有被他的志气
挽得很高很高的两片美丽的云彩
3
在高速公路上，一辆乳白色的汽车
与山顶上的云朵赛跑
临近开学，我们亲自送如沐春风的小志
到市区技术学校报到
车上，他的父亲阿金同志
把满脸醉人的笑容，撒进2214公里长的西江
把一路的感恩，抛到海拔1000米高的鼎湖山上
对于一个从没离开过大山的娃子
我还是有些担忧
担忧他放不下卑微，担忧他失学一年多
功课能不能追上
汽车驶进热闹的市区后，我看见雄心壮志的小志
紧紧趴在车窗边
那双忧伤的眼睛，突然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就像仙女湖碧绿的湖水
被初秋清凉甘甜的风，吹得意气风发
在学校，我们帮小志入学注册
帮他拖行李和整理宿舍
而离校已久的小志，展开想象的翅膀
在校园里疯跑打滚
在体育场地练双单杠和做引体向上
把我们这些曾经为他的未来
絮絮叨叨的大叔
看成是曝晒的鱼干，晾在一边
2019.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