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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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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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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清晨9:30分上高速(上高速之前补了一只汽车轮胎),下午4:30分陵阳下高速,中途休息了两次,共吃了5个煮鸡蛋。五菱荣光面包车不愧为国产牌神车,已经驾驶10年,行程16万公里,跑高速依然便捷。往年春节回老家,可以与父亲对饮几杯,庚子年春节父亲身体一下子衰老了,原本打算将父亲带至温州在身边好照应,无奈新冠疫情肆虐,到处都是封封封。我只好做两步打算,委托邻居临时照顾,计划5月份再回来。不料,离开不到20天,父亲的身子骨突然如山倒,谁也没能扶住。患难见真情,感谢邻居兄弟探望;感谢傅家兄弟姐妹念及亲情,最近两天不仅前来看望伯父,还为老人换洗衣服、嘘寒问暖。

此刻,山村的夜晚一片漆黑,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父亲已经不省人事,不知道“大小鬼”从温州回来了。此刻,陪伴着父亲的喘息声,重读几年前旧文(《父亲来温州》),双眼不禁流泪。父亲可能没有机会再去温州了……

2020年3月6日深夜于石湾园

庚子年春天,父亲离开石湾园,告别王家村,从此长眠于来龙山。父亲去世后,石湾园就空空荡荡了,村庄里又少了一处炊烟,似乎更加落寞了。父亲走了,耕牛从此也消失了。村庄没有了牛,自然少了一些原始的乡村气息。事实上,从前家家户户养猪,农家孩子一边上学,一放牛、打猪草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父亲去世后,我经常想念他,更多的时候是从文学的角度研究他。我要把他当作一个人物形象来塑造。曾经,父亲生活中的形象,给我的记忆深处留下许多不堪。坦白地说,父亲年轻的时候,那种懒散的生活习惯,那种“家不做、外做勤”的处世秉性,尤其当年白手起家时,父亲只做一个旁观者,我是既郁闷又失望。可是,自1994年来温州打工以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父亲独自在石湾园生活,改变了我对父亲的看法。主要是我的世界观变了。我开始认识到父亲那一代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们一辈子只能死死守着土地。自古以来,农民在土地里能刨出多少钱呢?解决温饱都是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父亲那一代人是乡村“最后的耕者”,父亲的去世,意味着乡村一个农耕时代的结束。

父亲的一生与土地打交道,尽管晚年勤奋有加,耕田种地,养牛养鱼,却没有留下任何物质财富。在经济上他生前一直处在透支的生活状态。缺乏精打细算只是一方面,主要的、根本的因素,还是在于一个老农的无奈。但是,在我看来,父亲却遗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比如,做人厚道,不计个人得失,肯吃亏;又比如,为人大手大脚,憨厚舍得,骨子里善良,等等。

父亲是个平凡的人。以文学的眼光看待父亲,他的人生命运,打上了那个时代深深的烙印;他的为人秉性,难免有着性格的短板,但更多的却又闪耀着人性的光芒。

作为儿子,我应该为父亲书写一些文字;作为作家,我应该为故乡父亲那一代人写一些文字。是怀念,更是一种责任。

谨以此笔记纪念父亲二周年忌日2022年3月7日于秋浦堂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比当下更加饱满。每每在工作生活中遭遇的烦恼,我可以向父亲诉说,虽然他帮不上我,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但他是我唯一可以有啥说啥的倾诉对象。人生的苦与乐,可以说可以写,也可以不说不写,而我性格外向,不说不写似乎不大可能。那么,与谁说?谁愿意听?对于我来说,写出来,谁爱读就读;说出来呢?只有父亲默默地一边用心听,一边摇头叹息。在父亲无奈的叹息声中,我抑郁糟糕的情绪很快得到了释放。

父亲在世的时候,每年腊月,他就会早早打来电话,询问我们春节何时回?犹记得那些年大年三十或者正月初一,在回家途中,几乎都是路过黄山脚下也就是差不多个把小时就要抵达故乡时,父亲准时打来电话,问我们到哪里了?因此,最近三年,春节期间路过黄山景区的时候,我心里尤为显得空荡。

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年四季,寒来暑往,石湾园炊烟袅袅。村子仍然可见耕牛的身影,那是父亲生前饲养的两头水牛,也是游子生于斯长于斯村庄记忆中见到的最后的耕牛。父亲离开人世后,耕牛的身影在村里也消失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考虑创办秋浦堂茶庄。那是因为父亲在,我就有喝不完的故乡茶,而且还是父亲那双粗糙的手亲自采摘并制作的。父亲的手工茶,外观平平,但质感丰韵,如同他的为人,淳朴而本真。

父亲在世的时候,石湾园的田地,就是他书写人生作品的稿纸。夏天,郁郁葱葱的秧苗是父亲的诗作;秋天,金黄的稻穗是父亲的画卷。客观地说,身为农民的我比父亲那一代人幸运,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福利。父亲勤劳一生,清贫半辈子,成为故乡那片土地“最后”的耕者。认命、坦然并自食其力,是父亲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父亲的一生是卑微的,平凡的,但在他儿子心目中却是厚重的,朴实而又值得书写和怀念的。

2024年3月7日于秋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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