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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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云琦
得天独厚的扎嘎神山，位于川西秘境四川省理塘县毛垭奔戈乡，海拔4135米。藏语大意为“白色的崖壁”。经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217省道抵达。路旁地势相对平缓，透过五月忽降忽停的雨雪，镜头内的雄壮山姿隐隐可见。与周边环境形成强烈对比的赭红色边玛墙体间隔着数十尊白塔，吸引着我的相机频频聚焦，一一定格不同的瞬间。 及近，下车细观整座悬崖，顿觉山势奇特，分外亮眼，诡异多变。
路，正门与神山接通的点线；貌似自然，又似乎内涵只可意会的奥玄。该景区全程免费，深究处有蔵式门垛，以汉语文字书“天空之城”。出入随意，没有门栏。
攀登神山需要经过扎嘎寺，此寺，是四川省下辖地级自治州甘孜州最古老的藏传佛教寺庙之一，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间，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寺庙得名与神山密切相关，含意：白色山崖下的古寺。曾经损毁而后修复，粉刷一新；白色墙体，门窗木框均涂赭红，寺上伞檐原有泥瓦个别处已被换上铁皮瓦。寺门外散卧一长毛黑犬，见人不惊不吠不摇尾示好乞怜。经此踏上右侧栈道木梯木板，越往山上走，树木越多；极幽静的郁郁葱葱的青松翠柏林地茂密成荫，宿鸟鸣绚，声音缭绕。时有松鼠从树上跃下，跳到栈道上面，见到游人再转身跳开。神山左侧，苍苍悬崖陡峭威耸，岩壁之上分布着诸多大小不一的溶洞若干。内有形态殊异的石柱石人。相传一些溶洞曾经是神仙下凡栖身的石室。坊间有钻溶洞善恶可辨一说：即做过善事的人，无论溶洞多窄都能通行，而做过恶事的人，就算溶洞再宽，要想经过也会被卡住，如难船搁浅。
唐代诗豪刘禹锡曾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扎嘎神山之所以地处众山之间却与众不同，还因为它原本就是观音菩萨，和绿、白度母的清修圣地，也是持明大师龙色宁波开山掘宝的神山之一。因此，每到藏历羊年农历四月，理塘县远近转山之人就会不约而同地赶往神山朝拜，人群景观，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更为神奇的是，持有一定修行功力的人，能在神山峭壁上看到大小不同的六字真言：嗡、嘛、呢、拜、咪、哞。以及太阳、月亮图案。理塘县因此以其“天空之城”美誉闻名天下。
扎嘎神山距离理塘县城中心大约18公里，是本地藏族人民最信奉的五大神山之一。关于理塘，曾有仓央嘉措留下的短诗《洁白的仙鹤》诗笺：洁白的仙鹤啊，请听我言/我想借用你的翅膀，用用就还/我想去的地方并不遥远/那美丽的理塘，去看看就回还。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仓央嘉措独具慧眼，在他之后，另一位转世灵童就在理塘出现。
站在山上，远眺理塘城郭；天放晴，穹庐蓝，身边灌木多为杜鹃。我一路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已来到祈福路边；蓦然闻觉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不及转身；就看到两只山鹧鸪相互追逐着飞落到我的眼前，它们这是争抢着要为远来观光的我主动带路吗，还是它们本身就自带灵气，要来这里祈福？转山者祈福，是向神明求赐福报，或设醮还愿，那么，这两只山鹧鸪祈福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山，四通八达；祈福者来时，多带白、绿、蓝、红、黄五色经幡，任选大树两棵，悬挂其间，在藏族文化中，五色祈福旗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象征云朵，湖水，天空，火照和草地。
沿祈福路可至北面山顶望城坡，极目静观聚宝盆地中的理塘，牦牛无数，理塘人烟，毛垭大草原直入眼帘。清风拂面，一次次向上托起衣衫，仿佛人在仙境，身体在飞；顿觉惬意飘然。从望城坡转去祭山台，你会感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这一核心理念，在扎嘎神山得到了极美彰显，祭山台是当地百姓取悦神山的活动场所。祭山这天，人们衣装整洁，抛放龙达，将经幡之旗插于石堆之上，或者张挂于左右林木，然后点燃柏枝；将一匙糌粑挥洒其上，待香烟缭绕，再手持青稞，口诵经文，环绕石堆行走，完成祭山仪式。祭山之后，从祭山当天一直到庄稼收割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山采樵、打猎。
经过祭山台，转到观星台；感受神山与天空接通之美。可惜当时正值白昼，看不见银河；于是便想起午夜经过大兴安岭停车观星的情景，纵然身边浓雾缭绕，夜风袭人，美丽的星河却一下子让人感到游兴倍增。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看过星星，璀璨，晶莹，亮闪闪的、仿佛金灿灿的钻石在向你表达热烈欢迎，仿佛邃空正在向下移动，仿佛星月就在头顶。哎！真想看看这神山之顶的夜空，与大兴安岭上的夜空有何不同。只可惜与我同行的另外三人还在山下等我，我这样想时，不禁加快脚步，走向神山之巅，经幡，经幡，到处都是经幡，一捆一捆一两米粗的经幡宛如浮墙，又好像守护神山的精神长龙。寓意福运升腾的藏族经幡，一种是印有佛陀教言和抽象鸟兽纹案的彩色方块绸布，一种是三五米长的狭长布条，颜色单一，或白或红。另一种是五块彩色星火无字幡条和一块单色镶边的主幡方块丝滑绸布。经幡每飘动一次，都是一道折叠上天与灵魂共舞的闪电；在仓央嘉措笔下，经幡似有痛觉与命运无法自控的预见：“前路看不见，而身边真实的那个人，他就要与她永别了。他在树梢上为她挂上祈求平安与福祉的经幡，他把他的魂，系在上面了，一步一回头。别了，我亲爱的山。别了，我亲爱的水。别了，我亲爱的人”。
我站在神山之顶，俯瞰与我一路同行的伙伴；穿越西藏，共同的目标和志趣即将实现。此刻，聆听并欣赏山谷中的鸟儿，依次发言，金翅雀，灰头山雀，红嘴乌鸦，四川亚种乌鸫，红头长尾山雀，声音委婉，妙比琴弦。我坚信，我后来在故乡乌尔其汉看到的红头长尾山雀，一定就是现在我看到的这只红头长尾山雀；是山神派遣它一路护佑，并和爱山爱水爱花爱草的我一路相伴。我在神山上第一次发现，精彩的只有米粒大小的点地梅花的抱团花丛昂扬的绚烂。我从神山的另一个方向向下速跑，兴奋地领略隐隐缺氧的感觉，亦如我陶醉于酒兴之中，猛然幻觉、喜获神性的灵感。遂信笔：仰望崖云白，天门树杪开。经幡悬五彩，兀鹫破恢炱。栈道环山筑，春花候雨来。 游人驱车至，溶洞验真才。
匆匆经此过，回首记流连，扎嘎神山，扎嘎寺，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