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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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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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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种南瓜,地也烦了

树,秃顶了,只剩下树梢;花,枯萎了,只留下烂叶;地,上冻了,让衰草守候……看着这场景,前几天,母亲往返于菜市场与家“两点一线”,例行冬储。

几只长得挺像样子的南瓜跳入视线,母亲凭借经验看出是甜的面的,就买下来,由卖菜的妇女用三轮车送到家门口。

在母亲那里吃完午饭,母亲让我和弟弟一家取走一个,我就捡了个大的抱回了家。第二天,居中切开,给岳母送过去一半。几天之后,反馈说:不甜,也不面。

信息又流转到母亲这儿,母亲说,那个卖菜的妇女说的,她家年年种南瓜,一直就是甜的面的。就像去商场买衣服,当问起衣服起不起毛时,商家的回答千篇一律,必定不会让到手的买卖流产。

南瓜,是一种喜温、耐旱的藤本作物,土地肥沃、浇水顺溜,就能肆无忌惮生长。是肥力衰弱长得紧凑、导致南瓜不面了?是流水跟得太紧水分挤占空间、造成不甜了?还是轮作制度执行不力、南瓜觉得生存累了?我农事经验匮乏,没能猜透。土地,最讲诚信,自然不会变着法子糊弄人,如果人不去糊弄它。该不是:光种南瓜,地也烦了,我想。

土地,大公无私,钟情奉献。但它的奉献需要营养的补给、时间的休整,尤其是冬春时节,冬藏蓄力,或许为来来的好收成起到铺垫作用。如若一个人进入冬季闲暇,要捧起一本书滋养,要通过调理身体养生,在老家,大娘家院外的那块地,有时候也让它歇一年,有时候也换换品种的,只是在我的印象里,她家种植南瓜的时候多。

冬储,是母亲多年养成的习惯。在农村老家居住时,和邻里百舍做法一样,母亲总会提早将自家房前屋后种植的萝卜白菜除根去残,趁周末让我们放到院子东边的地窨里,并列排好。

同时放入地窨的,自然少不了大娘家送来的几个大小不一的南瓜。大娘在院子外的小菜地,常种南瓜。看着南瓜一天天长大,最终的果实凝结着心血,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长胖长高,心里美滋滋的,而分享给家人,更是她的一大乐事。

那块南瓜地,旺盛时刻,瓜秧爬满地皮,又顺着竖起的木头杆爬上墙头,粗壮的藤根在延伸,宽厚的叶子匍匐着一路行进,一步一步扩展着自己的领地,尽管大娘心情不好时,也用短木棍将它们挑到一边,但不会很久,它们又是忍者被剥离的痛苦,组织起二次冲锋。反反复复中,大娘也嫌烦了,不再跟它们置气。同那些黄的刺眼的南瓜花同步成长的,还有谎花,却是难于分辨,大娘只能无奈交给时间当裁判决定生死,虽然记住了它对果实的贡献。

这个时候,南瓜地是最好看的时候。“地中片片绿瓜秧,朵朵黄花蜂蝶忙。”微风一吹,南瓜花摇摆不定,一股就要躺倒在南瓜叶上的做派。日升日落,风吹雨刷,南瓜在自己的土地上由少年到中年,成熟的进程愈发加快,躺卧在绿叶之中由青变黄,也就临近完结一生、分配各家落户了。

收下堂哥送来的南瓜,母亲总会顺口问上几声:是甜的吗?是面的吗?由于堂弟家已经食用过,不用怀疑,回答自是符合要求的。甜的,可以蒸着吃,做稀饭是放上几块,当饭吃;而面的呢,正合奶奶胃口,前几天站岗的几颗牙已经下岗,奶奶只好囫囵吞瓜。奶奶说,吃饭没味道,南瓜的香味也尝不出来了,也就填填饥困吧。只有到这时,母亲和我们才进一步证实了堂哥关于瓜甜瓜面的真实性。

那天,母亲也回忆起了这段往事,说:你大娘家种植的南瓜,从来都是甜的面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长期居于一隅,如果大娘不给土地以营养,使其肥沃,应该甜的、应该面的南瓜找不到北,忘了自己甜和面的初心和来时的路;如果一块地安于现状,既没人打理,也没人呵护,是不是容易和临近的瓜果蔬菜串味并且忘了本心,由此出现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慢慢地就放弃了自己的营生,进而种啥啥不行呢?

或者去选择优良的南瓜种子以适应变化的形势,或者是想方设法改变自己、改良自己的土地结构,否则将落伍于世,或者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这或许是一种不断创新的理念催促,或许是“光种南瓜,地也烦了”带给我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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