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niā),我回来啦!”
娘(niā),一个在《新华字典》里查不到的读音,让我喊出来却是那么的亲切和幸福。娘(niā),是我们那儿对娘亲的方言发音,其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时至今日,我唯独这个“娘(niā)”字始终乡音未改,日夜铭记于心。其他的家乡话,我能听懂,乡音却渐渐失去了乡土气息。
我记得从我记事起“娘(niā),我回来啦”这句话,是我每次回家只要一进院落必须先声夺人的习惯。俺娘(niā)就会面带喜悦的从屋里走出来,而后依旧屋里屋外的忙个不停。我们都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一个话语和行为,平凡的生活。我最爱吃俺娘(niā)做的酱沏花菠菜汤,尤其是用春天的头茬小菠菜味更馥郁。酱沏花菠菜汤,先是将葱花爆炒加入酱油色变后,放进早春小菠菜,小炒片刻添加水,等水烧开后再拌小疙瘩,最后香油蜻蜓点水。其味,我每吃一口都有俺娘(niā)期许的味道,心里美滋滋的……
小学的时候,学校推广普通话。老师总是说,我们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具有本地乡音的普通话。比方说,我们的学(xiāo)习、品德(dēi)和人名中的“波(pē)”等等;但将“不知道”说成“知不道”,意思是“知道不说出来”最具特色。直到有一天走出梨树趟,路过赵州桥,来到大学,我在宿舍居然听到了有人说“知不道”;我才知道,赵州普通话“知不道”影响力挺大的。难道,这是大家彼此谦虚的缘故?看来,也只有对母亲娘(niā)的称呼,可以作为我的家乡和我们这一代人最土、最刻骨铭心的乡音。
自从上大学至今,我就不能经常回家了;同样,“娘(niā),我回来啦!”也不挂在嘴边了,更多是我内心深处时刻为父母祈祷安康。我把它洒满心田的每一个角落,等待有朝一日它在犄角旮旯重新发芽,哪怕是一现昙花;我会像雨后春笋,沐浴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老家的院落里,我静静地听闻春华秋实夏听蝉,静静地观赏落叶摇曳冬飘雪。
有一天夜读贾老平凹先生的《说自在》一文,我想起了家乡的花草树木;只是山石被田土埋藏得太深,未曾蒙面。只有太阳落下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西山的阴影;然后就会被星光褪去轮廓,淹没在夜色中。说自在,其实就是自己心安理得的寄情山水,自己劳动得到的舒心快乐。多出汗、多付出,才能“硕果仅存”。
岁月如梭,乡土人情。很多时候,我们的困境不在于前面的路有多少障碍,而是我们看不到清理障碍的希望。我们的时代,正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却顾左右而言他,心有余悸。与世人的络绎,与亲友的牵绊,与内心的纠结;这一切,倒不如一碗酱沏花菠菜汤来的顺溜,难忘故土,一声叩心。
一场雪下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写于2019年元旦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