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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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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5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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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和妈妈一起过大年

  怀念和妈妈一起过大年

            史文民

  已经很久没和妈妈一起过年了。

  按照当地风俗,女孩出嫁了就不能再在娘家过年了,只有在每年的初二才能回娘家看望爸爸妈妈,否则会破坏娘家风水。我的爸妈是很开明的,不让女儿回家过年虽然也在遵循老祖宗的说法,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他们的女儿,在过年时能够和婆家人一起团圆。

   爸妈很和谐,家庭气氛很融洽。小时候,我们姐弟几个都喜欢聚在家里,围着妈妈说说笑笑,更别提过年了。每逢过年,妈妈都是容光焕发笑容可掬的,因为有放了年假的爸爸里里外外张罗着,还有五个孩子围在身边,有负责烧火的,有负责择菜的,有负责打扫房间的,还有负责搞笑活跃气氛的,那些看起来繁冗事务,不知不觉就被干完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挺佩服妈妈的管理能力。

  过年炸千子、煮猪头、做面点、炸肉条都是妈妈必做的。到了腊月二十八,妈妈将爸爸买回来的猪头,用斧头劈成两半,洗净,再用开水烫一下,才放入大锅里煮。过年煮肉的柴,是平时积攒下来的木柴,禁烧,火旺。我很喜欢火苗在木柴上燃烧时的样子,像有组织似的,中间火苗强劲,负责打头阵,集中火力强攻锅底,四周火苗较弱,却紧紧地合围着中间火苗,像在源源不断地为中间的火苗运送火力。就像我们姐弟几个围着妈妈一样,他们在灶塘里过年,我们在灶塘外过年。

  猪头在强劲的火势下开始变软,妈妈不断往里添加着佐料,一会儿功夫,肉的香便开始丝丝缕缕地从锅盖缝隙钻出来,盈满屋,挑逗着我们的味蕾。这时,妈妈总会留一个烧火的,其他的孩子们都被打发到院子里玩,等猪头出锅了,妈妈将大块肉剥下来,留着待且用,剩下的骨头叫我们来啃。拆骨肉是最香的,附着在骨头上,浸透了骨的香,肉的松软入口极佳。那一刻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

   灯笼是爸爸在除夕晚上挂上去的。那时,灯笼里面不是灯泡,而是蜡烛。到了掌灯时分,爸爸拎着灯笼,我们几个跟在后面,像一根长长的小尾巴。爸爸将门两边的墙上各插根木棍,将灯笼分别挂上去,再点上里面的蜡烛,蜡烛燃起,映红了门口一方土地,还有我们的脸庞。烛苗摇啊摇,我们的眼睛连同我们的身影也在摇啊摇。此时的妈妈放下手里的活,站在屋门前看着我们,她的眼里也一定在摇,摇晃着未来,光影里有我们长大时的样子。

  除夕的饺子是有寓意的,那是团圆的饺子,每个人都得吃的,即使不能回家过年的人,第二天回家也要吃上一个除夕的饺子。妈妈总是让我们高高兴兴地吃个够。我不吃牛羊肉,如果包牛羊肉馅的饺子,妈妈都会给我包点猪肉馅的。记得一年过年,家里包的羊肉饺子,姐弟几个都知道,是特意瞒着我的。吃饭时,一家人围坐餐桌旁,我只看见了白白胖胖的饺子,并没有闻到羊膻味,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旁的姐妹们特殊的安静,安静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诡异,我似乎感觉出了异样:平常妈妈不让我们吃饭时说笑,但也没这么安静过。我抬头快速环顾四周,才发现,姐妹们有的将脸埋进碗里扒饺子,眼光却顺着碗沿偷看着我,有的还在偷笑,妈妈正在一旁向大家使眼色,示意别笑。我顿时觉得不对劲儿,放下碗筷看看饺子。姐妹们看我有所察觉,就开始放出声笑起来:“那是羊肉饺子!”“哈哈,原来你是吃羊肉的呀!”“你还是个假回回(回回指回族)!”我赶紧抹了一把嘴,看着妈妈:“真的?”。妈妈笑着说:“羊肉也好吃吧?”我恍然大悟,起身说:“我知道是羊肉就不吃了。”从此,这句话成了家人的谈资和笑柄,时不时拿出来对我调侃一番。我也自得其乐,但至今还在纳闷:那天的饺子为啥那么香?没有一点羊膻味呢?尽管这样,至今,我还是不喜欢吃牛羊肉。

   炸套环是需要耐性的。每年过年,妈妈都会做些面点给我们当零食。套环最好吃,做套环过程也最温馨快乐的。妈妈将用鸡蛋和白糖和好的面放在面板上,我们围坐在一起看着妈妈将面擀成片,再用刀分割成一寸宽的面条,再将面条切成很多小菱形块,在中间划条口,把菱形的一角从口中穿过掖在背面,放在一旁备用,再做成一个同样的,将两个套在一起即可。这些最适合我们女孩子做了,当成手工游戏,母亲手把手教会我们,面片在我们手里乖巧地变换着形状。二姐心灵手巧,一学就会,妹妹小,学得慢些。每做出来一个,妈妈都会夸奖我们一番,我们美滋滋地,互相比较着,看谁做出来的更精巧好看。姐妹们很和谐,从来都不会因为被贬低了而生气,妈妈在一旁总会偷偷地伸出手,帮妹妹补救一下,塌瘪的套环立刻就丰满起来,妹妹便高兴地像胜利品一样在姐姐面前炫耀。做好的套环被妈妈放在油锅里炸,经过油炸的套环瞬间鼓胀起来,像一条条缩小了的舰艇在油锅里航行,甚是好看,蛋的香和面香也开始弥散。一想到和面时妈妈放进去那么多的白糖,我们就急不可耐地想吃上一个。

  照相是过年的一部分。每年爸爸都会用傻瓜相机给我们姐几个拍张合影。那个年代照相是很新奇的。记得那年照相,我家院墙头上冒出好几个小脑袋瓜往里望,都想看看照相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姐四个(弟弟还小,在妈妈怀里)站成两排,那时我和大姐都很爱笑,一逗就乐。二姐不太爱笑,妈妈在一旁对二姐说“笑点”,没想到,我和大姐笑了,二姐却虎起了脸。四妹很胖,平时以胖博得大人的喜爱。那天,四妹很乖,胖乎乎地站在前面,那样子像再说:“反正我不笑也很可爱”。大一点再照相,二姐就很爱笑了,也是我们姐几个中最喜笑最有灵气的一个。

  ……

  和妈妈一起过年还有很多有趣的事,那些事先准备好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红头绳都成为我们姐弟几个对年的期盼,对妈妈深深地依恋。2010年妈妈离开了我们,真是应了那句话:相聚时有多快乐,离别时就会有多悲伤。好在妈妈给我们留下了姐弟几个,成为我们一生中最长久的陪伴。

怀念和妈妈一起过的每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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