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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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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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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飞的书

我正在办公室备课,张老师推门进来。她蹙着眉,一脸的疑惑。

奇了怪了,我明明将七八班的课时练放到大教室了,却怎么也找不到。

放心吧,那东西吃不得喝不得,丢不了。是不是记错地方了?在办公室里找找。我说着站起身,和张老师一起在办公室里翻找起来。

两个班的课时练可不是小数目,一班五十多人,算一算,有一百多本呢!我们将办公室叽里旮旯儿找了个遍,也没寻着个踪影。

是不是其他班的学生拿错了?我们初二一共有十六个班,集中分布在一栋教学楼上。每层楼都设有办公室。办公室地小人多,老师们经常把一些练习册和学习资料搁在三楼的一个空教室里。空教室地方大,用途也很广。老师们除了放一些学习资料,还经常在那里处理一些学生问题。学生们暗地里戏称这个空教室为十七班。

我建议张老师先在年级群里说明一下情况,让班主任们在班里帮着问一下。张老师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一百多本不知去向的书,已经像一盘石磨压在她的心头。她说,我还是挨着班去问一下吧。

我当时并没把这事往深里想,那些书又没有翅膀,莫非还能飞了不成?

结果,张老师寻访一圈下来,一无所获。

一百多本崭新的还未和学生谋过面的课时练,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发生在周五。

周一上班的时候,张老师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口袋进了办公室。顾不得喘匀一口气,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本看上去依然崭新的课时练。

书找到了?在哪里找到了?我好奇地凑了过去。

张老师仔细地数完最后一本书。还好,一本没丢。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向我卖起了关子。

你别说,这书还真长了翅膀,飞的还挺远。如果不是我及时解救,它会飞的更远,远到天涯。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催促着张老师赶快揭开谜底。

当张老师提起一个学生的名字,我脑洞一下子大开。

这些书莫非被张闯同学拐卖了?

张老师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这些书是在废品收购站找到的。张老师就像福尔摩斯一样,凭借着若有若无的蛛丝马迹,追根溯源,最后拨云见日,柳暗花明。

毋庸置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非张闯同学莫属。张闯是十二班的一个学生,是让班主任最为头疼的学生。别看他年龄不大,却似乎经历过江湖,一言一行里,透露着让人咋舌的世故和圆滑。他不喜欢学习,几乎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拉帮结伙和兴风作浪上。他常常把自己惹的一些祸事无端地安在同学身上。面对老师的盘问,他神色自若,铁嘴钢牙。除非那些明证暗据摆在他面前,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有一次,他趁办公室里没人,偷偷溜了进去。看见老师办公桌上放着一袋还未开封的外卖,便拿了起来。就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被推门进来的一个同学撞见了。结果他恶人先告状,主动找到老师,说老师的外卖被那个同学吃了。那个凭空被人栽赃陷害的同学,气的七窍生烟,跺着脚,抱头大哭。他却躲在一旁窃笑。

张老师这次破案的线索,其实是张闯自己留下的。有言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的那些惯用的小聪明,小伎俩,这次却起了反作用,马脚自己伸了出来。

   据张老师说,她在空教室找寻那些书时,张闯同学正在那里写检查。这并不稀奇,他可称得上是十七班的常客了。他每天若不在课堂上掀起些黑风浊浪,倒显得不正常了。那天,他看见张老师在空教室里翻箱倒柜地找书,就主动走过去帮忙。张老师苦寻不到,抬头望见墙角的监控,若有所思。老师,你是想查监控吗,监控早就坏了,不信你看。张闯似乎是钻进张老师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摸透老师的心思。张老师顺着张闯的指点,仔细一看,可不是,监控那里没有亮光。也就是这个不值一提的小细节,让陷入重重迷雾中的张老师寻到了一丝亮光。张闯为啥对监控情况这么了解?这事会不会和他有关?那些书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

对,卖废品。张老师倏地灵光乍现。她一下子兴奋起来。因为恰逢周末,本来在家洗着的衣服也不洗了,骑上电车子就赶到学校附近的那个废品收购站。张老师找到那里的老板,极力压抑着内心的迫切和不安,询问近日是否有学生过来卖书。老板的一席话,就像一阵清风,那团久久盘桓在张老师心头的阴云,忽的散去了。据这里的老板说,前几天确实来了三个学生,每人背着鼓鼓囊囊一大书包书。老板觉得事情蹊跷,就问他们。他们支支吾吾地说是老师让他们过来卖的。老板是个有心人,便将那些书装进一个大口袋,单独放在一处。当老板将袋子里的书拿给张老师看,张老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不正是那些几乎让自己犯了“相思病”的书吗?

被拐的书找到了,拐书的人还须锁定。于是,张老师顺藤摸瓜,去学校查了三楼楼道的监控。功夫不负有心人,根据老板提供的具体时间线索,很快有了结果。监控清晰地记录着,正是在一个傍晚放学的时间段,有三个学生,每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鬼鬼祟祟地从空教室里走出来,其中就包括张闯。

当张老师把那些失而复得的书和监控录像摆到三个学生面前,他们的眼里瞬间现出惊慌,头都低了下去。再问,这是谁的主意?另外两个学生的目光都朝向了张闯。在如山铁证面前,张闯还在狡辩。我们以为那些书没用了呢,就想帮老师清理一下。

事情发生后,三个涉事学生的家长也被通知到学校来。其他两个学生家长接到电话就来了,了解了事情真相后都很气愤。这还了得,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最后都拍着胸脯保证,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

张闯家长是最后一个来的,来的依旧是他的奶奶。他是个单亲孩子,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后来又各自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班主任曾经试图联系他的父母,不是电话打不通,就是说忙,没空。仿佛张闯是长在他们身上的一条多余的尾巴,都急于摆脱。他从小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张闯奶奶六十来岁的样子,薄嘴唇,能说会道。每次都是骑着电摩托,来去匆匆,就像一阵风。没等张老师说完事情的原委,张闯奶奶一扬胳膊打断老师。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几本书的事吗。孩子淘气贪玩,多少钱,我们赔。张老师还想解释什么,张闯班主任向张老师使了个眼色。

送走张闯奶奶,班主任悄悄告诉张老师,这个奶奶太溺爱孩子了,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和张闯同住一个村的同学,曾经讲了一件事。张闯七八岁的时候,偷着将邻居家的小猫带回家,最后虐杀。邻居找上门来,他奶奶倒打一耙,说是邻居自己毒死了猫,扔到她家来,想害死她家养的狗。

最后,“拐书”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半年后。从废品收购站曲里拐弯传来一个消息。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去卖,人家老板没敢收。

2025.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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