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在华
黄烧饼是深受里下河水乡老百姓欢迎的一种食品。
所谓黄烧饼,就是用圆桶形火炉烧烤成熟的黄色烧饼。一般不撒芝麻,没有馅儿,表皮涂着菜油。香喷喷,软和和,老少皆宜。城里乡下,街头巷尾,村口路边,总有那么几个饼铺饼摊。饥肠辘辘的平头百姓,舍不得到酒店吃饭或买那昂贵的糕点,价廉物美的烧饼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黄烧饼的制作,绝对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手工艺术。烧饼师傅穿着一件雪白的工作服。先将一大块发过酵的面团搓成小孩胳膊粗的圆柱形,然后均匀掐成一个个小面团,搓圆了,再用短短的擀面杖压扁,排在案板上,刷上香油。一切准备就绪,烧饼师傅便开始大显身手了。只见他卷起袖子,伸出手,动作敏捷而协调地左右开弓,将一只只生面饼匀称地贴在火炉内壁。几分钟后,又像变魔术一般从炉中夹出一只只闪烁着金黃色光泽的烧饼,搁在烧饼炉上面圆口的四周围。此时,趁热吃几只,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黄烧饼的吃法有两种。一种是像面包油条一样当点心吃。早晨没时间煮早饭,路过饼摊买两只,便宜又实惠。刚出炉,热乎乎的,抓在手上直接吃,方便,省事。另一种吃法是煮了吃。先在热锅里放上菜油炒一炒,再加适量的水烧开。盛到碗里后,撒点儿白糖,便能开吃了。
上个世纪乃至本世纪初期,黄烧饼都是产妇的最佳营养品。亲戚朋友家有人生了小孩,人们通常就会买一篮子黄烧饼(20至60只,视经济情况及关系亲近程度而定),二斤馓子,二斤肉以及几条鲫鱼,上门看望,称为“看月子”。无论你家里多困难,都得去。就像婚丧嫁娶一样,这是必须的人情往来。当然,实在困难,十几只黄烧饼再加一包红糖,也是可以的,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产妇要少吃多餐,且需吃有营养易消化食品。早晨,午后三点多及夜里,她们吃的通常都是烧饼煮馓子。条件好的,会加上两个菏包蛋,或用肚肺汤煮烧饼馓子。
我在兴化市安丰镇初级中学工作了数十年,对镇上的饼摊饼铺十分熟悉。镇中心幼儿园西边有一条南北向的巷子,巷子南边出口处,靠着东墙,搭了一顶简易帐篷。帐篷下放着烤炉和案板。这是一家老字号饼摊。做饼的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据说,夫妇二人年轻时就在此处卖饼为生,已经做了大半辈子的烧饼。男主人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是一个宽厚的生意人。女主人中等身材,弯腰驼背,也挺本分。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烧饼也随着时代而进步,出现了表皮撒满芝麻的白糖烧饼,葱油烧饼以及龙虎斗(又甜又咸)烧饼,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老夫妇既做多味饼,也做普通的黄烧饼,满足了不同顾客的需求。每天早晨,饼摊前总是热气腾腾,围满了顾客。男女老少,摩肩接踵,一片欢声笑语。人多了自然要排队。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插队耍赖。那些退休的爷爷奶奶们甚至主动退后,让忙着上班上学的顾客先买。早晨的烧饼摊成为小镇一道独特的风景。
如今,生活天翻地覆,人们的饮食越来越讲究。汉堡、肯德基等食品应运而生,但黄烧饼仍扎根在水乡大地,成为基层大众热捧的早餐之一。
去年十月份,我从泰州城区回安丰老家有事,发现镇南边通往育才学校的丁字路口,竟摆了一个移动饼摊。上前一瞧,呵呵,卖的就是黄烧饼。烧饼上面撒了芝麻,有甜咸两种口味。甜的只是里面刷了糖水,而咸的里面则是有几丝咸葱花。一元钱一只,十分便宜。饼摊跟前围满了顾客。有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与学生,也有附近开店的店主及上班的工人,生意红火。一打听,摆摊的竟然是安徽滁州人。
看来, 黄烧饼这一寻常食品,前景辉煌,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