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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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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脆弱的男性 (别名:黄有爱,除以爱)

    “那个男人的脸,褶皱得像七零年代的纸币。他黑土块一样焦黑的脸颊上,滑落两行看不见的河。嘴的泉眼被他的自尊缝补,尖锐的暖流向气管以下冲撞,冲下气球一样单薄的心脏——那是一位眼神脆弱的男性,把自己的悲伤封堵,于四面凝重的墙里,他最后一声叹,借一只劣质的烟,疲惫而不失优雅地吐尽。”这是我记事本里烙印下的一首富有年代感的诗。

    诗中的主人公名叫肖明桥,他是我饭店的常客,每次从万安下来,手总不会空着来。来来回回,他总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穿着朴素,可能是年纪大了,行动有些迟钝,话不多。那天,他趁着醉意,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他是一位70年代出生的中年男子,时代与时代的落差,那是年轻人难以跨越的鸿沟,书写他,只能作为一个虔诚的转述者。

谈起他的曾经,没有酒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尽。 01年,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妻子孙女士,03年,他与妻子步入婚姻殿堂。然而孙女士也命运多舛,年纪轻轻便经历丧偶,一人把一儿一女拉扯大,由于孙女士做了结扎,因此夫妇俩始终没有再生育。可那一对儿女并非亲生骨肉,对老肖自然感情生疏. 尽管如此,这张婚姻还是在平淡中维系了整整二十年。05年,继子土财和女朋友阿珠未婚先孕喜得一女,给家庭增添了活力,然而感情维系不到四年,女方便远嫁安徽,与他人生育二子。21年的某一天清晨六点左右,孙女士突然在田间晕倒,被村里人及时发现,由于村里面没有医院,老肖亲自骑电动车将妻子紧急送往镇里面的卫生院就医,排队一个多小时,由于情况紧急,医生要求送往县里面办住院,在县医院做了ct,检查出是意外脑血管瘤破裂,医院提议转院到三明第一医院,紧急进行抢救。孙女知道这事后,便从沙县赶到将乐三明第一医院24小时陪护憔悴的奶奶。然而入院不到半个月,便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短短半个月,医疗费用便高达近百万,肖叔跟兄弟姐妹东拼西借,又求助于水滴筹平台。然而在人生至暗时刻,继子土财却迟迟未出现。17年,妄想一夜暴富的他以养狗场的名义,哄骗肖叔为他做担保,向银行贷款巨额二十万,半年时间就被他挥霍一空,期间还家暴女儿,最恶劣的一次是将女儿打得躲到田里几个小时未归,归家时已是凌晨。 19年土财远走东南亚,至今都杳无音信,是他一手把孙女小琪拉扯大。

52岁仍孤苦伶仃的他,脸部褶皱是他一生难填的沟壑,一头白发像在昭示他一生不可磨平的故事。一生疾苦的他一直过着乡村的慢生活,他常常独自在深夜里哭泣,一等就是天亮,那是一个52岁男人的自尊。一个月开销仅仅几百块就够,除了抽点劣质烟,菜就吃自家种的,没有额外开销。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热衷于生孩子,“多子多福 养儿防老”的传统思想深入人心,尤其在农村地区,而肖叔一家也不例外,家中三个姐姐,四个兄弟,他排行老八,三个姐妹全部送人,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早早就饿死,而生为家里老小,哥哥姐姐都成家了,而他生为家中年龄最小的,也自然最后恋爱。

九二年,肖叔迎来了人生第一春——他的初恋。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碰到自己心爱的黄姑娘,无疑是老天爷给她最大的礼物,两人你侬我侬,相依相伴整整一年,他省吃俭用给心爱的姑娘买了一枚戒指向心爱的姑娘求婚,然而,天公不作美,由于肖叔家庭贫寒,望着眼前这个消瘦黝黑的小伙子,黄姑娘母亲以死相逼反对这门婚事,翌日,黄姑娘提着行李,踏上了顺昌火车站,肖叔紧随其后,临走前,黄姑娘烙下一句话,让肖叔终身难忘,她泪眼朦胧地说“黄有爱除以爱,等于什么?”“我会等你一辈子”肖叔留给他那最后一句话,随着一列开往香港的绿皮火车的鸣笛声散落一地,腾空飞起的,除了风尘,还有肖叔青年时暗灰色的魂。是的,这一别,就是几十年。如今,肖叔的脸上沟壑纵横,他心心念念的那个黄姑娘是否安好,是否还挂念他,他无从知晓。

    肖叔的爱情故事,正如木心笔下写的那首诗描述的“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那些曾为爱起舞的淳朴爱情岁月,终会在这位老人余生的梦里反复上演,直到这梦,再也不醒。

                    2025.1.1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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