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之歌

作者：股勺

父亲曾经有一次跟我说过，为什么那么多文学作品都是歌颂母亲的，没有歌颂父亲的？当时才十几岁的我就想，我将来一定要写歌颂父亲的文学作品。直到十年前终于写了一篇文章《不老的父亲》，后来投稿到内部期刊上发表了。又过了十年，到父亲节了，我又想写写我父亲。

小时候父亲是我的骄傲，在我心里完美无缺。父亲博学、慈祥、脾气好，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六十年代出生的我和哥哥弟弟，是在“慈父严母”的生活环境下逐渐长大的。父亲工作经常出差，每当父亲出差我祈盼他归来的时候，我经常边唱边跳电影《白毛女》里那首“我盼爹爹快回家……”父亲归来，每次都会给我们带礼物，有时候是核桃板栗，有时候是小糖果。记得有一次从成都回来，带回一包精致的蜜饯，配有塑料小刀叉，我当时好喜欢好兴奋！现在这些东西很普通了，但在七十年代却是极少见的稀罕物。

有年我已经读高中了，父亲去大城市出差，带回一双塑料高跟鞋给我，他认为我是大姑娘了，那个时候很多赶时髦的青年人都以穿牛仔裤高跟鞋为美。可是没等我高兴地穿上脚，就被我母亲用铁烙切掉三厘米的高跟，高跟塑料凉鞋变成了平跟。我有个同学刚好有一双一模一样的凉鞋，她就奇怪为什么我的凉鞋是平跟，她的是高跟？我回答说我妈把高跟锯了，这件事让我成为同学的笑谈，同学并无恶意，但敏感的我心灵却受到很大的伤害。

除了吃的穿的，父亲出差或者开会学习带回家最多的东西是书。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从来没有缺过书看。大约读小学低年级的时候，记得家里有个红色的大洗澡盆，里面堆放了好多小人书，我的小伙伴们到了我家，都会围在洗澡盆里翻看我家的小人书，很长时间都舍不得回他们家。

父亲经常买书，定报刊杂志更是从来没吝啬过金钱，父亲每年订阅书报杂志花的钱连续几十年都位于单位里的榜首。为此，历来节俭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母亲怨言极多，父亲工资全部上交母亲，家里用钱花费全部任由母亲安排，但是买书却是他说了算。

在书籍的海洋里，我尽情遨游。我记得父亲先后订阅过《少年文艺》、《连环画报》、《我们爱科学》、《人民文学》、《作品欣赏》、《美术》、《知识就是力量》……得到的总不会珍惜，我不太喜欢看父亲订阅的《少年文艺》，却喜欢借阅同学的《儿童文学》；《连环画报》不过瘾，又借阅同学的《富春江画报》；至于《我们爱科学》，不知道哥哥弟弟是否喜欢，反正我不喜欢，果然我现在仍然是科盲。大概我哥可能喜欢看《连环画报》和《美术》，现在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跟父亲订阅的书报的熏陶不无关系了。我选择性的看《人民文学》和《作品欣赏》，以此交换，借阅同学的《收获》和《中篇小说选刊》。

父亲喜欢看书，家里的书很多，父亲从来不规定我们看什么书，不过父亲选择书籍的敏锐眼光还是很高大上的。父亲也推荐一些书让我读，巴金的《家》《春》《秋》三部曲，我没什么兴趣。高尔基的三部曲我更是翻都懒得翻。每个年龄段和每个人性格或者经历不同吧，喜欢看的书也不一样。我儿时喜欢看连环画，青少年时代最爱看的还是小说，《红楼梦》、《西游记》，爱不释手。但是我看小说跳跃式的看，只看对话和故事情节，《红楼梦》里面诗词歌赋我是直接跳过，只记得林黛玉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和王熙凤的“一夜北风紧”，要不是八七版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播出，那么美的音乐，才记得几句歌词。《青春之歌》《林海雪原》我几乎是暑假天一口气看完，《高玉宝》我却读了了很多遍，虽然谈不上是名著，里面主人公那么渴望读书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半夜鸡叫”让我很想知道怎么学会这种“口技”，让人的叫声跟鸡叫一样？哥哥学鸡叫和狗叫都堪称一绝。

父亲母亲在读书的时候都是学霸，这一点我们三兄妹都没有遗传到。虽然我们都喜欢看书，但是学习成绩都只是中等或中等偏上。父亲经常说他读初一是第三名，读初二是第二名，读初三是第一名。我读书的时候得过前三名吗？不记得有没有。但是当年高中刚毕业招工考试我可是考了第一名，我自己觉得当年是因为背功好，父亲订阅的《半月谈》杂志让我的政治考了高分。其实当年高中毕业我不想直接参加工作的，我想上大学，我想当老师。不过后来想想，就我那学习成绩，八十年代的大学录取率那么低，考上大学希望渺茫。话又说回来，爱读书和会读书成绩好完全是两个概念。

父亲在一本他喜欢的书的扉页上写着，“爱书如命、惜时如金”，他经常说“活到老学到老”。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现在耄耋之年仍然在听课看书学习，当然他现在主要是学养生方面的内容。父亲很少说教，他用自己无声的行为让我从他身上学到，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宽厚仁慈，容忍大度。遇到任何困难，不是消沉认输，而是越挫越勇。对生活永远保持着新鲜好奇，对知识永远怀有好奇心。

感谢父亲！遗传了那么多优秀的品质，尤其是让我无拘无束的读了那么多好书。让我永远以读书为乐，朱光潜先生说，读书成为乐事，久而久之，可以养成一种不平凡的胸襟。父亲是一座山，我愿意登上高山看见更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