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旭
网站用户
周日的清晨，雨歇了。初夏这场出人意料的中雨，稀稀拉拉地下了一天一夜，海滨市多日的炙热得到了缓解，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醉人的草香气息。正是这场省气象台没能准确预报的中雨，在这个看似普通的周日，一场曲折的因新房灌进雨水所引发的退房之战正悄悄地等待着东升他们一家登场了。
一、
今天周日，到了该交齐新房首付款的日子。一大早，东升开着私家车，带着妈妈张亚琴、媳妇淑丽兴高采烈地从海滨市区出发，直奔海滨市南部城乡结合部的月亮山小区。妈妈今天特别高兴，脸上洋溢着灿烂地笑容，因为订购了月亮山小区的一套一楼带院子的洋房，实现了她盼了大半辈子拥有自家小院的夙愿。妈妈今年70多岁，早年为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个家，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做起了家庭主妇，后在街道居委会工作多年，整天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家长里短，劝东说西，能言善辩，见过世面。儿子东升在某区级报纸干记者，儿媳淑丽是一家民营企业的会计。一路上东升、淑丽向第一次看房的妈妈详细介绍着月亮山小区新房的情况，老太太听的心花怒放。他们做梦也没料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
月亮山小区到了。这是一个欧式风格的高档临湖小区，小区里三十几座楼房都是五至七层高且带电梯的小洋房。小区绿化很好，移植了许多茂密的成年树木以及低矮的冬青和成片的绿地，许多红果树、桃树、柿子树点缀其间。东升他们只要交齐首付款，预定的那套一楼140平方米、三室一厅带小院儿的现房就可以办理入住手续了。东升对预订的这套房子非常满意。一是他们在市区住的是三十多层的高层，他们在28层，老太太总感觉楼房在晃动，心里不踏实。电梯每天上下的人很多，非常紧张，时常出故障。而月亮山小区最高是七层到顶的洋房，她尤其喜欢这个六十多平方米的大院子，多了许多独享室外活动的空间，院子里可以种花养草，休闲纳凉，尽情享受新鲜的空气和灿烂的阳光。他们的汽车驶进小区时，大门口的保安马上立正敬礼，让业主感觉心里非常舒服。老太太见时间尚早提出先要看看房子，然后再到售楼处交余下的20万首付。上次东升、淑丽订房时有些匆忙，这次陪老太太过来，再好好看看新房，也计划一下如何装修。
他们顺着绿荫鲜花中铺就的石板小路，来到了新房门外，淑丽给售楼员小刘打了电话，请小刘带着门钥匙过来再看看新房。因为现在时间尚早，售楼处看房的人还不多，小刘答应马上过来。老太太看到小院特别兴奋，她盼望有一块属于自家接近大自然的天地已几十载了，她马上激动地提出了在哪放长椅、哪种树、哪摆花和养鱼池等，对小院的布局开始设计了起来。
售楼员小刘来了，这是位二十多岁的南方姑娘，中等身材，偏瘦，一双爱笑的眼睛，说一口南方乡音的普通话。小刘在海滨市大学毕业就做起了售楼员，已经打拼了多年。小刘拿钥匙打开了房门，大家进了房间，顿觉眼前一亮，阳面好宽大的客厅，阳面还有两间大卧室，真是完美的设计，突然大家都哑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厨房的地面怎么积了这么多水？因是毛坯房，厨房地面比屋里低了一寸多，就在这里整个十几平方米的厨房已经积了一寸多深的水。上次看房时没有水，“这水是那来的？”东升自言自语道。大家赶忙查找漏水的原因，上水管没漏，下水道主干管儿没溢，窗户关的好好的，墙面干爽也没有流水的痕迹。而再仔细查看地面，竟发现客厅地面有水流的痕迹，顺着痕迹一看，水是从入户门进来的。难道是昨夜的雨水灌进了屋？他们赶忙察看门外面，水是从院子里进到了楼道，又从楼道进到了屋里，因此，屋里地势较低的厨房则成了蓄水池。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院子比楼道高，从院子进楼道没有台阶，可谓无障碍设计，这是他们买房时售楼员小刘介绍的设计亮点。雨水也就没有任何障碍的进了楼，直接灌进了屋。昨晚是中雨，雨量并不大，中雨雨水就进了屋，那大雨可就更了不得了。
小刘马上给售楼处赵经理打电话，告知雨水进屋的情况。须臾，赵经理带着工程部的一个师傅一起赶到了现场。
“雨水不会灌进屋啊，是不是窗户没关好？”赵经理说。
“我们上次看房时就都关好窗户了，这雨水是从门外灌进来的。”东升指着地上流水的痕迹肯定地说。东升示意淑丽用手机拍下了厨房进水的现场、客厅地面流水的痕迹和楼道墙面留下的水泡过的痕记等。为了记录下新房进水的状况，淑丽和老太太还都拍摄了视频，从楼房外墙上的号牌到楼栋门的门牌，再到楼道墙面的水印一直拍到厨房积水处。
赵经理要求工程部的师傅马上安排人员清理现场，查找进水原因，做好修复工作。赵经理三十多岁，南方人，偏瘦，长得白白净净，眼睛虽不大，但经常紧抿的嘴角似乎表现出性格里的坚毅和顽强。他大学工科毕业，多年在海滨市房地产行业打拼，熟悉这里的门道，说话办事给人以严谨的感觉。东升在楼栋口仔细地查看以后，对身旁的赵经理建议，可否在进楼道的门口挖一条明沟，而明沟与附近的下水道相连，这样可以挡住从院里进楼道的水。明沟上面铺上金属篦子，不影响人们的出入。东升实在太喜欢这套房子了，想着补救的方法。赵经理看了看，没说话。赵经理心里是不想再动土了，因为小区三十二座楼的近百个楼道口都是这么设计的，当然，大多设计的高低合理，可如果这里一改首先面临的是费用从哪出？再说，只要改了这一个楼栋口，别人也提出要改怎么办。主要是现在还不知道那些正在待售的一楼是否也有进水的？如果这儿一改，这小区里就都要效仿，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费用啊，那就不好办了。
老太太见屋里进水非常地失望甚至是绝望，心里像突然压了块大石头。她对儿子东升悄悄地说：“我们今天不能交款，考虑退房吧。”老太太有严重的关节炎，就怕屋里潮湿。老太太曾经多年住在“三级跳坑”的平房里，从那时落下的病根。儿子、女儿结婚生子，大事都忙完了，自己的腿脚一天天地逐渐不听使唤了，早就想住进一楼带院子的新房，不仅不潮，而且便于出外活动。东升此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这次老太太要实现住带院子的一楼洋房的梦想难实现了。
二、
东升为了给老太太买到称心的一楼带院子的洋房，他对小刘提供的房子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不是有的坐落在院子的边上太偏僻，就是附近有变电站、大变电箱，或从风水上讲有切角等都被他否定了，老太太就忌讳风水不好的房子，而这套房子是他千挑百选出来的满意房，没想到又进了水。
东升知道他们现在想再换另一套带院子的一楼洋房已经不可能了，小刘也说仅此一套，类似的房子早就卖没了。另外，更难办的是老太太看了其它几幢楼都是这样的无障碍设计就不同意再买一楼的房子了。赵经理说，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修缮，解决进水问题，具体如何修缮，要听总经理的意见，今天不会有结果。大家只好悻悻而回。
第二天是周一，东升和淑丽到售楼处找到赵经理正式提出退房的要求，没想到赵经理没在。小刘诚恳地说：“别着急，只要你们不满意就能退房，今天赵经理不在，下周您再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看小刘这么说，东升和淑丽只好鸣锣收兵，回家向老太太汇报去了。
一周过去了，小刘没来电话，也不回微信，怎么回事？东升分析，周六、周日人们大都休息，是看房买房的高峰期，赵经理肯定在。因此，这个周六，东升、淑丽又驱车来到了售楼处，果然赵经理在大厅里面的经理办公室。东升与赵经理打过招呼，就坐在售楼大厅的椅子上等待赵经理。因是周六，售楼处又有购房赠汽车停车位的奖励，前来咨询的人很多。赵经理从办公室出来了，东升马上迎了过去，赵经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我先打个电话。”就走出了售楼大厅到院子里去了。东升、淑丽只好坐下来再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东升到院里看了看，赵经理还在打电话。中午12点了，送外卖的小哥给售楼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午餐。赵经理端着盒饭回到办公室吃饭去了。东升、淑丽只好饿着肚子坐在大厅里再等，他们心里有些不悦，你新房下雨进水，存在着严重的设计和质量问题，怎么找你研究退房的事儿，你倒牛气起来了呢。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赵经理终于又从办公室出来了。东升、淑丽赶紧与赵经理打招呼，并给赵经理让座，赵经理这次终于有时间过问他们退房一事了。东升正式提出了退房的要求，并说老太太有严重的关节炎，住不了潮湿的房子等。赵经理说，自从上次房子进水后，我们工程部就进行了抢修，并把你们房前屋后的绿地开出了1米宽的隔离带，并铺上了水泥，实现了硬化，保证屋里不潮，你让老太太就放心地住吧。
“老太太有严重的关节炎，那天那场并不很大的中雨屋里就灌了水，要是大雨，那不更得泡汤了。我们白天上班，老太太一人在家，她可怎么办？我们坚决要求退房。”东升尽量陪着笑脸坚定地说。
“不退。要退得扣房款10%的违约金。”赵经理板着面孔严肃地说，他的嘴紧抿着。什么？难道我们已交的12万元不给我们啦！淑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追问了一遍赵经理。赵经理还是这样肯定地说。
“你们的新房雨水倒灌，设计和质量出了问题，凭什么不给退房？你这是强买强卖！”东升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喊了起来，他真没见过这般无理、无耻的人。
“我们就这个规定！”赵经理一脸的无奈中透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们这可是明着抢钱呐，你们房子有问题，为什么扣我们的钱，哪有这样的道理！？”东升愤怒了，淑丽也站了起来……他们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大厅里的人们侧目。
“别喊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售楼处孙副经理分开围观的众人过来调解。孙副经理是一位四十多岁健壮的北方人，他的脸上挂着浅浅地微笑。东升对孙副经理愤怒地说：“你们售楼处太不讲理，凭什么不给退房，就是土匪！”
“我说你这位大哥，说话可要讲证据，你可不能污蔑我们经理是土匪啊。”孙副经理收回了微笑，脸上中露出了无赖般的表情。
“新房子下中雨就灌进了水，退房还要扣我们12万房款！抢钱那，凭什么！”东升吼道。
“你手别指，你别指我！”孙副经理说着一边指着东升一边就往东升面前凑，他的手指距离东升的眼睛也就一寸多了。东升的手根本就没指他，愤怒的东升真想给孙副经理这玩世不恭的嘴脸来一拳，东升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时，淑丽发现情况不妙，她赶紧拉开了东升，她怕丈夫与他们交手吃了亏，场面无法收拾，因为售楼人员人多势众，大约有十几个人已经都围了过来，其中五、六个小伙子已摩拳擦掌。“快报警！”淑丽向东升喊到，东升顺势抽身迅速离开人群，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向公安部门报警。
看东升拨打110了，售楼员们都安静了下来，有的悄悄走了。这时，东升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问是否拨打了110，并又询问了出事的具体地点，这是公安人员打过来的电话。围着的人们都迅速散去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辆警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售楼处门前，东升赶忙迎了过去。车上下来两位警官，一位三十多岁，一位二十多岁。年长的警官问东升，“是您报的警？”“是。”东升马上答道。“您贵姓？”东升赶忙问警官。“我姓郭。”郭警官答。东升赶忙扼要的报告了新房进水，售楼处不退房的情况。
“我们公安不是负责开发建设的单位，我们只能解决或调解纠纷。要彻底解决问题，你们还要找住建委等上级有关部门。”郭警官边走边对东升说。
两个警官进了售楼处，赵经理、孙副经理赶紧迎了过来，把二位警官让进了贵宾室，东升、淑丽也跟了进去。赵经理赶紧关上了房门。大家坐定，郭警官让东升先把报警的原因讲一下。东升把原因较为详细地讲了一遍，并说赵经理提出要扣已交的12万订金的事情。
“拿你们的购房协议我看看。”郭警官对东升说。
“我们手里没有协议，他们让我家老太太快签、快签。老太太也没有顾得过来看，签完字他们就把协议抢走了，到今天也没给我们一份。”东升说。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既然签字了，为什么不仔细看看呢？”郭警官责备东升。
“售楼员拼命的催，屋里的光线又暗，老太太也没戴花镜。他们说老太太签完了，还要给我们一份。”东升说。
“你们今后一定要注意，不能随便签字。”郭警官严肃地说，然后转向赵经理，“你们把与业主签的协议复印一份给人家。”郭警官对赵经理说。孙副经理忙起身出去了，郭警官示意年轻的警官跟着一起去。
购房协议复印回来了，郭警官从孙副经理手里接过协议，仔细的看了足足有五分多钟。然后对赵经理说，你们先出去，我与业主谈谈。
看赵经理、孙副经理出去了，郭警官说：“我看了协议，对你们不利。我们公安只负责解决纠纷等一些问题，退房一事你们还要找住建委等有关业务部门。这份协议你们收好了。”
“谢谢郭警官。”东升赶忙从郭警官手里接过了协议。“刚才，要是不打110，孙副经理那挑衅的架势，我们差点没动手儿。”东升说。
“你一动手，一是问题不好解决了，二是你肯定要吃亏，你报警是对的。”郭警官说。郭警官又谈了一些关于购房协议的事。
郭警官让年轻警官把赵经理、孙副经理叫了进来，让东升、淑丽他们出去先回避一下。年轻的警官把赵经理、孙副经理叫进了贵宾室。大约十几分钟，年轻的警官出来把东升、淑丽又叫进了贵宾室。郭警官当着东升、淑丽的面儿对赵经理说，你们卖的房子进水了，老人怕潮住不了，要求马上退房，你们必须马上退。换房也不行，老太太有心里阴影了。
赵经理说：“退房的事我主不了，要报上级公司。我先打报告，一周后听上级公司的结果。”
“12万房款也要全部退给人家啊。”郭警官又嘱咐道。
“那可说不好，我现在手里还有2017年退房的房款还没退了。”孙副经理不满地说。
“你马上向上级汇报，下周一定给人家消息。”郭警官命令道。赵经理说：“我先向上级汇报。”赵经理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三
为了完善退房证据链，淑丽以老太太的名义用微信给售楼员小刘发了退房申请：
月亮山售楼处：
鉴于张亚琴订购的月亮山小区10号楼二单元101号房间，于雨后的次日7月11日上午亲眼所见整个厨房积水近一寸深，根据客厅和楼道里水流痕迹以及留下的泥沙分析，积水系前几天下雨所致，雨水从楼道进入，倒灌进了101屋内，积在了室内低洼的厨房处，相邻的卫生间也有少量积水，基于这种情况，我家老人入住后会带来很大的不利因素，为此，决定不再购买此套房屋，特提出全款退房。
张亚琴
2020年7月18日
一大早，老太太就命令儿子开车把她送到售楼处，儿子儿媳不同意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亲自出马。老太太跟儿子急了，说必须把她送到售楼处，否则，就一头撞墙。东升没办法，只得照办。老太太是有备而来的，她带够了一天的吃喝以及穿的用的，还带了一条薄棉被，怕夜里凉，当然少不了水杯、手机及充电器等等，大有“要在沙家浜扎下去”的感觉。儿子儿媳反复劝老太太，您都七十多岁了，您到售楼处追讨房款，他们要是把您赶出来怎么办？荒郊野外的，您到哪儿去？
“他们凭什么轰我，我一不打，二不砸，三不抢。我是来退房的，我是找赵经理理论来的，对付他们这些不讲理的公司，我们就不能太老实，我就来个‘坐地泡’，要回我们交的12万。”
老太太叮嘱没有她的电话不准接她，哪怕是天黑了。儿子担心老太太一个人孤军奋战有个什么闪失，毕竟是70多岁的人了。老太太说，“你们放心，我会掌握火候的。我在街道干了那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无奈，东升只得开车把老太太送到了售楼处。车一到售楼处门口，老太太就把东升赶走了。老太太稳了稳神，背着棉被，挎着装满物品的大提包，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售楼处。
售楼员和买房的人们惊愕了，怎么进来了一个住店的？就在售楼处保安及售楼员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老太太已在售楼处大厅一角找了个座位，又拉过来两把椅子，放下被子和手提包，就去办公室找赵经理。赵经理不在，老太太问一售楼员，赵经理怎么没在。“赵经理今天限号。”孙副经理过来说，“晚一会儿赵经理到。”
“今天周六，限那门子号，你张嘴来得到快。”老太太一点儿也不糊涂，“我在这等赵经理了。”老太太说着拿出手机，戴上老花镜优哉游哉地看起了微信。
“老太太，您是买房吗？”一个保安过来客气地问。
“我买完了，现在找你们赵经理退房。”
“我们赵经理不在，您先回去吧，等赵经理回来您再来。”
“不用。我就在这儿等赵经理，你忙你的吧。”老太太说。
“您在这一待我们怎么卖房啊？”保安说。
“你们爱怎么卖就怎么卖，我没影响你们，但你们不能没了良心！”老太太说着喊了起来。售楼员小刘跑了过来，她示意保安退下。“奶奶，您来啦！先别着急，喝口水，您杯里还有水吗，我给您打满。”小刘说着，拿起老太太的水杯到饮水机处打了一杯热水。老太太接过热水喝了几口，心情好些了。
“奶奶，您先回去吧，我们赵经理今天去总公司开会去了。”小刘说。
“没关系，我等他。他今天不来，我今天也不走了，就住在这儿了。”老太太坚定地说。
“您别着急，您有事儿就找我，赵经理一回来我马上通知您。”小刘说。
“好，你先忙去吧。这个事你解决不了，只能找赵经理。”老太太一听小刘这样说，气也消了一些，坐下来又戴上老花镜接着看手机新闻或与朋友们微信聊天儿。
临近中午，外卖小哥送来了快餐，这是给售楼员订的午餐。老太太拿出自己带的面包夹火腿，就着热水吃了起来，好在是夏天，食物到不太凉。这时，赵经理回来了，老太太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跟着赵经理进了他的办公室。“赵经理回来啦，我等你一上午啦，咱们大厅谈谈。”“就在办公室谈吧。”赵经理说。老太太一看办公室里只有赵经理一把椅子，就一屁股坐在了赵经理的椅子上。赵经理一看老太太这阵势也不好发火。老太太早上来要求退房的消息有人打电话向他进行了汇报，他感到总不露面，老太太要是晚上真不走就麻烦了。如果老太太晚上在这儿犯了什么病，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担当不起，因此，他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售楼处。
赵经理见到老太太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他就让跟进来的保安从大厅搬了一把折叠椅过来，坐在了老太太的旁边。
“下完雨你们卖的新房就灌进了水，我两腿是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住不了潮湿的房子，你凭什么不给我们退房？买一件衣服发现有问题，还七天以内可以退了，何况是一百多万的房子。”老太太居高临下地说。
“我们签的协议上有规定，您这种情况不给退，只能修。”
“怎么修？屋里比楼道低，楼道比院子低，下雨倒灌水。你们这个问题是胎里带，是天生的毛病，是设计的缺陷，怎么修？修不了！我现在要求退房！”
“您要是退房就要扣10%的房款，协议上白纸黑字。”赵经理并不着急。
“签协议时你们根本不给我时间看，灯光昏暗，小刘拼命催我签字，说要给我一份，根本没给，还是警察让你们给我们复印了一份。你们房子有问题就要退，咱可不能做缺德事。”老太太又换了角度，“你赵经理，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大经理，这就是福报，你今后的事业非常有前途。但是小伙子你要记住了，我们可不能干缺德的事儿，我想你也不会做缺德的事儿，做了缺德的事儿是要遭报应的，要天打五雷轰，生了孩子没屁眼儿。”
“您别扯太远，退房我做不了主，这事要报我们总公司领导，领导同意了才能退您款，再说，怎么退款还得由领导决定。”
“只要你们公司不给全额退款，我就住这儿不走了。你们两天不退，我就住两天，一个星期不退，我就在这儿待一个星期。反正我有血压高、心脏病，腿也有毛病，我就跟你们耗上了。”
“.…..”赵经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老太太话锋一转，“我这把年纪与你妈妈差不多了吧。反正我儿子比你还大了。你老娘买了这样的房子，想退而售楼处不让退，你会怎么办？”
“我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您还是回家等消息，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儿子，让他们来办，您这么大岁数了，在家坐阵就可以，不用您亲自出马。”
“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是业主，我说了算。儿子、儿媳做不了我的主！”老太太有些温怒了。
赵经理说有事要打电话，就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到大厅打电话去了，老太太也跟了出来，她怕赵经理金蝉脱壳。孙副经理悄悄告诉赵经理，今天上午五个基本达成购房意向的客户中有四人又说回去再研究一下。照这样下去，老太太会影响销售业绩的。赵经理听后心里非常焦急。
老太太由于坐的时间太久，站起来一走，双腿膝盖钻心地疼，她的风湿病又犯了。老太太扶着墙，一拐一拐的移到了大厅。赵经理还在打电话，她想在赵经理跟前等他，不想右腿没吃住劲儿，身子一个趔趄，她下意识的一把扶住了赵经理的胳膊。
“干什么？你要打人啊！”正在打电话的赵经理一惊，他没想到老太太追出来，更没想到老太太会抓住他的胳膊。“孩子别害怕，我这腿不得劲儿，我只是扶你一下，我怎么会打你呢？”老太太笑着说。
“快报警，快报警！”赵经理一直在忍着老太太，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他喊了起来，孙副经理马上拨打了110。
郭警官等二人来到了售楼处。他们问明的情况，对赵经理说，你们快给人家退房，这周就给人家信儿，如果老太太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是十几万能解决的了的。赵经理偷换了概念，答应这周催促总公司回信儿。郭警官又劝了老太太半天，老太太这才勉强答应回去，郭警官他们帮老太太拿上被子等物品乘警车离开了售楼处。赵经理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东升把老太太送到售楼处后，就按照刚复印来的那个购房协议上写着的昊皓房地产公司的地址，打开车载导航开车去找，他想直接找到售楼处所属的昊皓房地产公司，直接找公司领导去解决退房的问题，加快进度，避免夜长梦多。他没想到的是，协议上明明写着昊皓房地产公司所在地是地心路18号科创大厦503室，结果只找到了地心路，18号没找到，更没有什么科创大厦。地心路是条连接两条主干道的一条小马路，路两边分别是二层联排别墅和一排排平房及一个三层高的酒店。他驱车围着地心路往返了两次也没有找到18号，最大的门牌号是16号，最高的楼是那个三层高的酒店，根本没有5层高的建筑。会不会是协议上的地址写错啦？或是原来有18号最近拆啦？东升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步行一家家的去问。被问的人往往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一是大家都没听说过18号。二是不知道有科创大厦，这条路上更没有五层高的楼，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过。东升感觉自己有点儿像公安人员查找犯罪线索似的。最后，东升只得进了地心路上唯一的最高建筑，那个三层高的酒店。前台服务员问有什么事情？东升说：“请问你知道18号在哪儿吗？”“不知道。”服务员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你们这个楼以前是不是就是18号，后来改成了16号了？”东升试探地问。
“没有。”前台旁边一位老者过来说，
“这个楼一直是16号吗？”东升继续追问。
“我从盖这个楼就在这儿，根本没听说过什么18号。”那位老者说。
“科创大厦您知在哪吗？”
“我根本没听过，你从哪听说的？闹鬼了。”老者认真地说。
东升感到十分不解，他又驱车来到了附近的居委会，询问地心路18号在哪。他认为居委会能够给他权威的答复。值班的小伙子听罢东升的讲述，紧锁双眉，拿起桌上的记事本儿翻了翻，说：“对不起，没有18号。”
“我的购房协议上明明写着昊皓房地产公司的地址是地心路18号啊，找了一上午没找到，这是不是有诈骗嫌疑呀。”东升问。小伙子想了想说：“你买到房子了吧，只要你买到房子，公司地址不准确还不能完全说是诈骗。”小伙子说，我记下你这件事，向领导汇报。东升悻悻走出了居委会，他感到非常困惑，昊皓房地产公司的地址不对，如何在工商管理部门注册，工商这个关他们是怎么过的？难道都没有人去核实吗？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地心游记》，他心里说，我这一上午真是“地心路游记”哎，我浪费了半天的时间，什么也没找到。
老太太来电话了，说到派出所接她。东升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驾车向派出所驶去。他最怕老太太出意外。
四
这天晚上，东升在家从网上搜索这家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的地址，他没有搜到，只搜到了这家总公司近年来发布的一些旧闻。其中，有一些团建活动的报道，并配发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们公司的一些青年员工在总公司办公楼前，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伸手比划着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东升把消息又仔细地看了看，也没有找到能显示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所在地的物证。是否可以到有关部门查询？淑丽说找市场监管部门查查。东升给区市场监管部门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忙音。他又拨通了区房地产公司的电话，须臾，房地产公司的同事给他发来了一个截图，上面有昊皓房地产（海滨）总部的具体地址。
终于找到了这家公司海滨市总部的具体地址是在青泊区的一个地方。他请了一天假，按照导航驾车带着淑丽、老太太仨人一起前往。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大家下车一看都蒙了，竟是拆完建筑后遗留下的一片空地，奇怪，怎么会是空地呢？东升把车停在附近路边一家传媒公司的门前，进去询问。公司里有几个员工正面对电脑忙着。东升就近询问一位小伙子，附近有没有这么一个房地产企业？小伙子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小伙子看着一脸茫然的东升，又补充到，“您再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大楼里面有许多公司。”
东升又开车前行了几百米，果然看到一座企业孵化器大楼。东升进了楼里一看，有一个敞门的办公室，里面有工作人员。他就叩门进屋询问知道不知道房地产海滨市总公司的地址。那位工作人员想了想说没听说过这个房地产公司。他又翻了一个大本子，找了找，他说还是没有。东升感到十分失落。从朋友那儿要来的这个总公司海滨市总部的地址怎么不对呢？这怎么办呢？他就又跟对方的工作人员继续询问，附近原来有这家公司吗？工作人员一看东升特别执着，就说您要是想找这家公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您到区行政许可中心那儿去问问，所有区里的企业他们都能掌握。
此时已近中午，东升他们来到区行政许可中心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了水饺。下午2点行政许可中心一开门，他们在大厅里找到了区工商部门的窗口。东升把要找的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的名字和没找到的那个地址一起交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看，问了一下原因，然后从计算机里找到了这家公司的地址。他告诉东升，我们计算机里的信息是这家公司现在的办公地址，你去找找吧，这上面还有他们的电话。东升喜出望外，接过工作人员递出来的那张纸条，千恩万谢之后，马上按照工作人员提供的地址，手机导航，半个小时的车程，东升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楼前，看到楼上有“科创大厦”四个大字，这是一座四层的写字楼，东升他们问了门卫，门卫说管理办公室在二楼。他们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找到了负责人。东升没敢说是要求全款退房的事儿，只是说要找这家公司谈业务。这位负责人上下打量了东升他们三个人，然后说这个公司我知道，但是我手里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了，幸亏你们现在来了，再过三天，我们就搬到新办公楼了。你们先等一下，等我们内勤来了，让她给你们找这个公司的地址。东升、淑丽和老太太只得坐下来等。东升赶忙出去打了三杯热水，大家边喝水边等。回想这一天，找这个海滨市总公司遇到的挫折，东升非常纳闷儿，这么大的房地产公司为什么找不到呢？将近等了一个小时还没见到内勤。东升又过去到那个负责同志的办公室，想问问情况。一看办公室里负责人正和一个女孩儿说话。负责人一看东升过来了，就马上对东升说，“哎，我们内勤来了，你问问她吧。”
女孩儿从计算机里找了一遍，最后的结论是这家公司曾经在我们科创大厦里办公，后来搬到新开区金融大厦去了。“有联系电话吗？”东升问。“他们留了一个电话，总打不通。所以现在不知道他们具体搬哪儿去了。”负责人对东升他们说，“这样吧，你们赶紧打8860，让政府热线帮你们查一下，他们应该知道。只要8860追查下来，我们这儿就好办了，帮你们找没问题。”东升有些失望了，他感到这次找这家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可谓步步艰辛，疑云重重，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破案小说不过如此。他们非常懊恼地驱车返回市区。路上，老太太忽然想到刚才工商窗口提供的那个单子上有电话。老太太拨通了电话。对方只是语音留言，说我正在忙，有事请留言。东升他们一核计还是先不留言为好，免得打草惊蛇。
跑了一天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难道这家房地产公司上天入地啦？老太太说：“打8860不如咱们找市政府信访部门问问去。我就不相信在我们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里会没有替我们老百姓伸冤的地方！”“对，我们到市政府信访办去，这家在海滨市注册的总公司为什么找不到！？”淑丽说。他们来到了市政府的门卫接待室，提出要反映问题。接待室的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情况，告诉说到市信访办去反映问题吧。东升开车又奔了市信访办接待室，好在不远，仅相距两条街。他们到了市信访办接待室一看，里面好多人。东升没找到附近的停车场，就把车子停在路边，他怕车子碍事，留下看车，老太太和淑丽进了信访办接待室。将近一个多小时，老太太和淑丽出来了。老太太的脸上阳光灿烂。东升马上问怎么样了？老太太说，我们将今天找不到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的情况向工作人员反映了，工作人员说他们去找，让我们回去听信儿，别着急，有人与我们联系。如果我们不满意还可以再来找他们。看来，此事又出现了希望。
怎么一个若大的房地产总公司竟然找不到？东升根据科创中心提供的可能搬到金融大厦的线索，结合上次网上搜索的消息中的照片，他忽然有了意外的收获，这家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的地址就在金融大厦。第二天，他开车来到了金融大厦，这座大厦分为AB座各有20层，东升首先来到A座一楼服务台，经过询问，这里没有要找的房地产总公司，服务员答得很快，快得让东升甚至产生了怀疑，是否服务员不负责任还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东升又来到了B座，B座一楼服务台一个小伙子，拿出一个大本子，仔细查找了一遍，说我们这里有三家房地产公司，没有您要找的那个。东升悻悻地离开了金融大厦，看来只能回家等信儿了。
五
退房一事闹得东升心里一直感到很憋屈。买到了一楼带小院儿的房子，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不成想下雨灌进了水，想退房售楼处要扣已交的12万的房款，找房地产公司领导说理却找不到，找房地产公司的上级海滨市总公司，也觅不到踪影，就是打电话也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
12万对于东升他们一家来说可不算是个小数目，这是他们工薪家庭多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东升也想过让步，如果委曲求全就要了那个进了水的一楼房子……那可就后患无穷啊，主要是老太太有风湿性关节炎，根本住不了。换一处一楼带院子的房子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市政府信访办了。东升想过请媒体的朋友帮忙把此事曝光，寻求社会舆论的支持，出于职业习惯，他已经事先做了准备，用手机拍了进水现场的照片和视频，并将几处关键的对话也录了音。他感到，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先不让媒体曝光，因为媒体一但曝光，很容易失控，将是什么样的结局谁也说不好，特别是自媒体繁荣发展的今天。当然，他也明白，为了尽快发展经济，有关方面可能采取一些灵活的招商方式，但眼下两级房地产公司都找不到，这也太不靠谱了。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老太太给东升打来电话，说镇政府一位姓高的同志来电话了，核实了退房的一些情况，还安慰她不要着急，事情会解决的。老太太真是喜出望外，赶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儿子东升。东升听后十分振奋，看来只要锯动就掉沫儿，退房子的事有政府参与就有希望解决了。
煎熬中时间过得很慢，已经是第四个工作日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能光这样被动的等下去。周五下午，东升看工作不是很忙，干完手里的几件事，向领导请了假，和妻子一起驾车来到了镇行政许可中心。镇行政许可中心坐落在镇政府一楼大厅，两边的柜台里有一些工作人员，东升他们在挂着“行政执法办公室”的牌子下站住了，东升想找给老太太打电话的高同志具体了解一下进展情况。他问一位正在看材料的圆脸壮实的小伙子，“请问哪位是高同志？”“我姓高，您有什么事？”圆脸小伙子说。原来东升问的这位圆脸的小伙子正是给老太太打电话的高同志，东升首先向高同志表示感谢，并询问退房一事的进展情况。高同志说，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努力，区政府非常重视此事，已责成区新城委、住建委等有关部门具体落实。高同志向东升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退房一事已经下达给区新城委承办了。东升他们还没接到过新城委的电话，于是，东升向高同志问清了新城委的地址，马上驱车前往。因已近中午，东升他们在镇上的肯德基吃了快餐。
新城委是座四层普通的小办公楼，由于附近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这座办公楼也就格外抢眼。新城委下午两点上班，东升他们正好两点赶到。他们找到了新城委办公室，一位短发中年女同志接待了他们。他们说明了来意后，询问退房一事的进展如何？短发女同志一脸的茫然。“什么退房？我没接到区政府转来的文件。”
东升说：“镇政府的同志说区政府已将我们的诉求信转到您这儿了。”
“我们没收到。”短发女同志说。东升马上给镇政府高同志打电话询问。高同志在电话里说，按时间推算，文件早已到了新城委。怎么办？东升又对那位短发女同志说，“您再看看有没有？”短发女同志又在电脑里搜索一遍后，指着电脑屏幕对东升说，“你看，我这根本没收到关于你们退房的文件。”
“您给区政府打个电话问问？”东升试探地说。
“这怎么问，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短发女同志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
“我们现在去一趟区政府吧。”东升说。
“也行。”短发女同志告诉了东升他们区政府的具体地址。东升用手机导航一看，需要40分钟的车程，他们赶忙下楼开车直奔区政府，因为现在已经接近下午3点，必须在下班之前赶回来。
这时，东升的手机响了，是高同志打来的电话。高同志说，刚给区政府打了电话，区政府的同志说已经在两天前将文件传到了新城委，并责成新城委办理。高同志还告诉了东升文件的名字和区政府有关同志的联系电话。高同志的这个电话真是太及时了，东升他们也就刚刚驶出两公里，马上调转车头，又返回了新城委办公楼。
东升当着那位短发女同志拨通了区政府的电话，核实了文件的名字和发件的时间。因电话是免提，屋里的人都听到了。短发女同志这才从电脑里找到了那个文件，她让东升他们先等一下，就竟自上楼找领导汇报去了。
过了很长时间，那个短发女同志回来了。她告诉东升现在到二楼章副主任办公室，具体碰一下情况。短发女同志并招呼办公室里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带上笔记本儿一同上楼做记录。
章副主任五十出头，不高且健壮的身材，肤色微黑、举手投足间一副纯朴的样子，他的纯朴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没有半点儿的做作。在章副主任办公室，东升简要的把要求退房的情况做了一番介绍。章副主任说：“因质量问题退房，不是由我们新城委具体负责，应由住建委有关部门负责，既然区政府把这件事交给了我们新城委，让我们去组织协调解决，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还老百姓一个公道，请你们放心。”
章副主任一席话令东升心里顿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东升真没想到章副主任面对问题没有推诿、扯皮甚至打官腔，就这样直接、干脆地答应了，东升真为新城委能有这样办事正直、正义的领导高兴。章副主任当即决定后天周日上午9点在区新城委召开协调会，请区住建委领导参会，并让办公室马上通知开发商准时到会。短发女同志和那个小伙子不住地点头。
东升非常激动，他握着章副主任那粗壮的大手久久不放。东升看到了问题解决的曙光……
六
协调会将是什么结果？东升电话咨询了律师，有全额退款的可能，但东升感到有备无患，应早做好功课。东升一直在考虑如何应对协调会发生的不同结果，开发商财大气粗，拥有强大的上层人脉，政府官员在关键时刻是否会打太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也都可能发生。同时，他也做好了应对最坏结果的心里准备，那就是退房不全额退款，按协议执行扣12万元的房款。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办？此时，东升感到如果事已至此就只得求助媒体了。于是，他提前拟好了新闻稿，题目是《预购新房雨后进水，退房要扣12万》。然后，他与新闻媒体的几位记者朋友取得了联系。《海滨日报》记者说，如果协调会结果不理想，马上在现场给我发信息，我考虑在日报发稿。《中国建材报》记者说，这个事情我们报纸很关注，新闻通稿给我一份。电视台都市报道的记者说，这个选题我们马上向部领导汇报。东升为什么要悄悄地做着最坏结果的应对呢？因为他不想让七十多岁的妈妈和生活节俭的妻子痛心。同时，这一切也未告诉在外地读书的女儿，怕女儿分心。次之的结果是开发商同意退房，虽不扣12万，但也要交几万元的违约金，这就意味着开发商已经让步了。到底扣多少钱能承受？东升在心里盘算着，参考以往其它人退房的情况，结合自己的经济实力，感到只要是在3万以内，应该还可以。当然扣的钱越少越好，不扣才好。
东升感到这么大的事应有法律依据，他找到了律师朋友老吕。老吕看完了他们的协议书，提出了个关键点。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商品房买卖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三条 “因房屋质量问题严重影响正常居住使用，买受人请求解除合同和赔偿损失的，应予支持。”这条为东升退房提供了有力的法律依据。东升回家在网上搜到了这条规定，把它复制到了手机里，准备在协调会时据理力争。老吕还提出让东升看看开发商的五证，其中《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是由建委部门核发；《国有土地使用证》和《商品房销售（预售）证》是由国土资源和房管局核发，通过会议刚开始就找开发商要这些证，对开发商给予一定的心理压力，有利于谈判的结果向东升他们方面倾斜。此时，东升心里这才感到有了几分把握。
召开协调会的日子到了。一大早，东升开车陪着老太太、妻子一同前往区新城委。东升带好了纸质的新闻稿，手机里又存了一份电子稿，并带了录音笔及手机充电线、充电宝等，并特意把录音笔放在了上衣的口袋里，这比用手机录音效果好，不但录制的时间长，而且转换成文字也方便。
车上，老太太担心地说：“如果协调会向着开发商，我就不走了，就住在新城委了。”淑丽说：“新城委是代表政府行使职能的一个单位，如果协调会向着开发商我们就到市信访办继续反映，再不行就媒体曝光。”东升说：“如果协调会结果对我们不利，妈您不用出马。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和媒体曝光。当然，如果就交两三万元，我看就认了吧。”
“那不行，我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分也不给，你们听好了！”老太太坚决地说。东升和淑丽目光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新城委到了，今天是周日，楼里静悄悄的。东升他们按门口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了一楼会议室。这是一个和所有机关单位基本都一样的长方形会议室，一侧有前后两个门。长方形的会议桌两边已摆好了椅子。东升选了背对门的这边坐下，他知道今天区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出席协调会，应该是处级领导，就把上座留给他们吧。
章副主任和新城委有关部门的朱部长也进了会议室。章副主任与老太太寒暄了一番，问老太太的年纪。当听说老太太75岁时，章副主任惊喜地说：“老太太，你和我妈妈年纪一样啊，我就叫你张阿姨吧。”老太太一听很高兴，与章副主任握着手。章副主任又劝老太太别着急，既然事情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尤其是市和区领导都非常重视这件事儿，还下了文件。这时，老太太感到心里踏实了许多。朱部长找东升要了购房协议拿出去复印去了。章副主任说：“你们先坐，我出去迎迎他们。”东升乘机又试了一下录音笔，感觉录音效果很好。
须臾，章副主任陪一高个中年汉子进来了。章副主任介绍说，这是区住建委的穆主任。东升他们赶忙起身与穆主任打招呼，这是参加此次协调会最高级别的领导。穆主任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四十岁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人。穆主任神情非常严肃，脸一直绷着，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老太太向穆主任介绍退房的前因后果，穆主任耷拉着眼皮只是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即不抬头也不打断老太太。会议室里只听老太太一人在滔滔不绝地述说着。
朱部长复印材料回来，他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他兴奋地说：“你们这份协议没有编号，不是正式的协议，是草签协议。草签协议应该没有法律效应。”东升听到这儿，心里感到又踏实了许多。
9:00开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章副主任出去还没回来，开发商也没人来。难道开发商敢不参加会？他们不想在这个地面上混啦？东升不得其解。门开了，章副主任和一位中年女子步入会场。章副主任介绍说，这是开发商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的代表王经理。王经理身后跟着的是售楼员小刘。王经理四十多岁，面相很和善，不像是叱咤风云的房地产领导，更像是一位邻家妹妹。
章副主任讲了几句开场白后，就宣布了刚刚与王经理在会场外沟通的结果：“经请示开发商总经理，开发商同意全款退房。使王经理下定决心向总经理提出全款退房的主要原因，老太太至今还在维护开发商的利益，没有影响楼盘销售，没讲月亮山的坏话，这让王经理很感动。”
东升、老太太、淑丽都愣住了，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没有唇枪舌剑，没有拍桌子打板凳，更没有人身攻击，一切的一切都解决了。东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站起身，向王经理探着身子问：“王经理，您能代表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领导的意见吗？今天是8月9号，在区新城委召开的协调会，您现在是代表昊皓房地产（海滨）总公司领导来参加协调会的，请您再重复一下您的决定。”东升说这些话时，一字一顿，吐字非常清楚，他为了让录音笔记录下这一重要信息。
王经理认真地说：“经请示总公司总经理，同意全款退给月亮山小区10号楼二单元101号房间预购者已交的全部购房款。”“请您再说一遍。”东升说。王副经理又重复了一遍。东升心头一热，他庄重地对穆主任和章副主任说：“谢谢穆主任，谢谢章副主任和开发商等各位领导，使我们要求全款退房的事情顺利解决，十分感谢您们。”不知为何，东升说到此竟有些哽咽了。老太太和淑丽的眼角有些湿润了，老太太起身分别向穆主任、章副主任和王经理深深地鞠躬，感谢地话说个不完，多日的奔波辛劳，多日的数次碰壁，终于换来了今日的胜利。
“你们现在赶紧与王经理回售楼处办理手续，现在就去，有情况再给我打电话。”章副主任嘱咐道。东升明白夜长梦多，这样的事不能等。王经理还有事要向穆主任汇报，就派售楼员小刘跟东升他们一同乘车赶往售楼处办理退房的各种手续。
七
东升开车和老太太、淑丽及售楼员小刘一起又来到了月亮山售楼处。路上等红灯时，东升悄悄分别给《海滨日报》《中国建材报》、电视台等几个媒体朋友发了微信：“事情圆满解决，全款退房，谢谢。”
现在再回到月亮山小区，东升有一种胜利者的喜悦心情，感觉天很蓝，树很绿，楼房很漂亮，东升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丝丝的惜别之情，毕竟楼房室内设计很好、大部分房间都在阳面、一楼的小院儿很大，可以有许多用处，毕竟还赠送了地下车位等。但这一切在东升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因为这里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进了售楼处，小刘让他们坐在大厅里等一下，她去办理退房的一些手续。售楼处里的几个售楼员、保安和保洁员认出了老太太，与老太太打着招呼。老太太的脸上挂着舒心地微笑，是那种胜利者的微笑。
小刘沮丧的回来了，她说：“今天还办不了退款手续，过几天再说。”
“什么？还要过几天？！”淑丽急了，“为什么？刚才你们领导都同意的。”
“我知道，主要是我的主管领导赵经理没在，他不签字，办不了。”小刘委屈地说。
“你告诉赵经理，你们总公司的一把手都已经同意了，刚才协调会上，你们王经理都表态全款退房，为什么赵经理不同意。”东升问。东升想，会不会开发商一把手本心并不愿全款退房，碍于章副主任的面子，只是口头应允，私下告诉属下不退，阳奉阴违吧。
“我只能听赵经理的，他是我的主管。”小刘说。
东升马上给章副主任打了电话，汇报了这里赵经理阻拦退款一事。“你就让他们跟赵经理说，总公司一把手已经同意全款退房。”章副主任在电话中生气地说。
东升手机开着免提，小刘在一旁也听到了。“你就办吧，你们一把手都同意了，赵经理不能违背，刚才你在会场也亲耳听到的。”东升对小刘说。
“知道，您不要忘了，赵经理是我的主管，我不听他的，是要被炒鱿鱼的！”小刘竟喊了起来，看来小刘的压力确实太大了，她快承受不住了。
“好了，你别着急，咱们想想办法。”东升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售楼处叛乱了，不听上级领导的指示了。”
“与刚才参会的王经理联系，让她与赵经理沟通。”淑丽对小刘说。
“王经理是负责物业的经理，与我们赵经理平级，她说不动赵经理。我也没有王经理的电话号码。”小刘说。
“今天不办好，我们就不走了。”老太太坚定地说，然后，老太太又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把双腿放了上去。
“……”小刘又回售楼处里面的办公室去了。眼看已近中午，东升又给章副主任打了电话，汇报了售楼处这边的情况。章副主任说，他中午再与公司一把手通个电话，你们先去吃午饭吧。于是，淑丽与小刘打了招呼，说出去吃午饭，一会儿就回来。淑丽担心节外生枝。
月亮山小区售楼处地处比较偏僻，他们开车到了镇政府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儿，看看还算干净，淑丽点了两个菜，三碗米饭和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菜刚端上来没吃两口，小刘就给淑丽发来了微信：“姨，我单位同事肚子疼要送医院，领导派我去陪她。”
“不好，小刘要金蝉脱壳，我们马上赶回售楼处。”东升说着张罗着服务员打包，要淑丽赶紧给小刘回微信，就说我们15分钟赶回售楼处，请别的同志陪病人去医院吧。
淑丽回完了微信，东升也结完了账，还有零钱没找，他们等不了了，奔出了小饭馆儿，东升驾车赶往售楼处。当车一进小区，淑丽马上电话联系小刘，我们已经进小区了，你别动了。
东升他们进了售楼处刚坐下，小刘跟着孙副经理出来了，孙副经理似笑非笑地说：“退房的事情今天办不了，得等我们赵经理来，你们先回去吧。”
“退不了不行！”老太太愤怒地喊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刚才的协调会你没参加，你们总公司的一把手、还有你们公司的领导王经理都同意全款退房，说马上就办，这是当着区住建委、新城委领导的面儿定下来的，你想推翻？你还不够这个资格！”老太太用手指着孙副经理的鼻子说。
“今天不办手续我们就不走了！”淑丽也愤怒了。她们这么一闹，引来了许多来看房子、买房子人的围观，有人悄悄问老太太，怎么回事儿？老太太就当着大家的面儿，一五一十的把新房进水不给退房，找到市里后开发商的一把手都同意全款退房，而到售楼处却不同意退款等说了一遍，引来许多人的同情。孙副经理一看这阵势，他灰溜溜地退回到了办公室里去了。老太太现在什么也不顾及了，只要有人问她就讲，而且讲的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小刘终于拿着几张纸质的退房申请表出来了。东升迅速的看了一眼申请表的退款金额一栏分明写着全款退房，并把退款金额12万元写得非常清楚。老太太作为买房人，看了一遍申请表，在签名处签下了名字，但下面的签字日期小刘不让写。她说只要一写上日期退房一事就办不成了。淑丽发现申请表上有45天退款到位的字样，那不写签字时间，45天从哪天开始计算呢？为此淑丽又与小刘发生了争执，特别是小刘说申请表不准拍照、不准复印时。东升出于职业敏感，在一旁用手机悄悄的把申请表拍了下来，并拍摄了老太太签字的画面，拍摄了老太太和淑丽、小刘在一起的画面。东升要为下一步彻底取得胜利固定证据。
无论老太太、淑丽怎么与小刘争取，小刘就是不同意复印申请表，更不同意拍照。她说：“如果你们复印了或者是拍照了申请表，我小刘的饭碗就砸了。”看来小刘有难处，眼下也只好这样了。东升给章副主任打了电话，说了现在已经在退款申请表上签了字，而售楼员不让签上日期，签字后的45天退款等。章副主任在电话里说，他回头再跟踪此事，请大家放心。东升见老太太签完了申请表，感到舒了半口气，已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下一步还要发生什么还真是不知道，为了使下一步能够顺利的实现全款退房，东升提议给市信访办写一封感谢信，感谢市信访办、区领导及区住建委和新城委的领导出面协调此事，终于达成了全款退房的结果。当然，感谢信要由东升执笔了。
转天上午，老太太和淑丽带着感谢信又来到了市信访办，交给了市住建委的窗口。
尊敬的市政府及市信访办领导：
8月9日星期日，在区新城开发建设委员会章副主任的主持下，我们在月亮山购买的房屋，因雨后进水要求全款退房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开发商同意全款退房。为此，困扰我们一个多月的不能全款退房的问题得以解决。在此，我们衷心地感谢市信访办有关领导，感谢区新城开发建设委员会章副主任、感谢区住建委穆主任等出面为我们积极协调此事。
今年6月中旬，我们在月亮山订购了一套一楼带院子的现房，先后共交款12万余元是10%房款。7月11日我们到售楼处欲再交房款时，发现我们订购的那套房子，因几天前的中雨，雨水已倒灌进屋内，并积存在厨房。售楼员、售楼处经理等人也一同进行了察看。为此，我们提出了全款退房要求。售楼处经理提出，我们要退房就要扣我们20%——10%的房款，就是说要扣下我们已交的12万余元。为此，我们多次找到月亮山售楼处经理理论无果，先后两次报警，在寻找售楼处所属地产公司和他的上级集团公司均未找到的情况下，到市政府信访办进行申诉。最终，经区新城开发建设委员会章副主任的鼎力协调下，终于为我们解决了问题。同时，我们还要向镇政府的高同志、镇派出所郭警官、何警官等参与问题解决和协调的同志们表示真诚的感谢。为我们区里有一支风清气正、做事公道、雷厉风行的干部队伍而无比欣慰，他们是区干部队伍中靓丽的风景线，也是海滨市区县优秀干部的代表。
目前，由于与月亮山售楼处售楼员在签订退房文件时，已发现他们的运作非常不规范，不让写下签字的时间，存在着故意拖延退款等重大风险，因此，恳请有关领导在退款过程中继续关注此事。
再次感谢！
张亚琴
2020.8.11
感谢信的结尾附上了在售楼处售楼员签的退房申请表不让写上时间，请领导们继续关注此事等内容，东升感觉这个名义上的感谢信，实为阶段性成果汇报，目的是希望有关领导继续关注此事，他感到这封感谢信非常重要。确实，这封感谢信发挥了应有的责任。
八
自全款退房协议签订后，淑丽先后两次给售楼员小刘共发了600元红包。淑丽觉得这样做心里好像安稳一些，因为这次退房，小刘的业务费肯定泡汤了，据说小刘卖这一套房子，可以得到四位数的收入，一个在海滨市打拼的外地姑娘也确实不容易。另一方面与小刘搞好关系，对按期退款也有益处。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东升、老太太、淑丽感觉总这样等着心里也不踏实。于是，东升和淑丽在得知小刘在售楼处的那天，又驾车再次来到了月亮山售楼处。小刘平时洋溢在脸上的热情已一扫而光，她沉着脸冷冰冰地说：“你们不用总跑来问了，房款到账至少40天以后。”东升他们也没见到赵经理，只好收兵。
告别了小刘走出了售楼处，淑丽忽然想到了那天协调会上代表总公司参会的王经理，她虽是物业经理，但那天开会她是代表总公司的，找她问问。东升他们又来到了小区物业公司的办公楼，要找王经理聊聊这退款的事儿，主要是也想当面谢谢她的支持，同时就退款一事再拜托一下她。已经中午时分，物业公司人员大都在吃午饭，淑丽眼尖，一下子发现了在一个敞开着房门的办公室里，正在吃午饭的王经理。东升和淑丽敲门与王经理打了招呼。王经理马上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热情地给东升和淑丽让座。看王经理正在吃饭，他们也不想多打扰，就对那天王经理给予的支持表示感谢，并直接问了退款的事，请王经理多多帮助和支持。王经理马上拨通了公司财务人员的电话，询问退款一事进展如何，并叮嘱财务人员款一到账马上通知她并迅速给客户打款，不准压款。王经理放下电话，说:“您们就放心吧，退款的事我负责盯着。”说着王经理又与淑丽添加了微信。东升、淑丽心里感觉热乎乎的，看来王经理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们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签订退房申请书的第30天，淑丽惊喜地收到了王经理发来的微信：“房款已到公司财务，请提供上次交款时的银行卡信息。包括卡号、开户姓名、开户银行。”淑丽马上把这些信息给王经理发了过去。第二天上午，淑丽收到银行发来的12万到账短信提醒，这就意味着东升他们已全部收到那笔退房款。淑丽对王经理表示衷心地感谢，一口气连发了八个拱手致谢的图型。
东升马上把全额退款到账的信息发给了区新城委章副主任。东升激动的夜不能寐，又起草了一封感谢信，并把感谢信的内容发给了章副主任，请他把关。同时，计划给章副主任送一面锦旗，以表达全家的感激之情。东升把锦旗上拟写的内容也发给了章副主任。“赠区新城委章副主任：秉公执法风气正，排忧解难讲实效。张亚琴2020.9.”
转天早晨，章副主任回微信要求把他的名字去掉，将这面锦旗送给单位。东升心里暗暗佩服章副主任办事周全，东升明白，在机关工作要注意搞好平衡。至此，月亮山全额退款一事划上圆满的句号。东升回想起两个多月的退房经历真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真可谓曲曲折折，跌宕起伏。东升忽然萌生了要将这次退房经历以纪实小说的形式写出来，以此记录这段难忘的故事。这篇小说取个啥名字？就叫《退房之战》吧……
2020.11.第一稿
2023.4. 第二稿
2025.1. 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