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亮(安徽)
《一本泛黄的书》是一篇教育系列的小小说。它运用了特征型人物聚点式情节技巧。刻划了郝老师坚贞不屈的热爱教育的一种性格元素。揭示了“要做好尊师重教”、“要端正办学行为”、“要铲除教育腐败”等三重教育主题。
一
那是十年前冬天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从街上购物回家,从一个冷冷清清的地摊一晃而过时,一本有点泛黄的《语文教学论》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擦皮鞋的人怎么会看这样的书?”我对此感到不解。我的视线也由书扫到了眼前这位宽宽的大脸,戴着一副宽厚眼镜的中年男子脸上,瞧着,瞧着,我忽然感觉这个人好面熟:“咦,这不是郝老师吗?”
“你是?”郝老师惊讶地问道。
“老师,你想不起来我了吗?……”我问道。
郝老师定睛好好打量了一下,终于半信半疑地说出:
“你是张豪奇!”郝老师激动地说道。
“谢谢老师还能够记得我啊!”我紧紧地握住郝老师的手,想一想,我离开学校有十多年啊!
“也谢谢你没有忘记老师啊!”郝老师握住我的手不松,但是我觉察到,这种激动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无名的尴尬。
二
我怎会忘记这位郝老师呢。郝老师在我们镇当时的那个中学里被许多学生喜欢着,也被包括校长在内的老师们尊崇着,有许多当时有钱有势的家长都想雇他给自己的孩子做家教,但是都被他婉言谢绝了,结果还让这些人经常扔下这样一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代课老师,你等着,有你下岗的时候。可以说,他当时教的班,学生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有许多外校老师都纷纷到他的班级听课,学习他的教学的机智。
三
想到这些,我心中感动非常的自豪;但是,一个疑问也因此而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堂堂人民教师不当,而擦起了皮鞋呢?”
回到家中,关于郝老师的疑惑在我脑子里挥赶不去。一个曾经的优秀教师,总不会永远在街上擦皮鞋?但他究竟是什么原因下岗的呢?我决定向我的老同学问问清楚。
我找到同学的电话,我的那个同学现在已是那所学校的校长了,听他提起郝老师,我才知道原来郝老师是一位民办教师,三次民转公都没有被报批通过。郝老师后来也多次找有关领导询问了这个问题,但是每次领导都是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按照实际条件及你的工作能力,你确实早就应该被转公了,但是……。
四
我的那个同学告诉我说,在郝老师带初三毕业班的那一年,校长终于找他谈了话。他低头默默地听校长断断续续地说完,停了很久,才说:好吧,我这就回去整理一下东西。他用了一天时间给他所教的每个学生认认真真地写了留言;把自己的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与同事们一一打了个招呼,默默地离开了他工作了11年的学校。
听同学说,刚刚离开学校的那段时间,郝老师曾经跑了附近的好多学校想给他们打工,但是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婉言谢绝了。
后来,离开小镇的学校,在县城的一个私人百货商店打了两年杂工后,他来到了省城。
他在这里也打过各种杂工。跟别人买过蔬菜,帮人家搬运过东西,甚至自己摆起地摊给过往行人擦皮鞋。
五
我能够为郝老师做一点什么呢?我的思绪一直没有停止,我想:也许这一次下岗可以让他幡然醒悟,从这次下岗中吸取教训,调整心态,凭他一身知识,肯潜心向学,省城里一定有用武之地。我决定让我的一个大学董事长同学暗中对郝老师细心考察,如果真的是可造之材,就让他把郝老师招聘到他们那里干干看吧。
过了一个月,我的董事长同学打来了电话,说郝老师非常地倔犟,在公司附近学校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经常突然放下手中的文稿,怔怔地走向窗前,眺看那一排排的教室;还说他非常地固执,每天上班时,不走近道,偏偏要改走经过学校大门的偏远泥泞小路;还有一条令人不能接受的就是他非常地怪异,每天吃过晚饭,他不是去看电视看电视新闻,而是踱到书桌前,静静地坐上一会。
六
我与郝老师交流了几次,他的习惯没有多大改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还有了一点发展。得知,我既担任班主任还带了三个班的语文课,所以,他就央求我能够分一点学生试卷及作业让他改。他说,这样可以减轻我的一点工作量;但是在我看来,他这样做主要还是源于他割舍不断的教师缘。有了一次,后来,他就隔三差五地来取试卷及作业,当然了,我也有了一个互相学习的机会。
七
两个月后的一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疑惑地打开门,只见郝老师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微弯着腰,一脸尴尬的笑:“,豪奇,是我,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老师是来与我辞别的。“难道老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我心中这样想着,但是又不好说出口,于是,我就问了一句:“郝老师怎么了啊?……”
八
郝老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满怀歉意地说道:“豪奇,我是来与你辞行的。谢谢你;也谢谢你的那位董事长同学给我的优厚待遇。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在外漂泊,我还是感觉我喜欢做老师啊!”
又过两个月,郝老师打来电话说,在最后的一批民转公教师招考中,他经过层层考试选拔,终于被录取为国家正式教师被分配到了原来他工作的那个学校……。
有爱才有教育。
教育就是由无数个像郝老师一样心中对事业充满执著之爱的好老师所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