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我用散碎的文字敬你》

栖栖遑遑的日子就像从耳畔溜过的风声，不紧不慢,悄无声息地消散在身后。那行走的脚步或是跌跌撞撞匆匆忙忙，或是铿锵有力昂首挺胸。我们要么为了碎银二两穿梭在在小城上班下班的路上，要么为了子女进步奔赴在义务和责任的路上，却总是忽略了自己满载负荷的双腿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习惯。时光啊，请你慢一些吧，让我们疲惫的心和踉跄的步伐歇一歇，让我们驻足在胜利山巅再眺望欣赏一下如画般的风景和远去的路，让我们再静下心思，任凭思绪如千马行空飘来飘去。

年关又至，我极不情愿地面对这个时节。与其说这是对岁月流逝年华不在的不舍，不如说是对寡淡的年味儿和莫测的人情世故的恐惧。芳华对于年过四十的人而言，那是极其残酷的话语，因为我们从没有刻意去珍惜她。当懂得需要认真对待的时候，她已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当她不经意间染白了少年的头，我们只剩下“哎呦，这一年过得太快了”的唏嘘与感慨了。

有时候，我坐在办公桌前，不由自主地凝视着对面的山脊。胜利山庄严肃穆，像一尊沉默的巨兽注视着前方。此时，我和它彼此对视又彼此沉默，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苍茫的山体上覆盖着叫不上名字、黑黢黢的林木。林木之间残存的雪似有诉不尽道不完的不甘，只是洁白的雪渍上落满灰白的尘埃，它在风吹日晒的侵扰下慢慢消散。山与山之间一条灰暗色的脉络链接在天际的低矮处。不知道是山角镶嵌在天际，还是天际浸润着山角，它们各怀心思无意融合却又不得不相互照面，虚情假意地共唱一曲：“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有时候，晚上我坐在家里的炕头上，透过窗户瞭望着小城从前街到后街闪烁着的霓虹灯和穿梭在街巷的车水马龙。迷离中橘黄色灯光映照着洛河水的冰面，冰面散发着幽幽的，瘆人的白色光泽，像一条瘦骨嶙峋的长蛇扭扭捏捏地湮没在远处的夜幕中。洛河两岸的灯光是活泛的、积极的、在人工布置或是堆砌的年味儿中散发着一缕缕的温馨，照亮着打工归来的人或者奔赴名利酒肉场的“鬼”。河堤旁矗立的楼房里点亮着万家灯火，灯火或是黯淡或是明亮，亦或是暗了又亮，不都缭绕着小城人家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气息和七情六欲，悲欢离合的人间故事？我的思绪随着灯影遗落在空荡荡的后街街巷，我的魂灵游荡在充斥着广场舞鬼哭狼嚎般的二道川陵园广场，我的肉身还俯在防盗网前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闪烁的霓虹灯下群魔乱舞或是众神归位。

有时候，我一个人驾着车，穿过拥挤的小城，沿着吴华县行走不过十分钟后拐进金佛坪的沟岔里，顺着沟道一直向沟掌前行，路过一个叫佛店洼的小村庄，然后爬到沟门村的山顶。在这里，我停下脚步，环顾这空旷寂寥博大宽广的原野。我仰望天空，那湛蓝的、透明的、辽远的、像水洗过一样的蓝天让人眩晕；那羞涩的、躲在边上的云絮随心所欲地切换出千姿百态的模样，云朵卷舒之间，一定是有风作伴。一阵阵清风掠过，树木沙沙作响，似乎在鸣奏着一首来自远古黄土高原的乐曲，闻之赏心悦目；田野里，庄稼地少得可怜，已经归仓的玉米秸秆在风中凌乱，偶尔蹿起来的野山鸡扑棱棱地从林草间蹿起，越过沟壑，扎进了更浓密的沙棘丛中；远处坐落在山坳处的农家小院安静古朴，窑背上升腾的炊烟随风四散飘零，忽然惊扰的看家小狗儿汪汪响起，随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鸡儿羊儿鸣叫，惹得主家不得不走出院落站在硷畔上手挡在额前不断地瞅着在猎猎风声中像个神经病一样四下环顾的我。不远处的井场上，“磕头牛牛”不知疲倦地劳作，像一个在过年的时候见谁都要作揖行乞讨要喜钱的调皮的顽童。山野寥落，风声和鸣，山雀疾驰，炊烟袅袅，属于陕北腹地如雕塑般的版画就这样不遮不掩地呈现了。我紧缩的心思款款打开，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心境瞬间开阔了，释然了。

年关又至，我的生日也临近。原来年轻轻狂的时候总是约三五好友喝酒吃肉。这几年上了年纪便把这个心思拉倒了。只是当天听母亲的话，吃一碗面，就足矣。人到中年，少了虚无缥缈，多了实实在在，只要有一颗向阳向善的心，就足矣。

最近参加了很多活动，有工作出差、有文友聚会、有读书分享会。活动都很有意义，学到很多知识，认识了很多人。关键是认识到自己还需要不断地努力，谈不上追赶超越，只能在安静的时候，给自己一个鼓励。我的话太多了，要学着做一个只带这耳朵和心灵的人。我用一年学着说话，却用一生学着闭嘴。有时候侃侃而谈实际是掩盖自己内心无知无趣的惶恐，有时候嬉皮笑骂吹牛皮是想隐藏自己空洞贫穷死要面子的窘境。这令人失望，需要改正。

有时候总是想不开，身边原本以为真挚的友人走着走着就淡了、散了、甚至没有了音讯。

想一想很正常，这或许就是相互淘汰的定律。离开的人请不要带着埋怨，彼此在心底说一声珍重，还在相处的人说一声保重，愿新的一年都顺当。这个世界不是完美的世界，原谅自己的不完美，也请别人原谅我在他们心中的不完美，这是最重要。毕竟生活是自己的，和其他人无关。

不论是年龄还是年关，这只是岁月的符号，希望我们都有与之匹配的真实，或天真、或无畏、或沉稳、或纯粹，活得就是自己，才是对生活、对生命最好的尊重。有时候我们太忙碌或者太粗糙，我们忘记了让自己开心。愿我和我的亲人们，朋友们少一些烦忧，多一些开心。

就这样吧，2025年的年关，我用散碎的文字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