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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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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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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年节(散文)

 

村子的年节(散文)

胡昌海

离年节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村子里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依旧还没回家。在企业打工的人或许是忙于公司的业务暂时脱不开身;在厂里打工的人群或许是工程要完成最后一批订单耽误了时日;在工地打工的人群或许是甲方的工程款没有到位一时发不下工资而等发工资......

总之,村子的年节是没有一丝的气息。倒是留守村子的老人,还有不能出门的妇女们忙着置办力所能及的年货。“熬糖、打豆腐”早就不流行于村子,那种熬夜、费柴、费精力的事其实有专门的人在做,只要到街道花上一些钱要买多少就有多少,况且村子的公路早就通了,只待年轻人过年放假路过街上的时候打个电话都能带回来。“杀年猪”的活计算是预备年货最辛苦也最繁琐的事,如今也有了专门上门宰杀的团队,只要每头猪花一百多元,再买几包烟全都搞定。

按村子老的传统习俗,到了腊月二十四在外务工的人群是必须要回家的,于是都开着自家的小车,带上一两宗打工地的土特产回家。可这时节正值车流高峰,高速路上时常堵车,有车技差的、不太幸运的偶尔还会出现车祸。回家的人群直至到了进村子的路口,在村子里期待的人们才放心地嘘一口气,回村子过年的人们才露出由衷的笑脸......

村子年节的气息准确地说是从腊月二十四外出打工的人们回家以后才有的。

回归村子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回到属于自己的家,于是商量着这个年节该如何过,并且要比别人家过得好、过得热闹,哪怕是花光在外拼搏一年的积蓄都不会吝啬,为的就是不让别家人小瞧了自己。

清点过年该有的菜肴:诸如鱼肉之类,鱼要品种多样,市场常有的不算稀奇,本地没有的,价格昂贵的才显出品质。自家的猪肉自不必说,本地稀缺的牦牛肉,外地的绵羊肉如若能有几斤上到席面就彰显了自己的本事。

“华子”是最普通的待客之道,来了客人一定要拿出几包中华烟,每抽出一支香烟定会露出鲜红的包装,显得在外打拼的一年没有白混。

车是必须要买的,哪怕是零元首付,每个月还要还上三、五千元的车贷都是要在年节费用开支预算范畴之内的。因为除了出行方便以外,才不至于让别人说自己在外“混得差”的闲言啐语。

村子的年节就这样在苦与甜的煎熬中忙碌着,一趟又一趟开着自家的新车抑或半新的越野或者是轿车,来回奔跑在村子与街道的路上,为的就是置办早就算计好的年货,奔跑时一旦遇见熟人定会捺一声汽车喇叭,表达这就是自家的车辆,而且“我”也是有证的人儿......

村子年节的老传统虽然仍在延续,年关祭祀非但没有消逝,而且越发浓郁,给逝去的先辈们烧纸从以前寥寥可数的几张甚至几十张,变成了如今的一捆或者一件,似乎是烧纸越多才能显出对长辈的尊重和孝顺,鞭炮是不能计价的,一个年关下来,少则几百,动辄上千。村子年节的祭祀就这样成了荣耀与口碑。

坐在村口依然屹立的“大岩堡”上,看冲天的震天雷“嗖”的一声,带出一条长长的烟道直冲云霄,圆形的炸弹在空中“轰”地爆炸,随后炸弹的碎片连同土硝散落下来,让我散乱的思绪一下回到十几年前的村子。耄耋老人一个人守候在墙壁破旧,房顶盖着石板的老屋,终日过着孤寂而简单的生活,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老人却端着一碗玉米糊糊坐在朝着村口方向的石墩上,边吃边向村口张望,缺齿少牙的老人每吃一口玉米糊糊,干瘪的脸颊都要抽搐几下。凝望这样的情形,我知道老人的内心是多想他的儿女能早一点回家,哪怕是多陪在身边一天,也足够开心。终于,老人没能实现自己的夙愿便与世长辞,清楚地记得那一年村子的年节过得比较仓忙,掩埋了老人各自回家做团年饭。给村民带来麻烦,让村子的年节有些散乱,想象中老人一定是带着遗憾和愧疚才去到另外的世界。

鞭炮的轰鸣,又似乎是年轻的晚辈对长辈照顾不周亏欠的歉意。他们希望得到长辈的原谅,如今的村子不都是这样吗?能容纳住灵魂却不能生存......

村子年节的年饭依然如故。除了少许自产的蔬菜其余都是在市场上购买,菜肴的做工越来越精细,因为有了各种佐料的调剂,做出的菜肴味道各不相同,清炖、麻辣、红烧应有尽有,吃起来爽口,但总觉得少了什么味道。

年饭前的前奏,依然是按村子土家族的习俗,一桌丰盛的年饭做好摆在堂屋的大圆桌上,随后拿出火纸香烛,在堂屋的中央,面对着“天地君亲师”的匾牌,点燃火纸和香烛,算是尽到了祭拜礼节。再后来就需要在饭桌的边缘摆上三只空碗,在每只空碗上搁一支筷子,家人便口中念叨着“过年了,先辈们都一起团年罢”的说辞,然后是象征性的夹一些菜。酒是一定要斟的,同样在三个空杯中斟少许的酒,说辞过后将酒倒在地上,一套程序的完结,算是让逝去的亲人在年节之时也团聚了。

虽然,村子禁鞭在近年间都形成了自觉,然而团年燃放鞭炮必不可少,昭示一年就一次的团年,是一定要隆重的。在院坝摆上一排震天雷,再摊开一条条长长的土鞭,同时点燃震天雷和鞭子,刹那间鞭炮声响彻云霄,这时间,谁家的鞭炮响彻的时间最长,说明这家的年节过得最热闹。

每年一度的村子年节随着时代的进步,随着居住在村子里人群心态的凜变也在不断地变化,较之小时候村子的年节,村子年节的格局是大了些,但似乎少了简单的快乐。

灯,同样是村子年节的衬托,小时候的煤油灯、“油亮子”(一种用松树疙瘩制作的可燃的灯)灯,在年节吃完团年饭天黑过后,插在土墙裂缝中,熏得土墙一片漆黑,过年的氛围在欢笑中显得简单、虔诚。长大后,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的村里人,在吃完年节团年饭过后,各种灯饰在大人的吩咐下,孩子们全部开启,而后就抱着手机玩各自的游戏去了,眼花缭乱的灯散发出各种颜色的光陪衬着村子的山峦。大人们三五成群地邀约着打牌、炸金花,一场下来,几百、千把的输赢从不吝惜。

村子的年节过到大年初一的凌晨零点,就该是“出天行”的时间了,预示着旧历的年前彻底完结,迎来的是新一年的开始。虽然依旧沉浸在年节的气氛中,但总要考虑新的一年在哪里去打工,挣多少钱才能勉强维持下一年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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