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哥,今年还参加春晚吗?”
“兄弟,只要组织需要,我首当其冲当仁不让!”
连续四五年的舞台坚守,身心有了些许的抵触。虽然每年都有不一样的表现形式,但总归只是埙和箫的演奏,很难推陈出新标新立异。就像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土豆块,说到底还是土豆!
后来,也有人问及“焦哥,不参加春晚了?”
“兄弟,档期排不开,我要去敬老院慰问演出呢!”
“那感情好,为你点赞!”
是啊,我家的敬老院在宋金河畔的村子里。敬老院里只有一位老人,那便是我的老娘。老娘既是院长也是护工,看护着偌大的院子。
母亲年近九十,没有眼花耳聋,但已是早期阿尔茨海默症。一天吃过几顿饭,全然记不清。
急匆匆地回到家。彻底打扫了院子房子,拾掇起那些鸟鸣,皂荚,还有单调的手机铃声。
我给母亲的手机铃声换成了自己的语音,“娘,娘,接电话了,按一下右边那个大的按键……”又把音量设置到最大。
小年意味着年味渐浓,渲染着辞旧迎新、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景,吟诵着人们对“衣食有余”的中国梦。
天气寒冷,日光微醺。村子里条件有限,一大早请上老娘,直奔县城酒店,理发洗浴换上新衣裳。很像小时候,母亲细心照顾我一样。老娘一直笑嘻嘻,忘记了衰老的时光。
路过集市,一片火红的海洋,金福万福光彩夺目!我买了对联,老娘寻找着她自己的信仰。
到家后,老娘认真地洗手,煮浆糊。请出“灶王爷”,郑重地贴在锅灶旁。作揖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从我记事起,一直遵循着这么一整套程序,严谨严肃而庄重。
“过年要有火,孩子们的日子才能红红火火!”晚饭后,母亲让我点燃了炭火。我请老娘端坐,晚会正式开始。
开场白是孩子们的祝福视频,之后我打开U盘里音乐MV。循环播放着母亲的照片和几段生活影像,老娘认真地辨认着,眼里闪烁着少有的光芒。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熟悉?”
“娘,这是您的照片,是您年轻时的模样!”
“哦,我说这么亲切呢!”
随着伴奏响起,我执埙吹奏一曲《摇篮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
这是我听过无数遍的曲子。至今,母亲的哼唱依然萦绕耳边。
到了童声合唱部分,母亲已然进入了梦乡。我帮母亲盖上毯子,曲子在反复播放着。
埙声停了一会儿,母亲突然醒了。“我咋睡着了?”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质疑。
是啊,母亲真的老了。
像母亲这把年纪的老人,瞌睡来的快,走的也快。一天到晚,也就在半梦半醒之间。
“娘,您没有睡,咱们继续……”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
一曲未了,母亲又垂下了眼皮。我环抱着母亲的头,轻轻的拍着她的胳膊,避免母亲惊醒。如同黄香温席,乌鸦反哺,我努力尝试着。
小年春晚就这样静静地结束了,虽然没有掌声没有叫好声,能让母亲甜美入梦,就是我最大的欣慰。我为自己而感动!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没有谁能够永远年轻,我们都在体味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将来的我们大抵也是如此吧。惟愿天下老人都能幸福,远离孤单,都有儿女们陪伴!
还是那句话,母亲像是一朵将要枯萎的花。等母亲醒来,我陪母亲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