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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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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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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打邋遢

俗语唱: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其实对我们家而言,真正过年开始,是从妹妹收集鸡毛、鸭毛,做鸡毛掸子开始。

我们家的鸡毛掸子历来都是五颜六色的。腊月,家家开始杀鸡杀鸭,做腊货。妹妹这时候最重要的任务是收集鸡毛鸭毛。等收集足够了,父亲有耐心的将鸡毛鸭毛一层一层的裹在木棍上,能形成一个鸡毛掸子的时候,年也就开始了。

腊月二十八,母亲像是打仗的将军,胸有成竹,有条不紊的排兵布阵。

天还没有亮,我就听见后门门栓被父亲蹑手蹑脚的打开,扁担铁钩碰在一起桄榔桄榔的声音,母亲嘘声阻止,以及父亲尴尬的笑声,然后是父亲担水回来倒进水缸里的哗哗声。

爷爷奶奶坐在门口看着正在晾晒的腊肉,防止小狗来串门,偷偷叼走一块,时不时的呵斥声。

阳光照在墙根上,清晰的听到爷爷和奶奶在院子里喝茶的声音,以及路过村民的打招呼,我伸了一下脖子,一转身母亲笑眯眯的站在床头,看着我们。天气晴好,实在是没有什么赖床的理由,虽有不舍,只得乖乖起床。

床上铺的稻草经过一年的翻滚碾压,已经变成扁扁的一层,睡在上面烙人了,必须更换。母亲为此筹划了很久,虽然别人都是将稻草裊成草把,用于烧饭。但母亲却将稻草收集起来,早早就安排我们将稻草秸秆的叶子捋干净,只剩杆子,捆成一束,乘着腊月底的太阳,晒得暖和和的,单等着二十八更换。

旧稻草掀下来,新稻草一束一束被铺上去,母亲用白布将整个稻草延边束起来,然后用针线缝紧。换上新的床单被罩,浆洗过的被罩挺刮,散发着一股阳光新鲜的味道。

鸡毛掸子在父亲手里落下的时候,灰尘和着蜘蛛网一同飒飒的掉落。妹妹拿着扫帚在屋子里胡乱的扫着。光线沿着窗缝隙透进来,灰尘随着妹妹的扫把上下起伏,在空气褶皱里游荡,像极了无所事事鸡呀、鸭呀、狗呀,在村庄里袖着手旁观,时不时闲极无聊吠叫几声,被路过的人呵斥几下,又夹着尾巴远远的逃开.....

节日的村庄是安静的,安静的只有犬叫,鸡鸭偶尔的啼叫,打破寂静的只有哗哗的倒水声。

正午阳光正好,母亲早已烧好了开水,大澡盆摆在院子里,用澡帐子罩住,里面热气腾腾,热水不停地倒进去,直到灌满整个澡盆。冬天,虽然有阳光,可是风吹着,依然很冷,看着脱衣服的哥哥,我不禁打寒颤。母亲,看出我打退堂鼓,将新衣服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摸着衣服温暖的触感,出于对穿新的渴望,我硬着头皮最后一个进入澡帐,等我出来穿上新衣的时候,正式宣告二十八邋遢打扫完。

家庭事务中,母亲永远是一个主角,而父亲永远是一个配角。

我们打扫干净了,只是属于母亲的打扫才开始。若干年后,等我自立门户时才明白。母亲为什么永远在打扫,打扫我们吃不完的剩饭,打扫我们换洗的衣裳,打扫我们看见看不见的,或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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