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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东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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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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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摄氏度的热爱

我出生在黑土地,这里的山水滋养着我,塑造了我热情奔放的性格,在我的生命中,镌刻出我骨子里的倔强。黑土地的黑,是我眼睛的黑,是我头发的黑,就像诗人顾城说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黑土地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发现美好的生活,发现生活中值得热爱的一切。

东北的这片土地上,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不管是北大荒曾经的“棒打狍子,瓢舀鱼”还是后来大东北工业基地,这片土地上永远充满着美好和积极。我热爱的家乡,那是带着温度的热爱。说起东北,我的热爱就与众不同。别人都爱明媚的春天,晴朗的夏日,硕果累累的秋天。而我,在我的家乡,我想说,我最爱的就是东北的冬天。因为那白雪覆盖一切的时候,真正的勇气和热爱才能真正凸显,冰雪世界中的热爱,带着对生命最真诚的敬佩,带着对于季节最深的热爱。

小时候,我就喜欢冬天。虽然西北风刮得猛烈,但是那种凛冽是对男子汉的一种考验。那时候生活在农村,我家的前面是一片林区,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好几个月都出不去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寒假都显得格外的长。这是我小时候喜欢冬天的一个原因,因为下雪了,就可以不用上学,呆在家里,不用面对漫长的数学课,也不用听老师的啰嗦。所以,那个时候,在学校里,一进入冬天,我和几个村子的小伙伴,都盼望着天空快点下雪, 每次放学,我们都会站在回家的山岗上,大喊:“快下雪吧,快下雪吧!”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真心”打动了上天,果然不就,就下起了大学。鹅毛大雪,一片一片的下着。第二天,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换了一个天地。我愿意称之为“冬天的王国”。

下雪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叫上好伙伴去完成我们的“运动会”。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和电子游戏,我们喜欢冬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冬季体育运动。每年大学的第一项运动,就是高山“滑雪”,小时候的滑雪跟如今的滑雪不太一样。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样专业的装备,我们每个人的滑雪板,就是一个巨大的铁锹头,我们将铁锹头拖上村子前面的山坡上,然后顺着山坡的雪滑下来,谁滑翔的最远,谁就获胜。比赛开始,为了让自己能够获胜,我挑选的“滑雪板”总是十分光滑,比赛开始,我们其中的一个小伙伴会当裁判,一声令下,我们就从山坡出发了。呐喊声和笑声,震动着松树上的白雪,抖落了一地,惊动了出来觅食的松树和麻雀。山坡上,传来我们爽朗的笑声,那座山也仿佛是一座留声机,将我们的笑声永远的记录在那里,直到多年后,我回到老家,伫立在皑皑白雪中,依然能够听到,那大山回放给我的,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滑雪”项目结束后,我们会来到村子不远处唯一的一条河上。这里早已冻成了一个天然的冰场。接下来的运动项目,就是滑冰。我们自己做的冰车,终于再一次被我们从仓房深处叫醒,打磨冰刀,闪闪放光,涂好油气,在冰车后面插上一面自己设计的旗子。这就是我们自己的滑冰战车。比赛很简单,谁先滑到河的对岸,谁就获得胜利。零下二十度,呼出的气体凝结成冰晶,我们的睫毛、头发上都结了厚厚的冰霜,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散发着热量,那热气腾腾场面,远处看,河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我们几个就像是刚出锅的馒头。比赛开始,激烈的竞争,让我们每个小伙伴都不肯放弃,那是我们之间的较量,长大后我才知道,这可能就是竞技体育最初的魅力吧。

时至今日,我依然喜欢冬天,喜欢那些运动。虽然现在的装备更先进了,各种滑雪场、滑冰场也随处都是,甚至一年四季随时都能体验冰雪项目。但是,我所喜欢的还是那西北风凛冽下的热火朝天,喜欢那真正雪花下,体育运动单纯的自由与快乐。所以,成年后,我每次进行冬季体育运动,都尽可能选择那些自然、人为干预最小的运动。随着年级渐长,我喜欢上了冬泳。因为相比小时候单纯的快乐,中年时候的冬泳,更是对一个人意志力和勇气的锻炼。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短视频上,看到一个冬泳的老年人,他行为怪异,但是却充满了积极的正能量。他纵深跃入零下摄氏度的水中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人类的勇气和坚强,那时候我就想,在我有生之年,我也要进行一次冬泳,这个机会很快就来到了。

记得我第一次参加冬泳活动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暖冬,虽说暖冬,但是温度也在零下十几度。脱去衣服的我,被刺骨的寒风吹拂,顿时有了悔意,感觉自己想要打退堂鼓。这个时候,还是我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在旁边鼓励我,战胜自己的怯懦。于是,我尝试着进行热身,然后慢慢靠近河边,将冰冷的水泼洒在裸露的皮肤上,一阵刀割般的痛感传遍全身,直到我将整个身体撒了一遍冷水后,刚才的痛感奇迹般的消失了。我跟着大部队跳进了零下摄氏度的水中,一开始我呼吸急促,我开始奋力的划水,逐渐调整呼吸后,我竟然感觉到水中有一丝的温暖。调整好状态,我如同一只企鹅般在冰水中遨游。我深深的知道,我战胜了自己的怯懦和恐惧。后来,我发现,每一次的冬泳,从预备到最终入水,都是一次洗礼,一次战胜自己的挑战。这是这项冬季运动的魅力所在。

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这零下摄氏度的热爱。小时候,冬季运动带给我的是无忧无虑的童年,长大后,它带给我的,是一次次的突破和成长。我要保持这份热爱,在运动中,品位人生的不同阶段最为真实的味道,让生命因此而变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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