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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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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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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之旅

原计划去江永,去浅探属于女性的独特文化——女书。因相约同行的朋友中有刚去过的,牵头策划活动的朋友便作了他选。对于我这个懒人来说,没搞清方向,也听从安排带上行李就出发了。

上了朋友的车,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大冶。

大冶!对于历史、地理都不太好的我,一片茫然,只得临时做功课。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不得不暗叹自己孤陋寡闻。大冶之名竟出自《庄子·大宗师》“天地为大炉,造化为大冶”。因其境内的铜绿山发现了近四千年前开采过青铜的矿井,被誉为华夏青铜文化发祥地,素有“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的美誉。而今,地方经济仍居全国县域经济百强。

策划者提出去大冶,并不是奔着历史去的,只是当原计划落空时,有朋友提出可以去会会他的战友。捎带上的我们几个,与其说是为了那方山水,不如说是去结识新朋友。坐在车上,是有些兴奋的。这种直奔一无所知的地方,比一时兴起说走就走的旅行,感觉上还要多一种来自完全未知的奇妙兴奋。说走就走,多是心中向往之地,而此时,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仅限于网络上搜到的那些并没给我多少感性认知的文字。兴奋,因为我也是一个最普通的地球生命,有属于地球生命的共性——不愿意日复一日地重复昨天的足迹。

谁都知道生活最后终将归于平静、平淡,但没人愿意一直平静、平淡的活着。为了改变,动物会迁徙,植物会利用各种机会传播种子;就是石头也会利用各种可能,改变自己的位置,哪怕把自己打磨得没有一点棱角。人类当然更会主动创造机会,读一本新书,结识新的朋友……去一个新地方,换一方山水入目,去陌生中感受生活别样的美。当脚步不能再满足向远方的探寻后,就发明更新更好的交通工具,创造更多可能,让自己碰触到更远的远方。今天的人类,一边循着前人的脚印,一边不断发掘新的方向。不能否认很多人旅游是为了追寻历史,但也不能刻意拔高所有人的旅行。很多人,只是为了走出眼前固有的日常,中和现实的平淡,我有很多时候就属于后者。

人生本就是一场行走,从新生到衰老,从学步到奔跑,从家乡到异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青涩到成熟……在行走中学着接纳,学着期待,学着包容;在行走中体会人生,慢慢成长。行走也是在丰富人生,品味人生。

随着讲解缓步在铜绿山古铜矿遗址博物馆,不可能不想象远古人类的劳作,展厅中那些看上去粗糙的工具,那些按原比例复制的地下矿井,多少会给人一种置身现场的感受。毕竟,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正是这些深埋地下的历史创造出来的;伸手可触的,眼前可见的,都源于某些我们可能已无法再见,甚至淡忘的历史的支撑。

前不久去过云南,行走在那片经过亿万年地质变化形成的石林里,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感慨过大自然神奇的力量。那是属于对沧海桑田的感慨,站在铜矿遗址公园的心情完全不同。四千年前的遗址,是人类改变世界的痕迹。那些青铜器物、古朴粗糙的工具,特别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工具,记录的是人类的创造史、发展史,那是与我们更息息相关的过往。

去过不少次博物馆,看着那些曾湮没于尘世终于再现的古物,曾感叹人类的智慧,站在古铜矿遗址上,特别是面对六十公分高的矿井,心时竟生出了不少悲壮。六十公分!不论当时的古先民多矮小,都只能在井中爬行,他们却驼起了一个青铜文明。他们创造着辉煌,翻开所有的典籍,却找不到一个属于他们的名字。如果不是后世的人类仍不断向那座山脉求取更多的资源,发现了他们曾经的足迹,找到了他们尸骨埋葬的痕迹,后人都无法获悉,在那样一个地方,高耸的青山之下,有人,曾匍匐着创造历史。

曾去过塞外,面对古战场,也有过许多感慨,也有过悲壮的感受,没想过,有一天看到这些低矮的矿井,竟也生出同样的情感。

历史书中,从来不会出现普通大众的名字。面对空旷无人废墟上的古战场,最多想得起书中看到过的几个将军的名字,抑或零星背得出几句诗家留下的“秦时明月汉时光”,“古来征战几人回”……而更多曾经与我们一样鲜活的生命,他们的名字,他们的人生结局,全部湮入尘埃,无处可查,无可考证。

走出博物馆,阳光灿烂,和新朋友的热情可堪一比。虽然他们言谈中多次说到大冶只是一个小地方,但自信溢于言表,快意人生的感觉溢于言表,应该缘于铜绿山下那些曾经匍匐弓行的脊背吧。

我恐高,去过好几处有玻璃栈道的地方,都没敢尝试,不知与刚去过铜绿山有没有关系,站在阳新仙岛湖畔的天空之城下方,心中虽仍有瑟缩,却也特别渴望突破心中的恐惧。紧拉着朋友的胳膊迈上台阶,不断提醒自己,不看脚下。但似乎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稍一放松,就看到了脚下距离数十米,感觉甚至超过了数百米空间之后葱郁的树顶。瞬间,全身筋络猛然发软,赶紧闭上眼睛,但已经来不及,只觉得身体正在被吸入无尽的黑洞,被压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在要被全部吸入时,突然意识到什么,用足勇气,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远方,湖水、岛屿、山峦……一切都真实平静,而我也安然无恙。

此时,我无法知道是不是战胜了恐高,但我感觉到了自己,真实地站在那里,站在了一个从不敢奢望踏足的高处,暂时摆脱了极度的恐惧,全身心地感受着风的吹拂。很多人看来如此微不足道,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只有我自己知道,站在一面玻璃撑起的地方,迎风而起的感觉有多新奇。

人生总有一些不期而遇,但要“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大概和得遇知音的概率差不多。此次去过大冶之后,铜绿山、流淌了两亿年,最终汇入长江的大冶湖、阳新仙岛湖畔的天空之城、岛屿上一群人奋力荡起的大秋千、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顺着山道飘流而下,弄得一身水的老朋友、新朋友们,肯定会经久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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