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江凌的头像

江凌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11/26
分享

我的学校时光剪影

盛夏周末,徜徉在学院的林荫道,清风拂面,记忆之手拉着我转回二十年前。那是我的青葱岁月。在我进城后的一年里,学校升格为职业学院,后来由集镇迁至百里之外的中心城市,从此脱胎换骨。如今,时光前行,依然故我。

“十三间”轶事

“十三间”,在校园西北角,坐北朝南,是一排砖木结构的平房,共十三个单间。我大学毕业来校时,住进西头第二间。

十三间当时还住着小魏、小朱、王老……居室虽小,我们却辟出大半间作书房。我们有足够的自由空间来支配属于自己的时光。我习惯于翻翻、读读、写写,有时干脆躺在床上闭目遐思,神驰古往今来,遨游上下四方。夜阑卧听些许天籁,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曾经有城里来的朋友感慨地对我说:“你真是幸福极了,独自守着一间大屋,没有外界干扰,少了世事纷争,在自己的天地里做着自己的事情,我们单位的光棍都两个人挤在一处呢!”朋友的言语神情流露出几分羡慕与嫉妒。

在那物质生活不宽裕的年代,我们的十三间群落倒还过得逍遥自在,以至于多年以后,在写作上颇有建树的小魏还深情地说:“谢谢十三间,它使我在恬静自然的氛围中涉足文学的殿堂……

门前有一片园地,高高地挺立着几株水杉。晴朗的天气里,有鸟儿飞来。那些小精灵或于树枝间展翅来往穿梭,或在平地上跳跃四处张望,啁啁啾啾唱一支欢快的曲子,要么干脆飞落倒门前的过道上,睨着室内,蹭来蹭去,喋喋不休。我们陶醉在这大自然的恩赐里。

间或在这样的傍晚,我和小朱在门前摆上棋局,小魏和王老凑过来观看。小魏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帮小朱,我曾戏称他是没有政治立场“风吹两边倒”的投机主义者,他说他有“救死扶伤”的侠义心肠。王老在一边笑着,任凭我们嬉闹,从不言语。有时我们招呼:“王老,来一盘?”他却总是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懂得这楚河汉界的针锋相对。小魏的棋术并不高,常有帮倒忙的时候,这时我就臭他:“一只飞来飞去的知了!”

称王老师为“王老”,是我们约定俗成的习惯,其实那时王老并不老,才年近半百。王老本是教务处专职教务员,患了轻度中风后就退养了。

王老常常向我们津津乐道于他的往事,譬如,有一次他在校园里散步,远远看见一位男生在树林里撒尿,他没有去将其当场抓获,而是跟踪追击摸清这位男生的姓名和班级,第二天学校的宣传栏里就刊出了一条“新闻”:某月某日下午时,某班某同学在校园某处随地小便。

……这一招果然很灵,“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嘛!王老言语中颇有几分骄傲。小魏打趣道:王老您少见多怪了!我念大学时,我们的学校后面那片密林里,哪一棵参天大树没有哥儿们精心施过水肥?王老每讲完一个故事,总是诸如此类地抚昔思今:世风日下,现在的学生,……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要好好地管管哪。我们就笑着应答:Yes,Sir!

曾几何时,小朱晚上回来得迟,周末也很少见到他,我和小魏觉得有些蹊跷。我们问小朱:你是不是在恋爱了?他说:这一阵子家里很忙。小朱老家在二十多里外的山野。

有一天,小魏兴冲冲地告诉我,他发现了“重要情况”,而后拉着将信将疑的我当面问小朱:你是不是经常到某街某号去干家务?你是不是昨晚七点四十五分带着一个穿着迷你裙的姑娘来了?那情形简直搞法庭调查。

小朱却不动声色。大约半年以后,在接过小朱喜糖的那一刹那,我们才幡然大悟:你小子偷着恋爱、偷着结婚,撇开哥们不管了!小朱只是乐呵呵地笑。

几年后,小魏调出学校,王老搬回老家了,余下的我们几个也相继搬进宽敞明亮的新居。随着办学形势的发展,学校对基建很投入,一幢幢旧式平房被拆除,一座座新大楼拔地而起,就连建于一九一七年如今折射着学校历史的红楼也被粉饰一新。十三间作为尚存的两幢平房之一,先是被学校改造成学生宿舍,学生公寓建成后,再也没有居住了。

不久我举家迁进城里,告别了学校,告别了十三间,——告别了我第二个家园。

十三间在被遗忘的角落,寒碜中未免有些孤寂,它那往日的喧闹尘封在人们的记忆里了。

这红色方阵

在这瞬间穿越时空界限的网络时代,我们彼此间还有多少距离?十二年前,我们天各一方,并不代表这些年我就少了挂念。

连日来,感激也好高兴也罢,要归功于一位男生与我取得联系,在我的博客网页留下了联系方式。一路走来,这位当年腼腆的小男生已成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了。

十四年前,我当农校这个班的班主任,事先不大情愿,唯一的理由是,安排个女老师便好。这是“阴盛阳衰”的群体。通常情况下,学校的每个班级女生人数在三分之一以内,而这个班三十七人,竟然三十位女生。有同事打诨说我当上了女儿国的国王。

基于体力特征和辛苦指数的考虑,体育委员和劳动委员选了男生。选班服时,班干一行人花了一整天时间,寻遍安庆市的小商品市场,临近傍晚在运动物品摊点拥挤的一个角落,看到摆放着一堆玫瑰红色的运动服,女班长顺手拎起一套瞧瞧,随口赞道:好漂亮。接着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呼:靓!踏破铁鞋无觅处,此刻有了久违的感觉,三十套衣服立马成交,使正准备收摊的老板因意外收获而笑逐颜开。

为避免不协调,七位男生的套服选了灰底带红条的颜色。学校其他班级的班服一般以白色、黑色、蓝色为基调,而这“红色方阵”在学校独树一帜,遂成了我们班级的主调、象征。

这个群体里,三十位女生是主角,上演着丰富和热闹的大戏。课余时间,教室里叽叽喳喳,女生们像扎堆的百灵鸟,而七位男生,显得寡言少语。

在大家说笑的时候,女文艺委员滔滔不绝,像只喋喋不休的山雀,大个子男生坐在一旁静听,不搭话,有女生就冷不丁地朝他一击,咯咯地笑着对他说:大个子,来一个。其他几个男生附和着同女生一起鼓掌,大个子躲过女生直射来的目光,红着脸憨笑。

大个子人高马大,选他当体育委员,可是,体育老师直叫苦,说这体育委员管不住人,只要女生笑一声,他就不敢看一眼。因为“阴阳严重失衡”,虽然女生们倾其所能,这群铿锵玫瑰像一团团火焰在赛场上猛烈燃烧,但班级在学校田径运动会上还是拿不到好的名次,而大个子是尽责的,为争男生跳高第五名还光荣负伤,扭了脚。

户外劳动时,锄杂草的女生们怕晒躲到树荫下闲聊,七个男生,仍在往班级试验田里挥汗如雨地运大粪,劳动委员一口气跑到我这儿来告御状,气鼓鼓地说,那些女同学他实在不想管了。

风光的事要算参加学校的歌咏比赛了,轮到我们班级代表团上了舞台,着红色班服的全班同学在舞台上如漫天朝霞,为充满喜庆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火热和激情;歌声的纯度是很高的,因为班级男女生大合唱成了超级女声大合唱。

晚会、联欢会是我们底气最足的时候,歌伴舞,乐器独奏,普通话诗朗诵,流行歌曲串串烧,笑话和故事 ……一个个节目精彩得叫人像品一杯杯香茗,经久无穷的回味。

女宣传委员有绣花巧手的潜质,她设计的教室后墙的板报在学校评比中一直取得好的名次。女学习委员成绩好,全年级无人能敌,这缘于她默默地苦修,是勤奋好学的代表。

十二年前,我工作调动,距离这个群体毕业还有两年光景,我们没能共度余下的学校美好时光。我从应试到录取,再到转人事关系,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暑假期间。当年9月1日,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新单位上班了。

人生之路是没有定式的,如果说有收获的话,我感恩这些经历,相信大家在社会上打拚了之后,现在心底也都有了恰切的答案,否则这个群体对我当初不辞而别还会介意的。连日来,这个群体成员分别在网络连线的另一头与我对话,在网络连线这一头的我,噙泪。

网络连接使我们重逢,我们又回到了农校这红色方阵。泰戈尔说:不是槌的打击,乃是水的载歌载舞,使鹅卵石臻于完美。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